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动静早让其他同修注意到了,眼见这个小乞丐又惊又呆的样子,个个抱起双手来看好戏。
小跟班把糖葫芦捡起来,笑嘻嘻道,“好哇,还藏着好东西呢。”说着,慢吞吞的把糖衣撕开。
陆凝被一惊一吓,早已绷不住了,眼眶发红,泪水打转,不知所措地看着满地的馒头。那小跟班偷偷在糖葫芦上吐了两口唾沫,递到陆凝面前去,说道,“呐,小东西,别说我欺负你,把糖葫芦吃了吧,我就不为难你了。”
陆凝仰起头看着他,说道,“我不要了,师兄你吃吧。”说罢,又欲弯腰去拣馒头,怎奈小跟班突然一手抓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拧他的下巴,笑呵呵道,“那可不行,师兄心疼你,来吧,把糖葫芦吃了。”边说边把糖葫芦往他嘴里塞。
陆凝避无可避,哭了出来,挣扎道,“放开我,我要告诉我哥,让他揍你!”
“哟呵,”小跟班兴致高昂,抓住他,腾地一下飞到了房梁上,将陆凝丢在上面。膳房的屋顶很高,足有三丈有余,陆凝被他带上去后,害怕地抱着梁柱,往下一看,又惊又怕,拼命哭道,“放我下去,救命。”
然而,在场的同修,大多都是年纪还小的顽劣之辈,练功不积极,吃饭比谁都勤快,这样的乐趣可是万年难得一遇,谁会来救他?
小跟班在下面看着,抱着双肘,笑得十分恶劣,“小乞丐,你倒是叫你哥来揍我呀,嘿嘿。”
陆凝哭累了,手上渐渐也没劲儿了,正当他以为自己快掉下去摔死时,一个人影蹿了进来,如梁间燕子般,倏忽跃到房梁上,将他抱起,轻飘飘落到地面。
陆凝被放了下来,小腿不住地发颤,抱着那个人的腿,呜呜哭起来。
贺知成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不要怕,你没事了。”
闻声,陆凝抬起头来,见是给自己糖葫芦的那个人,眼里亮了亮,这几天他都没有看见过这个人,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还以为再也不能见面了呢。
贺知成转眼看了看小跟班,虽然面有不悦,但出言还是一贯的平和,“十八,你来到金门山的时候也跟他一样大,可有师兄欺负过你?”
十八面色一红,摸了摸头,说道,“大师兄,我们就是想作弄作弄他,不会让他受伤的。”说罢,偷偷拿眼睛去瞅安博文,安博文将脸撇向一边,一副“与我无关”的神色。
见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十八心头别提多憋屈了,大师兄虽然不会怎样他,但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在众师兄弟面前挨训,真窝囊!
贺知成正欲说此事作罢,却听门外小弟子嚷道,“六师叔来了!”他忙挺直了胸膛,转身望向门外。
众人饭也不敢吃了,低着头,大气不敢出,静静等着灰衣道人踏入屋来。
不过几步路的功夫,一个灰衣人影缓缓踏入屋内,背着手,冷冷扫视一眼屋内,先是将目光停留在贺知成身上,随后又扫了扫小矮个陆凝,最后,目光落在了散落的馒头上面,沉沉问道,“地上这些馒头是怎么回事?”
亲眼见过这灰衣道士毒鞭的威力,陆凝怕得不行,浑身发颤,差点就要逃到贺知成身后躲起来,然而他知道,这样做无异于找死,遂忍住了,便低头看脚,强自镇定。
贺知成本来是刚刚来到,并不清楚事情缘由,所以没有回答。十八就更不敢回答了,双手发抖,不安地扯着裤腿。
见无人回应,灰衣道人说道,“十七,你来说。”
叫十七的弟子咽了口唾沫,上前道,“回师叔,这些馒头,是陆凝藏在身上准备带走的,结果,被十八师弟撞破,所以才......”
