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大比?”孟清和忽地自记忆中寻出一个稚嫩的影子,豁然道:“原来是陆公子啊。”
陆修明“啊”了一声,欣喜道:“你还记得我啊。”
他一惊一乍的,不似修行多年的高阶修士反像个毛头小子,孟清和不禁莞尔,“自然,孟公子剑术超群,令人印象深刻。”
陆修明欣喜若狂,“我哪有这么好,倒是孟峰主还与从前一样,玉骨冰肌,清水出芙蓉......”
顾远山在一旁忍笑,暗道:这可真是个逗儿,孟清和不过礼貌的说辞,他竟当了真!
孟清和只当他这是客套话,“陆公子突然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陆修明抓着袖口又是一阵忸怩,低声道:“我这不是突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呢。”
孟清和面露疑惑,她衣着素雅,一头乌发用一根陶簪束起,然在陆修明的眼中却如水月观音一般,越发冰清玉洁。
陆修明怔怔望着她,“当初我实力不济,败于孟峰主手下,后我与你探讨阵道,又是一问三不知,我羞愧难当,归宗后苦心钻研多年,有所进益,方敢上门,再次向孟峰主讨教。”
孟清和一愣,“既是如此,远山,你去取我的剑来。陆公子当真是心性坚毅之人,我这便与陆公子比试一番,了君一桩心事。”
“是,师尊。”
顾远山一开口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就知道这小学究决计不会让他失望,陆修明也不亏是能对孟清和一见钟情的奇葩,二人这一出“襄王有梦,神女无情”的戏码他看得当真过瘾。
江赴月见陆修明手舞足蹈、连声误会的样子也是有些忍俊不禁,提醒道:“师尊,陆长老是想和您坐而论道,探讨一番阵道。”
陆修明立刻道:“江......师侄说得不错,我只是想和峰主坐而论道,不是比拼武力!”
孟清和恍然,“原来陆公子已经荣升长老,失敬失敬,陆长老修为突飞猛进,若你我再比一番,我是决计不会赢的。”
二十年的光阴,陆修明已从金丹升至出窍,这个速度放眼整个修真界都是首屈一指。
陆修明将手中的古籍卷了又卷,真诚道:“你不会输的,我们二人初次交手之时,你修为没我高,但还是赢了我,便是再比,你也不会输的。”
他目光缱绻,眼中似有万般柔情,孟清和总算看出了些端倪,一时招架不住,无言以对。
顾远山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问道:“师尊,这剑还拿吗?”
陆修明脱口而出:“不拿了,不拿了。”
他出言过后,又觉难为情,轻咳两声,羞涩不语。
孟清和更是无奈,对顾远山道:“明日便要大比了,还不抓紧时间去练剑?”
江赴月立刻道:“师尊,我和师哥一起。”
他拉了顾远山就走,二人走了好远,顾远山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江赴月想想陆修明那一副小媳妇儿样,也是哑然失笑,“这位陆长老修为高深,人也清俊,却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傻气......”
顾远山却道:“和师尊不是绝配?”
怪道陆修明会对孟清和一见钟情,一个一板一眼,一个傻得冒泡,真是王八配绿豆。
江赴月蹙眉道:“有你这么编排师尊的吗?”
顾远山道:“我又没说错!江师弟你猜猜,咱们走了之后,他们二人会聊些什么?”
江赴月一时浮想联翩,然对孟清和心怀敬意,决计不敢出言冒犯,直道:“我怎么知道?”
顾远山哼笑道:“师尊必是会和那人正儿八经的讨论阵道,师弟,这几日宗门大比咱们可有热闹看了。”
论不解风情,孟清和敢称第二,那便无人敢称第一
江赴月心里好奇,嘴上却道:“这是师尊的私事,与你我无关。”
顾远山痛心疾首,孟清和到底还是把江赴月教成了个小古板。
他所料不错,孟清和果然给陆修明讲了半日的阵道,可这次陆修明却听得聚精会神,直至夕阳西下才依依不舍地拜别。临走时雀跃道:“不忘我苦学多年,总算能应对如流了。”
孟清和心中微动,问道:“长老苦学阵道莫非是......”
陆修明“嘿嘿”一笑,“我苦学多年阵道,正是为了能与孟峰主对答如流。”
孟清和心中一声长叹,“清和深居简出、见识浅薄,不值得陆长老挂怀。”
陆修明登时急了:“怎么不值得呢?孟峰主若见识浅薄,那这天地下便没有学识渊博之人了。”
孟清和被他夸得面颊一红,“陆长老过誉了,时间不早了,明日还有宗门大比,恕不远送。”
陆修明见她面映红霞,呼吸一滞:“我先走了,我们明日宗门大比见!”
