李昉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好,那你什么时候去?”
景熠道:“就现在。”
李昉:“啊?”
景熠勾起一个讨好的笑,眸子里泛起湖泊般的光泽,小狐狸尾巴止不住往外冒,“怎么,世子不方便?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
李昉急忙道:“不,没有。我是怕我家里人担心。”
“担心什么,世子这般魁梧的身材,难道担心被歹人掳走?倒是我一个人去害怕…”
李昉握住他的手,“不,我陪你去。”
这少年果真力气大,攥着景熠的手腕如同老鹰捉住猎物那般让他挣脱不得。景熠皱了皱眉,片刻后发现自己手腕上多了道红痕,不禁幽怨道为何这只手如此多灾多难。
另一边,李昉命人备好马车,景熠走出大街上,夜深了,外面人少了很多。只剩下寥寥往回赶的路人。
上了马车,景熠发现铺座位的竟然是一张油光发亮的虎皮!
李昉道:“你在看这个吗?是我去年猎到的老虎。”
景熠赞叹道:“兄弟,你太牛了,我简直对你五体投地。”
原著剧情中,他虽然剧情很少,但却是站在正义一方的猛将,仅次于男主风头。
李昉摇了摇头,垂着脑袋叹了口气,“我父王不希望我学武。”
景熠道:“为何?这样起码你自己能防身,不像我这般手无缚鸡之力。”
李昉道:“可父王就是不喜欢我,他还说陛下也会讨、讨厌我……”
随后,他俯身向前,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可怜兮兮道:“国公,我知道皇叔很喜欢你。你能不能让他不要讨厌我!”
景熠心头一颤,随即声音放柔,“陛下没有讨厌你。”
李昉睁大眼睛,“真的?你是不是在骗我。”
景熠认真地点头,“陛下喜欢诚实的孩子,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李昉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好。”
正说着,马车忽然停住。外头传来车夫的叫骂声:“喂,不要命了吗?!”
一个女人凄苦的求救声响起:“求求车上的贵人救救我家小儿,给送到医馆去吧——”
景熠立刻听出这声音是谁。赶紧翻身下车,正看见今晚那对母子。
那会还生龙活虎,有力气吃糖葫芦的小孩如今脸色铁青,躺在母亲怀里毫无生气。
妇人一看是景熠,两只手紧紧攥住他的袖子,“公子,是你啊公子!救救我儿子,带他去找大夫,求求你了——”
景熠急得汗如雨下,“这么晚...哪里还有医馆开门...对了!”
这时,李昉也下了车。景熠跟他说了些什么,他点头后,将那对母子带上了车。
一炷香后,马车停在了翟府前。
翟府守夜的下人被声响惊醒,揉揉眼,一看是景熠来了,立马跑上去拦住他,“公爷公爷,明日再来吧,翟大公子赴宴去了,到现在还未归。”
景熠首先下意识纳闷他如何得知自己要找翟春溪,后头又恍然大悟是原主的锅。
他严肃道:“我不是找翟公子表述情意的...是来求他看病的。”
下人无奈道:“您另寻别处吧,大公子真不在!”
景熠瞥了眼身后焦急的妇人,又道:“那你们府上还有没有别的大夫?!”
那下人眼珠子一转,“三公子会...可我不知他就寝没,待我去看看。公子且在此候着。”
说着,他推开门提着灯笼进府。不料下一秒景熠就跟着冲了进去,跑得飞快,那下人急匆匆跟着他一路跑到三少爷房前。
他看房间灯已熄了,正准备敲门求人,忽然,对面房间的灯亮了起来。一个穿着薄衫的少年披着斗篷而出,“景熠?你大晚上来干什么?”
景熠道:“外面有个小孩好像是中毒,快不行了!”
翟蘅道:“我恐怕不行...我的医术不如我弟弟,这样吧,我去帮你叫他。”
说完,翟蘅进了屋子。没一会儿,就将翟荇推了出来。
翟荇搂了搂斗篷,跟着景熠一行人到门前,先俯身试了一下小儿额头,又把脉,随后眉头紧皱,冲景熠摇头。
景熠心凉了半截,“怎么,治不好吗...”
翟荇却道:“不是。因为他没得病。”
景熠更加不解,“没得病怎么会这样不省人事?”
翟荇转而看向怀抱着小孩的妇人。被陌生人这样直勾勾的注视,她拉低了头巾,一言不发。
翟荇道:“父亲当年游历南疆,曾带回一本书,是讲南疆蛊术的。”
“许多养蛊虫初次养蛊,为了让蛊虫能达到一击毙命,通常会提前在活人身上实验。”
他抓起小孩的右手,卷起袖口,只见他手臂血管出鼓起一个黑包,仿佛有生命般跳动,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这种情况,恐怕只有蛊师能解。不过我看...夫人你应该认识的。”
妇人急忙仰起头争辩,“不,我若是认识蛊人,还会不去求他救我小儿?”
景熠终于恍然大悟,“这位夫人,你是南疆人吧。”
那妇人被说中了,睁大了眼留下两行清泪,将孩子抱的更紧了。
过了许久,她才承认,“是又如何,我也是走投无路。”
说罢,她瞪了一眼众人,“本以为你们看起来衣冠楚楚,会是好人。没想到你们也和那群官老爷一样瞧不起我们!”
那妇人扭头抱起孩子就要走,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却拉回了她。景熠道:“我没有瞧不起你。是你,你不想让你儿子活下来吗?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蛊师解蛊!”
