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扬实在受不了吃糠咽菜的日子,家里倒不是没有好东西,就是他娘苗翠花的手艺实在是难以恭维。
宋长扬大清早就推开门起来了,清晨的风还带着一丝凉意,迎面扑来卷走了困意,宋长扬心情不错的迈出了屋门。
正房的屋门还没打开呢,宋家在桃花村出了名的懒,这个点村里人下地的下地,捡柴的捡柴,勤快的小媳妇儿早已梳妆好了,挽起袖子生火做饭了。
宋家人院门都没开呢,一家人都搂着被子呼呼大睡呢。
宋长扬去后院的窝棚里找了个篮子和小铲子,拎着东西出门去了。
宋长扬看了眼落在地上金灿灿的太阳,这会儿差不多七点左右,勤快的人家都已经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各家各户都飘起了炊烟,就连小孩子都起来追着打闹玩了起来。
路过的大爷看见宋长扬跟看见鬼一样,瞪着眼珠子上上下下看了起来。
宋长扬脾气好,笑着跟人家打了声招呼,“大爷,下地回来了。”
那老头哎哎应了两声,背着自己的柴又赶紧走了,生怕宋长扬抢他的柴似的。
宋长扬知道为什么,拎着落了灰的篮子一路朝后山走去了。
早起的妇人夫郎伸着脖子看,“呦,那是宋家二郎不是?我是不是眼花了?”
一位夫郎应道:“还真是他,天老爷的,俺嫁到桃花村这些年了,还是见宋家的人头一次起这么早的,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你说这宋二郎头两日在村口睡了一夜,还是哑巴给他背回家的,苗翠花那哭得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人要没了呢。”
“嗐,老苗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一点事跟天塌了似的。”
一个小娃娃从家门口伸出头喊了一句,“娘!米粥煮好啦!”
闲话的妇人夫郎这才各自散去了。
宋长扬熟门熟路来到了后山,桃花村南边挨着山,种了一片桃树,这会儿枝头都已经打出花苞了,等到三月开花的时候,远远望去一片红云煞是好看。
宋长扬没少看一些田园博主摘野菜捕鱼,把他给羡慕坏了,想着攒了钱了他也去过这种日子,倒也认得一些能吃的野菜。
这会儿后山不少野草都已经冒了头,宋长扬拿着铲子找了起来,现在不过二月中旬天还有些冷呢,等到了三月山上就热闹了起来,那会儿野菜就好找多了。
宋长扬找着能吃的野菜,寻摸了半天没一会儿就摘了半篮子,不知不觉他往山上走了挺远,见时候不早了,拎着篮子折返了回来。
下山路上不小心踩上一节枯树枝,咔嚓一声,宋长扬下意识就想把树枝给踢路边去,随后就听见一声惊呼。
宋长扬扭头一看,不远处的小坡上蹲着个人,穿着灰扑扑的短褐,上面还落着补丁,许是被他突然出声吓到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宋长扬赶紧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坐在地上的人看了过来,宋长扬这才看清他眼尾的一颗小红痣,原来是个小哥儿,宋长扬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他来到几日没出过门,在家除了宋小玉他哪里见过年岁小的姑娘或者小哥儿,宋长扬忙给人家道歉。
坐在地上的小哥儿被树枝声吓得眼睛瞪得溜圆,似乎是愣了一瞬看清对面的人是谁了,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拎着比他腰还粗的背篓往下跑。
他跑得太快了,踉跄一下险些把自己给绊倒。
宋长扬哎了一声想让人家跑慢点,哪知道他刚开口,那瘦弱的小哥儿跑得更快了。
宋长扬一阵懊恼,刚那小哥儿站起来的时候眼眶都红了,宋长扬看得真切,是看清了他是谁之后眼眶才红的,原身这是什么烂名声呀,愣是能把人给吓哭了。
宋长扬看着那小哥儿又急又吃力地往下跑,那背篓实在是太大了,里面又装了不少的野草,那小哥儿跟个笨拙的小乌龟似的往山下跑。
宋长扬也认出来了,是村里一个叫夏小满的小哥儿,好像比宋小玉还小上一些呢,双亲没了之后跟着自家二叔过日子,瘦成那样一看日子过得就不好。
宋长扬懊恼不已,把人给吓成那样,下次碰见了好生给人家赔礼道歉,那小哥儿一看自己跟老鼠看见猫似的,怕他还没开口呢,人又被他吓跑了。
宋长扬无奈摇头,只得先拎着野菜回家去了。
夏小满也背着背篓下了山,跑出去好长一段路了才敢回头看,见身后没有人影才敢停下来歇歇。
