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父府的马车堪堪出了平宜坊,街头躁动起来。
“快看,失火了!”
“那是城郭的方向罢?”
“哎呦!青山寺!”
温竹打起车马的纱窗珠帘往外看,果然,身后的天边滚着浓浓的黑烟,一层一层的腾空而起,翻腾的火蛇吞吐信子,随着凛冽的冬风,火势越烧越大。
那可不正是青山寺的方向么?
“这么大的火?”
“庸都本就干燥,还是冬日,怕是林子见了火星子罢?”
“依我说……”一个围观的城民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就是造孽!你们可不知,青山寺的和尚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暗中与瓦舍勾连,不知拐卖了多少投奔寺中,孤苦无依之人,拿回油钱呢!”
“甚么?竟还有这样的事?我还去青山寺拜过,捐了不少香火钱呢!”
“可说呢,烧得好,把这些冒充菩萨的恶鬼,全都烧死,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温竹看着汹汹的火势,只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分明是冬日的阴天,天边竟被打得一片通红,好似花灯一般绚烂。
温竹拍了拍胸口,自言自语:“幸而没有在青山寺逗留,福大命大。”
他说着钻进马车中,道:“继续走罢。”
“是,小郎主。”
车马继续前行,梁璟这才转过头去,无言的凝视着天边的火蛇,只是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城父府门前。
“恭迎幼郎主回府!”
小衙内打道回府,早有骑奴飞马回去通传,城父府的管事儿一接到通传,手脚麻利儿的带着一众婆子丫鬟、仆役下苦等,排列整齐,守在大门口等候。
只消一看到马车的轮廓,便大喊……
“恭迎幼郎主,回府——”
一众丫鬟争相打起帘笼,殷勤备至:“幼郎主请下车。”
早有下苦准备好了脚踏子,摆放在马车跟前,铺上猩红色的蜀锦垫子,只是一个脚踩的垫子,织秀却比旁人家的锦衣华服还要精美华丽。
“幼郎主一路奔波劳累,请用茶。”
温竹还未下车,又有一个丫鬟垂着首,恭敬的捧上来一只金制的莲花茶托莲花茶盏,通体金灿灿,在冬日稀薄的日光之下仍然熠熠生辉,差点闪瞎温竹的眼目。
温竹:“……”有钱,这便是富二代的生活。
从今往后,这便成了温竹的退休生活。
温竹呷了一口茶,滋味儿没有尝出来,主要是想试试这只黄金莲花茶盏。
温竹:“果然,沉甸甸的。”
伏侍的丫鬟一愣,没听清:“幼郎主,您、您说什么?婢子该死,未能听清郎主的吩咐。”
温竹摆摆手:“无事,进府罢。”
丫鬟如蒙大赦,方才一瞬冷汗都从额角冒了出来,差点打湿了鬓发。没成想今日的小郎主,说话竟温温柔柔的,没有莫名其妙的恼怒,也没有借风撒邪用下人出气,难道去了一趟青山寺礼佛,连……连秉性都变了?
温竹进了府门,转过猛虎踏莲影壁不见了身影,骑奴总驾士的腰杆子立刻挺直,拿出一副半个主子、上等下人的模样,趾高气昂挺胸叠肚,指着一旁不起眼的骑奴。
总驾士:“你!说的便是你,耳朵聋了?”
阿奴慢慢抬起头来,对上总驾士嚣张的眼神。
一瞬间,总驾士只觉冬风凛冽,莫名后背发凉,缩了缩肩膀,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这才得以缓解。
总驾士又说:“就是你,跟我来。”
阿奴没说话,很本分的模样,跟着总驾士进了城父府,一路往里走。
从西侧路绕过了两进,终于进入了下人们居住的院落,总驾士带着阿奴进了一间屋舍,淘换了一样什么东西,扔在阿奴手中。
总驾士:“去,把这衣裳换上,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做骑奴了,跟着小郎主身边伏侍伺候,若是……嘿嘿。”
总驾士的笑容油腻起来,搓着掌心:“若是将小郎主伺候的舒舒服服,往后有你的好处!”
阿奴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软绵绵滑溜溜的,原是一领衣裳。
不同于骑奴的粗布麻衣,这领衣裳一看起来便是好料子,虽比之温竹的脚踏垫子还是差了一些个儿,却也是满庸都城,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的名贵衣料了。
紫罗兰色的衣裳,银线点缀,仿佛缀满了夜空的繁星,随着波光粼粼的衣料流转,滑不留手。还有那花纹,是城父府小郎主最喜欢的莲花纹,一朵朵怒放,不像是圣洁的莲花,反而莫名妖冶,牵动心神。
阿奴拎住衣裳轻轻一抖,衣裳的形制展现在眼前。深深的领口,从前襟恨不能一直看到腹部,这若是穿在身上,不说冬日里冷不冷,该看的不该看的,岂不是一览无余?