妇人脸上青白交错,泪水一直流到景熠身上,留下点深痕,她摇头,泣不成声,“那蛊师说要解我儿子的毒,要活人的命来抵。”
“什么?!”景熠道,“荒唐至极!”
妇人道:“我儿先日被他哄骗进了藏身之处,他便种下蛊虫。本来这么多天也没事...怎知今晚...”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时,除了景熠的几个少年相视都叹口气。眼见小孩逐渐没了呼吸,景熠忽然道:
“去找那蛊师!先找到再说,人命要紧!”
“景熠!”翟蘅拍了拍他的肩膀,“京郊那种三不管地带,你去了出事怎么办?!”
景熠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妈告诉我了救人要紧!!”
翟蘅被他吼的愣住了。而景熠带着南疆母子,上了马车连夜赴往京郊。
而景熠毕竟年少,丝毫没有意识到接连发生的几件事,以及顾野说的话,都在竭力将他往京郊引导。亦或是有人在故意操纵。
*
后半夜,灰黑的夜幕只剩几颗晦暗的辰星,还不足以照亮地上的路。
京郊的三条大街上,有一半都在贩卖人口。
此刻,人牙子早就回去睡觉了。只剩关在笼子里的那些奴隶依偎在一起取暖,瑟缩地紧闭眼睛,祈祷着白日赶快到来。
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能惊醒他们,生怕人牙子半夜来挑人,那是比卖成官奴还恐怖的下场。
没人比顾野更知道那是什么了。
他孤身行于夜色中,步伐很轻,尽量不牵扯到未愈的伤口。
可细微的动静还是惊醒了身边,笼中的一个半大少年。
那少年睁大了漆黑的眸子,低声望着来人,嘴里哀求道:“不要选我...不要选我...”
“我不想被种蛊虫...听说会好疼,不要...”
顾野看了少年一眼,眼神毫无情绪。继续向大街深处前行。
他走到一家房门紧闭的铺子前,黑暗中,他灵敏地觉察到有人的气息,顾野即刻回身,牢牢钳住了朝伸来的那只手。
下一刻,木手坠落在地,发出啪嗒声。
顾野像碰到秽物似的擦了擦手。对面那人撩起破破烂烂的黑色斗篷——若是那能挡住全身的破布非要找个名字,只能说像斗篷,露出了一头灰白的长发。
那人用方言唤顾野,温声道:“阿野,好久不见。你怎么被折磨成了这幅样子。”
他顿了顿,“是不是那只‘狸猫’折磨了你这真太子?可惜,你要是听我的,早就能夺回身份,将那代替你十多年的杂种逐出去...不,那样太便宜他了。阿野,告诉我,你想怎么折磨他?我可以帮你。”
顾野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那人道:“我拖着病躯千里寻你,你不顾及我养育之恩也就罢了,还对我如此无礼?”
他啧啧嘴,“难道你觉得,就算自己成了国公,京中贵族,乃至皇室中人真的会诚心接纳你?”
见顾野没有做声,他拍了拍顾野的头,温和地说出最伤人的话语,“不可能的。就算你是公主之子也洗不掉这么多年在蛮荒的泥垢。在他们眼里,你永远是蛮夷。”
顾野将泛白的拳头攥得发紧,身上一股股血脉涌动着,他额头上开始浮现出冷汗,男人伸出手,只见一只漆黑的蛊虫在他手上蹦跳。
他将蛊虫放进顾野袖口,拍了拍袖口道:“不过,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会帮你,让他们不敢对你有任何不敬。首先,你的任务就该是接近大皇子,而不是那个废物景国公。”
顾野感受着蛊虫在自己手腕上爬行,寻找着什么,随后它尖锐的口器扎破护腕间的缝隙,汲取着宿主的鲜血。顾野微微皱眉,
“我说了,我的事情自有安排,你还是回你的南疆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
“我不该来?”男人轻笑着,勾起耳畔碎发绕在手中,“当年狗皇帝对南疆赶紧杀绝,此仇不该报?”
顾野不置可否。
“还有,你那日杀了我两个手下,我还没找你算账…不过你记住,只要你杀不了我,我随时都可以将你流淌着免疫蛊术的血脉之事公之于众,到时候景国公会不会把你放血至死……”
顾野脑中闪过景熠的身影,想起他喂自己喝的粥,邀自己赴宴,替自己解围,一时间,他发觉除了被调换身份以外,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讨厌他。
他缠着纱布的胸腔还在隐隐作痛,顾野这才回神,猛地抓住男人的衣袖,急切问道:
“安排窃贼进国公府偷东西的,是不是你?”
男人道:“我凭什么告诉你这个南疆叛贼?”
顾野自言自语般道:“一定是你。可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东西藏在哪的,你在府中有眼线?”
男人笑道:“你本该是我最好的眼线。别继续猜了,没用的阿野。”
“最后再叮嘱你一遍,这个月月末,国公按例会去朝玉寺。你趁机去见大皇子,他才是能助你复仇之人。”
一阵风吹过,男人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风中。顾野倚着门,神情复杂地垂下眸深叹口气。正准备动身回府,这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景熠!他怎么会在这?!
顾野三两下跳上矮墙绕到房梁上去,只见身着白衣的景熠孤身一人走在街头。他不是和茗雀一起出府,怎会只剩下一个人?
其实感觉这几章写的不好...智力上限了属于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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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活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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