孟清和难得马不停蹄地忙了一整日,正欲喘口气,却又被顾远山拦了下来。
“陆长老走了?师尊的阵道,他听懂了几成?”
孟清和自看得出来这倒霉徒弟是兴冲冲地赶来看热闹的,无奈道:“顽皮!”
这个徒弟本性不坏,就是喜欢时不时唱个反调,让她颇为头疼。
顾远山却是一脸无辜:“师尊这就冤枉我了,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宗门大比将至,师尊不指导指导我的剑法吗?”
孟清和无奈:“你所教你的神通,你早已融会贯通,甚至举一反三,哪里需要我再指导?倒是《诗经》还需要再背背。”
顾远山顾左右而言他,“听闻诸位师伯于主峰立下赌约,谁的徒弟能成为宗门大比的魁首谁就是下任宗主,此言属实?”
他敢出言调侃便是算准了孟清和不会在大比前一日罚他抄书。
孟清和道:“你倒是消息灵通。”
顾远山道:“刚刚柳师哥来了,他和我们说,此事整个苍云宗都传遍了。”
这柳师哥便是与江赴月于擢英会不打不相识的柳风了
孟清和叹道:“这样也好,两脉之争确实该做个了断了。”
顾远山道:“若是其他门派的人做了魁首,那又当如何?”
孟清和失笑,“我虽深居简出,但也听你徐师姑说起过,这修真界有名有姓的小辈中委实没有比你端木师兄和徐师兄更出彩的了。苍云门人已拿下了近三届大比的魁首,再连一届合该不成问题。”
此次大比,苍云弟子又有主场优势,这也是其他门派所不能比的。
顾远山呵呵一笑,金丹大圆满都能当宗门大比的魁首了,修真界没了本道君还真是每况愈下!
他玩笑道:“不若弟子努努力,将师尊送上这少宗的宝座?”
让这小学究自承平峰开疆拓土,拿着诗书礼易荼毒一众苍云弟子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孟清和忍笑:“勇气可嘉,明日为师可就靠你了。”
她本是不喜玩笑之人,可与顾远山打多了嘴仗,也不免学了几分他的谐趣。
片刻,她又叹了口气,想想今日被挤兑得险些下不来台的钱琮,感慨道:“一宗之主,说着荣耀,然担子也重,需承担宗门兴盛之重责,日理万机......可不是个容易的差事,你师尊胸无大志,担不起这样重的担子......”
顾远山暗道,都说无欲则刚,若按这个思路,她这小师尊真是赛过金刚石了。
“对了,赴月呢?他今日可好?”
说起宗门大比,她猛地想起了姗姗来迟的司徒家,一时有些忧心忡忡。
江赴月虽然未能获得名额,然苍云宗既为东道主也为门下弟子谋了些福利,擢英会表现优异的苍云弟子亦获准旁观宗门大比,孟清和就怕江赴月在围观之时热血上头,走了极端。
顾远山道:“师尊安心,师弟早就不是前两年那个愣头青了,今日听了司徒家的消息很是沉得出气,柳师兄也来安慰了他一番,想来出不了事。”
孟清和松了口气,想到明日的宗门大比,不免唠叨一番:“明日,你负责开局,若是遇到了难缠的对手不必硬撑,你这个年纪达到筑基大圆满的修为本就是及其难得的事了,能坚持多久算多久,便是第一场就败了也无人会苛责于你,刀剑无言,最要紧的是不要受伤......”
宗门大比乃是采取传统擂台战的方式,东道主设下开局之人,引各路豪杰轮番挑战,胜者成为新的“擂主”,继续接受挑战,谁能守擂成功,便是大比魁首。苍云之所以将顾远山设为开局之人正是因其修为最弱。若是设了修为深厚的端木谦、徐渊等,上场挑战者寥寥无几,宗门大比转瞬即逝,也无甚趣味。
“知道了。”一见她又要唠叨,顾远山立即找借口开溜,“徒儿明日还有一场硬仗,就不打扰师尊了。”
孟清和看他愈行愈远,一时哭笑不得。
第二日,师徒几人早早地就来到了大比的地点千峰林。
晨雾之中,只见千座形态各异的高大石柱于山谷中拔地而起、直冲云霄,石柱之上皆长有巍巍青松,峰丛林立、宏伟壮观,堪称集造化之灵秀。
顾远山不由暗道:参比者一届不如一届,擂台倒是变得越发新奇有趣了,能在这等钟灵毓秀之地比试倒不失为一桩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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