他经常去后山做活儿,还是头一次碰见宋长扬,宋长扬在村子里名声不好,是个小无赖,还喜欢打架,村里人都不想招惹他,生怕沾上了甩不开。
夏小满跑得太急了,尽管现在天还带着一丝凉意,他愣是跑得一头的汗,蜡黄的小脸也红扑扑的。
他举起袖子擦了擦汗,不敢停歇背着背篓朝家走去。
他打了不少的猪草,现在后山的野草还不多,他天没大亮就出来了,好不容易打了大半背篓的猪草,要是打少了,他二婶定是要数落他的。
夏小满回了家,二婶已经起了,正抱着一岁的小妹妹在院子里玩,看见他回来了不满地皱眉,“怎么回来这么晚,那灶台现在都还是冷的呢。”
“我这就去做饭。”
夏小满放下了猪草,连水都来得及喝一口呢就赶紧生火做饭去了。
夏小满从八岁就开始跟着二叔一家过日子了,他爹和小爹外出赶着骡车卖东西,雨天路滑骡车翻到了山沟里没了性命。
懵懵懂懂的夏小满不知所措,二叔帮着料理了后事,二婶哭着说他命苦要把他接回家去,夏小满摇头不肯,执意要在家等他爹和小爹回家。
刚开始二叔二婶时常过来送些饭,后来说方便照顾他,拖家带口住了进来。
夏小满的爹是个货郎,靠着卖货攒了些家当,自己盖了间青砖瓦房娶了夫郎,第二年生下来了夏小满,虽然是个小哥儿,但两口子如珠如玉地娇养着。
夏小满八岁之前连碗都不会洗的,更别提做饭了,村里的小孩子穿着补丁的衣裳的时候,他被养得白白嫩嫩的,穿着干净的细布衣裳,头上的小双髻上都绑着小银铃。
他爹和小爹没了之后,二叔二婶没多久就搬了过来,他的衣裳渐渐换成了带补丁的粗布衣裳,头上的小银铃铛也没了踪影,人也瘦了下来。
村里人问起来,钱桂枝就说两口子的银钱都办了后事了,夏小满想他爹和小爹,这才瘦了下来。
夏小满正在灶房烧火做饭呢,院子里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娘!我要吃鸡蛋!”
是夏大志回来了,一早起来就出去玩了,该吃饭了跑回家了。
钱桂枝也惯着他,朝着灶房喊了一声,“满哥儿!给大志煮个鸡蛋!”
“哎!”
夏小满应了一声,跑出来接过二婶手里的钥匙,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鸡蛋,等落了锁了就立马把钥匙给还了回去。
家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都被他二嫂给锁在柜子里,里面放了白米白面还有鸡蛋这些精贵东西,要是吃的话都得找二婶拿钥匙。
二婶昨天说今早要吃蒸饼子,夏小满挽起袖子做了起来。
朝食是一碟子蒸饼子还有一碗脆萝卜腌菜,是夏小满秋天的时候做的,到现在还是脆嫩脆嫩的。
夏老二也扛着锄头回来了,洗了手就坐在了饭桌前。
夏小满也悄声坐了过去,他还没拿到蒸饼子呢,钱桂枝就看了过来,“满哥儿,那猪圈里的猪叫得天都要塌了,你听不见?”
夏小满只得拖着背篓砍猪草去了,等他喂完了猪回来,饭桌上的蒸饼子已经没了,最后一张蒸饼子在夏大志的手上,他手上的蒸饼子卷着鸡蛋和脆萝卜,吃得嘴角都沾上了鸡蛋。
夏大志得意洋洋地看着夏小满,他就是不让夏小满吃,凭什么夏小满住他家的吃他家的。
夏老二一家住进夏老大家的时候,那会儿夏大志都已经五岁了,许是住的时间长了,夏大志从小的印象这就是他家,夏小满一个外人住在他家,讨厌死了。
夏小满只好收了手,好在他还有一碗汤,端着碗就着脆萝卜吃了起来。
夏小满刚吃了一半,钱桂枝又喊了起来,“满哥儿,满哥儿,过来看看二丫,你妹妹在哭,你听不见吗!”
夏小满赶紧两口喝了汤去看二丫去了,把人抱在怀里哄了起来,他抱二丫的时候比他二婶都多,二丫变得格外黏他,好在小丫头听乖巧的,除了饿了尿了很少闹腾人的。
夏小满把人给二丫给抱了过来,一摸尿戒子都湿了,帮着给换了尿戒子。
钱桂枝靠在床边剔牙,“小哥儿就该勤快些,还得有眼力劲儿,日后到了婆家什么都不会,看你婆家嫌弃你不。”
钱桂枝戳了下夏小满的额头,“看你这呆头呆脑的样子,以后谁敢要你呀,跟你小爹一个样,都是个笨的。”
钱桂枝就是妒忌夏小满的小爹,两人差不多一道嫁进夏家,凭什么夏小满的小爹嫁得比她好。
那夏家老大不仅生得好还会做个小生意,夏小满的小爹又比自己先有孕,还好就生下个小哥儿。
她还是个女娘呢,相看的时候夏家老大没瞧上她,反倒瞧上了一个小哥儿,好在她肚皮争气,生了个儿子出来。
但又看夏小满跟他小爹相似的容貌,钱桂枝越发不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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