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自己的“优等生”先生能够受欢迎,光是在回住宅的路上,小记录者就理所当然地拽着“何倚昇”说起来他的一揽子计划。
这小家伙心思倒是比想象中的还要缜密,不管是利用记录者的权柄“借用”那么一点点信息,还是关于礼物准备方面,要怎么才能做到显得大方,又不会被那些个乡亲们觉得太过傲慢,他都整理的有模有样。
说到底,这也是一个糟糕家庭出生的小狡讹,他的母亲也曾带着他游走于多个官员之间,即便大多数时候,他也只需要点头、微笑还有自我介绍,但多少也耳濡目染的沾了些门道:
“对了对了!礼物的话,我有特别的进货来源哦!之前有一个叔叔私下联系过我来着……他原本就是故乡里的狡讹,所以有办法把那些稀奇东西送进来的!嘿嘿,我厉害吧!”
似乎是话说到了兴头上,禾莲衣那股子独属于小孩子的娇蛮劲儿顿时就出来了,他牵着自家师兄的手臂摇了又摇,一对水汪汪的红瞳好似盛满了红霞,光是看着就令狡讹不由得生出几分怜爱。
而这一点,哪怕是经历了丧母之痛的“何倚昇”,恐怕也不能幸免于此,他看着身旁这伶俐的小家伙,一时间竟有些恍了神,当意识回笼后,自己的手就已经按在了对方的脑袋瓜上。
好吧,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夸一夸他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又不是什么老古董,让这么讨狡讹欢喜的小家伙难过,那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少年这么想着,便也松下一口气来,他揉着少年的发旋,抚触着那一对雪似的兔耳朵,说话的声音都不免带了几分上翘的尾音:
“那小先生可真是太厉害了~这种门路都能找到~不愧是这一代的记录者呢~”
话这么说着,他又顺着那小家伙的腋下,把他拉拽到了自己的怀里,惹得身下的飞蚁群都是一副没眼看的模样,好几次试图出声提醒,到最后又都只是唉声叹气,念叨几句“别闹腾了小祖宗们”,便也没了后续。
被拽到这一轮小月亮的怀中时,禾莲衣本还没有多少实感,可时间久了,他才终于发现,自己与对方的胸膛也就隔了两层布料,那稳定温热的心跳声,就好像一下一下敲在自己鼓膜上似的,着实是缠人的紧。
到底只是个才六岁的小子,即便看多了世俗那啥子事儿,可他哪懂得那些个情情爱爱的道理?说到底,也只是觉得和师兄待在一起舒服的紧,身子顿时就跟没有骨头似的软倒在他身上:
“师兄~”
他软着声儿,好像那粘糊腻人的年糕条,说出口的话儿都仿佛沾了白糖粘了蜜似的,竟生出些许招狡讹疼的媚经儿来:
“我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狡讹~对不对~?”
“当然当然,小先生是顶顶厉害的小狡讹,世上再没有别的狡讹能比得上您嘞~”
这“何倚昇”倒也是个会来事的捧哏,哄小孩子的话张口就来,倒也不避讳着他那个在教育方面颇有些不近人情的老爹,听得那飞蚁群顿时就黑了脸,马上就是一句“别那么好高骛远”就要脱口而出——
可他的儿子哪能让人家听到这话,还没等飞蚁群开口,他就连声说道:“在内吃狡讹的地方生活了那样久,还努力从那地方活着逃了出来,小先生肯定也是有些本事的,不然要换作别的狡讹,怕是连骨头都被嗦干净了,对吧?何长老~?”
听到这儿,何寻生先生倒是品出了那么些个味儿来,若是自己再批评那么一两句,倒是显得他这个长老不近人情了,这小崽子,怎么这时候倒是伶牙俐齿起来了?!
罢了罢了,两个到头来不还得是自己教这两个滑头,至少现在也别让他们难过就是了。
飞蚁群最终得出了这么个结论,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向某个小少爷的目光多了些埋怨的意思,惹得对方不由得莞尔一笑。
然而,禾莲衣倒是没品出这些个明枪暗斗,小崽子听得得了趣儿,就叭叭赶着得往“何倚昇”的怀里凑,直到整个身子都蛄蛹进了对方怀里,这才又扯出一个笑来:
“那我以后会比师兄还要厉害吗!”
