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乐城,在青峰山旁边。
大街上男男女女皆可吆吆喝喝做着生意,小儿三五成群穿街走巷,不慎撞翻了老人的菜摊,忙不停地帮忙收拾,赔礼道歉。骆驼马儿,驴车扁担,或是载人或是承物,络绎不绝。城关门口排了长长一队,各色人群,前前后后咧着大牙,交谈胜欢。
“真是没想到,才从这离开又回到这里”楼沅已经换了一个装束,为了不过于张扬,她穿着普通的布衣,妆面十分素净,贴上一个小络腮胡,不过人一看就知是个小女子女扮男装。
而至于旁边这位挺拔如姿,半披长发,眉眼锋利如裁却又漫不经心透出妖异帅气的大神,穿的衣袍整体白中透红,缀着细碎的银线与晶石,在阳光下透着流光。
楼沅希望他也像自己一般打扮,不然太过招摇瞩目,生怕让人不知他的地位非凡,可奈这位对吃喝穿住要求异常高,一切按着最好安排,注重自己的形象,楼沅好说歹说也没劝动。
“那么,少爷,我们走?”
“沅儿?”
“嘘,这是随机应变的口死普赖。”楼沅示意靳砚洲弯腰,“患难小夫妻不成,少爷爱上奴婢。夫妻情趣嘛”
靳砚洲眼睛一亮,嘴角似扬不扬,拉着楼沅的手,悄悄扯动几下。
“闭嘴”楼沅一个礼貌的微笑又变成高冷慵懒的模样,“小孩,找到了!”
一楼墙高阁,打骂声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屋里此起彼伏。
“小贱人,亲娘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这贱人更是该千刀万剐!”
珠钗带了满头,服装异于丫鬟的管事嬷嬷伸出有些皲裂但明显涂着药的手臂恶狠狠的指着角落的小孩,两个种水一般的镯子带在同一手腕上被她晃动得叮当作响。
“我可是少爷!不管怎样有一半的血是老爷的!”小孩坚强反驳道。
“那又如何,那个卑鄙的贱人已经脏了你全身的血,不说现在,就你出生老爷也只是让我们吊你一口命”手拿杖棍的下人吐出一口浓痰,“如今你伤了夫人,我看更是自生难保,还不如死了好”
端着火盆的丫鬟离下人最近,她扯着嗓子尖叫一声,“你恶不恶心,朝哪里吐!晦气死了”
“你这死丫头,敢说我恶心?”
“你都吐我脚上了,我才领的布鞋,没穿几天呢,真是恶心死我了,赔我!”
“你!你配?”下人举起杖棍作势,丫鬟也不甘示弱抬高滚滚发烫的火盆。
“啪啪”管事嬷嬷顺手一人两巴掌,只用两个眼神警告。侧头,浑身一惊,“啊,这贱人呢?”
声落,门被一下关上,用着早已准备好的手腕粗的木棍从门扣中间别住。男孩吹了一个口哨,里屋开始悉悉索索的。
“本爷在此!”声音嚣张至极。
密密麻麻的鼠虫蛙蛇,从挖好的洞口倾巢而出,受了指令般对着里面几个人啃咬,惨叫声一次比一次大,门板被拍的框框作响。
等门缝中爬出一直圆滚滚的老鼠,小孩这才抽开木棍,几人浑身是血,脸上坑坑洼洼,像鬼一样,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嘴里还在不停嚷嚷。
小孩捧腹大笑,笑倒在地上直不起腰。丝毫没注意到对面屋顶上直挺挺站着的两人。
楼沅本是叉腰观看,忍不住鼓掌,“不愧是能当魔头的人啊,够狠,有当年的味,我喜欢”
“嗯?”
楼沅无视靳砚洲抓住她的手,一下下饶着她的掌心。闪身过去,站定蹲下轻敲了小孩的脑袋,“小孩儿,你要不要跟我们走,我教你本事?”
映入眼帘的是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神,嗜血且疯狂,嘴唇微动。
靳砚洲抬手,将冲过来的小蛇还有老鼠停滞在空中,那些扭动着发出一声声难听的声音。
“敌意这么大?罢了,起码不是一见面就杀了我好”楼沅心酸。
靳砚洲自觉的把这些攻击移远点,特别是小蛇移到“十万八千里”。
“我可最害怕蛇了,下次记得别这么吓我,乖啊”楼沅顺了顺小孩暴起的毛发。
小孩张嘴就是咬,眼神凶狠带着警惕“你们是什么东西,你们要做什么!”
“那贱人就在那边,快!抓住他!”只听见远处的家丁每人拿着武器,怒气冲冲地往这里赶来。
楼沅提问:“这些人冲着你命来的,你要跟我们走吗,我们保你。”
“滚!”