尤其料子还那么薄,那么软,那么朦胧,比之青山寺那个伪装菩萨蒙混众生的小沙弥,也差不得多少了。
总驾士见阿奴一直打谅衣裳,笑起来:“别看了,就是让你穿这身!穿好了,便去伺候小郎主。”
总驾士也不再多话,一甩袖袍,迈着方步离开。
他出了门没走多远,沾亲带故的侄儿立刻迎上来。这侄儿可不是粗心大意,没有扯下横栓就启车的糊涂人?总驾士之前为了保他,故意栽赃陷害给阿奴。
侄儿拉住总驾士,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的说:“叔父,我方才去查了咱们府里的档子,那个什么阿奴,根本没有卖身契在阁子库之中!我就说以前怎么的没见过,十足面生,一看便是个獐头鼠目,贼眉鼠眼之辈,谁知道挤进咱们城父府是不是别用有心?没准——”
侄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拍手:“他没准,就是故意来勾引小郎主的!”
总驾士并不以为然,说:“你管他有什么用心?你管他有没有身契?只要能哄小郎主欢心,他是骑奴还是马奴重要么?哄好了小郎主,比甚么都重要!”
侄儿不服,嘴里咕唧:“那、那小郎主若爱男色,叔父你干脆引荐于我算了,干什么便宜了外人,白白叫肥水流到旁人家中。”
总驾士声音拔高:“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混到总驾士不容易,别被你给糟践了!”
侄儿摸了摸自己的脸,更是不服气,却也不敢再执拗一声。
总驾士没走多久,陆笱便悄无声息的进入屋舍,低声道:“殿下,那贱奴可有为难殿下?”
梁璟没有说话,将手中的衣裳递给陆笱看。
陆笱的脸色瞬间落下,黑压压一片:“这该死贱奴,让卑职现在便去扭掉他的脑袋!”
梁璟则是慢悠悠的说:“别着急。”
陆笱不甘心:“可、可他如此折辱殿下!殿下乃我大梁储君,如今先皇驾崩,太子便是我大梁最为尊贵之人,无人能及,一个小小的奴人,怎敢如此……如此……”
陆笱虽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晓有一个词儿唤作——有辱斯文!
这一领衣裳真是、真是没眼看,比勾栏瓦舍的小倌儿还要露骨。
陆笱胸口起伏,气得胸肺都要炸裂,反观梁璟,平静的令人生怖。
梁璟幽幽的说:“这不是正好么?”
陆笱:“……”???
正好?甚么正,甚么好?
梁璟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腹都是习武而成的茧子,轻轻的摩挲着滑溜溜的紫衣,说:“我正缺一个接近温家小衙内的法子。”
陆笱打了一个磕巴:“太子、太子英明!”
*
温竹进了自己的屋舍。古时候的卧舍为了聚气,都不会设计的过大,尤其庸都地处北方,冬日里很冷,因此小衙内的卧舍并不大。但毗连着卧舍的暖阁、茶厅、棋室等等,一个比一个大。
温竹转了一圈,头晕眼花,险些便要在自己的屋舍中迷路。
叩叩——
是敲门声。
温竹:“是谁?”
来人还未作答,小系统已然贴心的说:“编号1029,门外是阿奴。”
小系统还有话说,忍不住叮嘱:“经小系统的大数据分析,阿奴虽然属于可驯服犬种,但属目为‘狼’,很难驯化。请1029一定一定,格外小心,千万不要以身饲狼呀!”
叮——
【姓名:阿奴(??)】
【驯化程度:*】
驯化程度一共五颗星,因为之前的“撩拨”,阿奴的驯化程度已经升级为最低的一颗星。
温竹查看着系统,摸了摸下巴,只是不知为何,阿奴的名字后面,还有两个问号。
叩叩!
又是敲门声。
温竹走过去,将门打开。一股凛冽的冬风窜入,牵起来人片片紫色的衣角,那柔软滑腻的布料,轻飘飘的蹭着温竹的脸颊,带起一股莲花的熏香之气。
阿奴站在门前,换下了一身骑奴的粗衣麻服,薄薄的紫衣波光粼粼,前襟开叉,深V衣领恰到好处的包裹住挺拔傲然的大胸,一路深邃而下,腹肌隐约可窥,随着冬风一吹一伏,简直“春光”无限。
温竹:“……”这哪里是狼?
分明是狐狸精。
这篇暂时隔日更新,随榜更新。现在收藏还太少了,没办法上榜,需要更的慢一点养一养[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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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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