不论如何,做一辈子的“劣等品”这种事儿,禾莲衣自然是不愿意做的,而这一轮明月不愿独照自己一个,那自己多少也要寻些出路——
即便自己再怎么恶劣,再怎么无耻,但像过去一样受制于他狡讹的日子,他是真真的不想过了,至少以后的日子里,小记录者要作为那个“优等生”,在关键时刻亲自把那张牌打出去才是。
可面对小家伙这么一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儿来,“何倚昇”却短暂地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神里有很多看不透也看不懂的情绪,染着痛杂着哀,好像那伤口里的石子儿,哪怕挑出去都疼得紧。
可这样的姿态并没有在禾莲衣面前停留太久,他很快便扯出了笑,伸手捏住了对方的鼻子,仿佛和对方已经不再是刚认识没多久那样亲昵:
“说不定呢~说不定有一天,小先生就能比师兄还厉害呢~”
到时候……就不再需要我了,和其他狡讹一个样。
这份近乎悲观的心绪并没有被表露出来,两只小狡讹仍然这么打打闹闹着就回了住宅,那是一座几乎与山林合二为一的木楼,青翠的枝杈穿插其中,微红的灯火亮起,倒是生得一份万家灯火通明的蓬勃生机。
小家伙一下地,就被这宅子给惊得合不拢嘴,暗作为过去和母亲一样嫌弃这儿的狡讹,“何倚昇”并没有多少波澜。
他颇为不老实地合拢了小家伙的嘴巴,顺带着捏了捏他那对垂下的兔耳朵,倒是尽显一副地主的做派:
“跟上。”
这一回,他的声儿却没有那么兴致勃勃了,反倒平静的吓狡讹,惹得禾莲衣都不由得猜测这地方会不会有什么蓝胡子的密室之类的地方——
而果不其然,他猜对了,进了屋子,小记录者才发现外头的万家灯火不过是假象,这大宅子冷清的很,丝毫看不出多少生气,一切都如同蒙了尘似的,在暗红色的灯光下看着异常的吓人。
“小先生——”
小少爷又一次开了口,可这一次,话语里却是失了几分缱绻,多了几分诡异。他拖长了尾音,仿佛这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一般,愣是把原本还在兴头上的小家伙吓得浑身一颤:
“怎、怎么了?”
“小先生,这是这里头所有房间的钥匙,上到主卧,下到杂物间,你都可以打开,来去自如——”
话说到这儿,多少要来些诡异的地方了,只见“何倚昇”脑袋一歪,指尖连接出无数细密的金线,下一秒,这屋子里的艺术品们便如同集体活过来一样,迈着极为扭曲的步伐,在两只小狡讹面前立定。
这一幕对于禾莲衣来说还算可以接受,毕竟谁让“优等生”先生是个会看着人偶举办舞会的“金蝴蝶”呢?可下一秒,那狡讹又如同鬼魅一般,凑近了这可怜的小记录者,道出口的话语似是威胁,似是怜惜:
“只是啊,请不要打开我母亲的房间,她在那里睡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不太记得,上一次和她一起玩儿是什么时候了——”
“您明白我的意思,对吧?我可爱的、无所不能的记录者小先生?”
这一番话,算是把小家伙好不容易装上大半的滤镜又给打碎了个七七八八,到了这一刻,禾莲衣才终于意识到何长老在来的路上对自己说的“犬子略有些怪异,请多见谅”是什么意思——
合着这屋子里真的有蓝胡子的房间啊喂!那他岂不是会砍了自己的脑袋?!
想到这儿,小记录者顿时觉得脖颈一凉,他的兄弟现在还在坐牢,他也没有姐妹嫁进来把自己复活,若是真的打开了那间房……
不成不成!这太吓狡讹了!
而看着禾莲衣被吓白了的脸,“何倚昇”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的指尖划过小家伙的脖颈,又抬起了他的下巴,在那孩子惊恐的表情中,调笑般地呢喃道:
“开个玩笑~该吃晚饭了小先生~”
这一顿晚饭吃的禾莲衣食之无味,倒不是因为小少爷的手艺太差,事到如今,这家伙为什么会做饭已经成了最不是问题的问题——
他总能够感觉到,这间屋子里似乎是真真正正的在闹鬼,不然自己也不可能一直感觉到,有什么视线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那感觉着实是恐怖,害得他的胃部顿时一阵痉挛,到最后,竟是连吃都吃不下了。
“不用再吃点吗?”
看着小记录者这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何倚昇”自觉吓过头了,不免有些心虚,但该没有等他再问多少,那小家伙竟当场站了起来,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那里……那里有眼睛,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我吃饱了……我先、我先回房间了……”
小家伙几乎是想都没想,立刻就“噔噔噔”地跑上了楼,惹得小少爷不免又一次失笑。他看向禾莲衣所看的地方,好嘛,哪是什么眼睛啊,那不过就是对玻璃珠子,有那么点夜光的特效。
“这小崽子……”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心说着“这可不怪我啊~”而后便插起一块全熟的牛排,嚼吧嚼吧咽下了肚——
嚯,煎老了,怪不得吃不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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