“好”
话落两个人消失不见,小孩骤然被吓了一跳,反应都慢了两拍。
直到一个棒槌以破风之势直奔他的头砸过来,直感天旋地转,眼冒金星,鲜艳的血液缓缓流到眼睛中模糊了视线,耳朵只是一味的嗡嗡听不出仔细。
小孩趴在地上凭着本能支撑起耸拉的眼皮,顾不上传来的巨疼,一步一步爬进屋子里。
可才进一步,便被赶上来的众人拳脚相加,棒棍相锤,才**岁的孩儿哪经受住这些毒打。
小孩一口一口吐出脏血,奄奄一息。
空中突然掠过几只银蝶,众人动作骤停静止只有小孩痛苦的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楼沅抬着孩子让他平卧着,抬眼望着靳砚洲。
靳砚洲领悟到,马上施法救人。
小孩的血浸染了大片衣物,混杂着地上的泥土狼狈不堪,楼沅施法给他换一身干净的。又移了家丁在自己原来的岗位上,响指一打,一切如常。
两人则站在屋顶继续观察。
靳砚洲不解,问“沅儿既然删除了他们刚才的记忆,为何小孩的还留着。那段记忆的伤痛怕是刻骨铭心”
楼沅何尝不知,无所谓道:“他的怨气过大,应该让他知道他的所有所作所为”
小孩睡躺在廊阶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屋檐。痛,粉身碎骨的痛,仿佛听见自己断掉的肋骨插进脏器的声音,想要呻吟却只能咳嗽出喉间源源不断的血。
他好像知道发生什么,却又不想去相信。
“少爷,老爷请你过去一趟。”一名瘦瘦小小的奴婢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仔细传话。
小孩擦了擦嘴上的地灰,有些意外这个丫鬟的态度,翻身爬起来,“知道了,你记得传完话躲远点”,我要亲自杀了他们。
——
北院,假山流水,弯弯曲折。小桥上修建的凉亭挂着鲛绡制成的宫灯,样式繁杂,精美异常。
正房,琼楼玉宇。门前却跪满了一群人。适才关起门欺负小孩的几个人跪在最前面。
管事嬷嬷虚虚用张手绢盖住她那惨不忍睹的烂脸,眼泪直流,撒泼道:“老爷,夫人,可为我们做主啊。”
“老奴这一身伤定是少爷弄的,只是不知用什么妖术,老奴实在想不起来怎么伤的。但老奴保证,定是被少爷所害呀!”
同样惨状的下人忙不停的附和。
“啊!谁?”嬷嬷吃痛地捂住被砸中的脸庞,刚结痂的口子呼呼渗着血。
小孩很聪明,从他浑身无伤,群殴他的下人门全部消失,结合嬷嬷刚才的话语,猜到那两人定是帮他解决了什么。
“你还一口一个叫我少爷呢,就敢这么污蔑我?”小孩语气拽拽地走过来,手上抛着石子。
“贱……少爷,你为何还要砸老奴。老奴说的还不对吗?”
管事嬷嬷疼得厉害,泪水止不住的流出却更加刺得脸火辣辣疼,她好一番愤怒,失了理智索性规矩也不讲了,瘫坐在地上,连连叫苦。
离嬷嬷近的婢子不仅跪着还要忙上赶安抚嬷嬷。毕竟她是从小服侍着老爷的,感情深厚地位高,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也没人敢说。
小孩忍住踢她两脚的冲动,坐在梯阶上一口一口地吃着沾灰发馊的米饭团,“喂,小心点哭,鼻涕要溅过来了。”
房门“砰”的一声打开,老爷愤怒地走了出来,直着就是给小孩的后背一脚,他约莫三四十岁,身强踢盛,使出了全力。
“吵吵吵,夫人都被你们吵醒了!李嬷嬷,我不是说过要你好好看管他吗,他怎样我不管,只留一条命就行了”
窄长脸,眉骨突出,眼窝深陷,鼠目寸光之辈。
老爷扶起李嬷嬷,面带笑容,眼里冰冷,说:“嬷嬷何必在我面前装,还要讨个说法,少爷两字你喊起不觉虚伪吗”
李嬷嬷被强制贴近,老爷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想让我去碰这晦气东西?我现在命令你将他弄得生不如死,否则我让你替他受!”
老爷说完也不管被他踢出几米远,丝毫不动弹的亲儿子,走进房间无情关上门。
李嬷嬷怔然地看着她从小养到大的白眼狼,直觉冰凉的血液翻腾滚涌,浸寒了她的心,左右都是死,不过这样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既然这样,众人听令,给我把这贱蹄子打到吐血为止!今日不扒他一层皮,我就扒了你们的!”
家丁奴婢一听,顿感惶恐,离得远的,环视四周还要顺两件工具助力。
七八岁的孩童能有多大,小小一只,蜷缩在地上,不起眼,不被怜。
胆大的男丁,颤颤巍巍的用脚探了探,没动静,蹲下身欲瞧个仔细。
“噗”
一根造型粗糙的木簪刺入男丁的喉间,孩童力量总归欠缺,木簪也是他随手在传话丫鬟上顺的,并不尖锐。
男丁满脸震惊,木簪只刺入皮层,但还是鲜血直流。
“小畜生”一巴掌呼过去,直扇掉小孩未换的乳牙。又站起身想要蓄力给他一脚……
“好了,就这样吧”
银蝶再次出现,止住了大家的动作。
楼沅抚摸着小孩的后背,替他顺着气。“这样的生活够了吧,很苦吧。”
靳砚洲仍在旁边默默疗伤。
小孩破了的嘴角此时只残留着血液,门牙旁边的虎牙落了一颗,嘴硬道:“不够,不苦。”
他推开楼沅,跌跌撞撞地走向定住的人,笑容诡异,“定住正好,全都杀了”
楼沅看着才刚到人腰处的倔强背影,无可奈何,他明明是很可爱的奶团子,正是喋喋不休眼里放光的年龄。
靳砚洲挡住楼沅前进的步伐,“麻烦!”,话毕眼景一转到了藤岳洞。
“现在的他怨气极重,应该采取强制性措施”靳砚洲解释道。
“但和玄绝天生坏又不一样。”楼沅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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