“嗯?”灰衣道人还是不明所以,他沉沉地打量了一眼哭鼻子的陆凝,面色阴郁了两分,严肃道,“掉了就捡起来,哭什么哭!”
陆凝便蹑手蹑脚上前将馒头捡起来,捧在手里。
灰衣道人看见他这副样子,就不知从哪儿蹿上来一股无名怒火,冷哼了一声,金门山又不是善堂,养这些没有根基的闲人做什么?!
但他没有说出来,在膳房内踱了两步,见弟子们个个恭谨谦卑,才呼出一口气,欲踏出屋去,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又问道,“你一个小人儿,藏这么多馒头干什么?”
陆凝已被他吓了一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低着头,捧着馒头,单薄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像个可怜的兔子。
他不回话,灰衣道人便又冒出一股无名火来,手指弹了弹,陆凝的下巴便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抬了起来,小脸上清清楚楚两道泪痕。
灰衣道人冷森森道,“问你话呢?”
陆凝还是不回,挣脱后,索性躲到贺知成身后去了。
“怎么?凶你一句觉得委屈了?你难不成还是个娇生惯养的乞丐么?”灰衣道人刻薄训斥道。
贺知成看不下去了,说道,“师叔,他藏馒头可能是想饿了的时候吃。”他是大弟子,冷云鹤对他期盼甚重,训得也严厉些,平时很少与众师兄弟们混在一起,是以竟不知道陆凝还有个哥哥。
灰衣道人怒道,“那又为什么哭?!金门山响当当的名头,从未传出过哭声,你一个大男子汉,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给我出去,挨两鞭子!”
陆凝不敢哭了,强忍泪水,越想越觉得委屈,说道,“我也不想哭,是十八师兄故意欺负我。”
十八心头一紧,小眼睛偷偷看了眼灰衣道人,正好与他的目光撞上,登时觉得身上火辣辣地痛了起来,彷佛那鞭子已经抽在了身上。
灰衣道人道,“知成,你说。”
贺知成便道,“刚才进来时,确实看见十八无故刁难陆凝。”
闻声,知道在劫难逃了,十八硬着头皮,指着安博文,大声道,“是十二师兄叫我干的,是他叫我作弄陆凝!”
膳房内有如人间炼狱,在场之人大气也不敢出。良久良久后,灰衣道人简短道,“博文,十八,还有陆凝,都到外面院子里去,其他人都出来给我看着。”
此话便是宣判鞭刑了,十八和安博文,拖动着仿佛年迈无力的双腿,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
陆凝也捧着馒头,苦着小脸,跟着他们出去。
然而,还未踏出房门,灰衣道人又冷森森问了句,“这是什么?”
他目光所及之处,是滚落在桌角下的一串糖葫芦。
十八恨死了陆凝,指责道,“是陆凝的!他藏在身上,没事的时候便偷偷拿出来舔一口!我亲眼看见的!!”
陆凝不过一个五岁小孩,被十八反复欺辱,却碍于灰衣道人的训斥,不敢放声哭泣,心里不知叫了多少声“哥”,可陆之离听不到他的心声,也没办法为他打抱不平。
灰衣道人神色比之刚才还要阴挚,似乎看见了极其令他厌烦的东西,怒道,“金门山一千多年没有修出一位神君了,就是因为你们贪恋红尘玩物,今天我就为门规正法!”
鞭子呼地一声出现在手上,如毒蛇一般,扬得人心肝发颤。
贺知成知道,陆凝不比有根基的师兄弟们,要是挨了鞭子,只怕任何仙丹妙药都救不了他的小命,忙承认道,“师叔,糖葫芦是我给陆凝的,你要罚就罚我吧!”
灰衣道人猛地看向他,连声道,“是你?好,好,好!!!”
那时候,师兄是真的好疼爱你呀,小可爱[菜狗]
怎么我小时候犯错,没有哥哥姐姐来给我代罚呀[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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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柴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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