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淞霖目送江时走出门，拿出手机给江屿发了条留言，还顺带把检测报告发给他了，就是没提江时心率变化的事。
“夏夏，小时有点中度抑郁，你有空的话可以多跟他说说话。遭受校园霸凌后，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点心理创伤，你要多加引导一下。
——叶淞霖。”
江屿看见了叶淞霖发的留言，回了句，“辛苦了，我知道了，谢谢。”
这是被埋下的一条线，也是会引爆的一条线。
江时垂下眼脸，不愿开口了。
回程的路上，韩述几次欲曾开口，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时看出了韩述的变化，很明显，就差没刻在脸上了。
路边街景变换着，黄桷树树叶簌簌落下，砸在地上，车身开过时，发出脆响。
“他问你了。”江时打开车窗，接下一片落叶。
“谁？”韩述想了一下，喃喃道：“他…怎么可能提起我？”
“不一定。”
不一定不会提起你。江时想。
谁都不愿意开口，谁都是胆小鬼。
江时闭上双眸，无端地想，要是有一天哥哥也能看见我就好了。
江屿点开报告，一字一句认真读着，眉头紧皱。
叶淞霖出具的报告很专业，几乎个个方面都涵盖了。
江屿看完后，深深叹了口气，拿出笔在纸上涂涂画画。他列了一个表，上面罗列着对身心健康有益的事情。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算了，谁让我是他哥哥呢。
季扬瞧见江屿动作，把头凑近，疑惑道：“你在写什么啊？出去玩，心情值加十？”
“非礼勿视，懂吗？”江屿把纸塞进桌肚里，语气有些冷。
“我的错，对不起啊！阿屿。”季扬诚恳道歉。
在做错事这一块，季扬他拿得起，放得下。
江屿敛了敛神，闻言，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
“阿屿，出去打球吗？”
今天气温不算高，天空黑压压得连成一片，看起来有下暴雨的趋势。
现在正值回南天。
江屿讨厌回南天，感觉浑身都带着水汽，潮湿不堪，很难受。
“季扬，等会别下雨了。”
“放心吧，我看过天气预报的。”季扬抱着篮球，笑得张扬。
江屿蜷起手指，拿出桌肚的纸，“走吧。”
篮球场上方有穹顶，江屿倒也不怕下雨。就是回南天太潮了，要是下雨了，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
江屿坐在旁边看着季扬打篮球，看累了，就继续拿出纸笔写起来。
买糖心情值 5
旅游心情值 10
小狗心情值 15
散心心情值 5
……
林林总总写了有数十条之多，江屿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了，索性跟季扬一起打球去了。
“阿屿，我进攻，你防守。”
季扬先手进攻，江屿防得死死得。季扬跳起来直接投篮，江屿阻挡。
季扬一个漂亮的假动作，从江屿身后绕出，三步上篮，稳稳投中！
“漂亮！”江屿鼓了鼓掌。
“阿屿，”季扬拿起旁边的水，狠狠灌了一口，“你知道吗？下周校考。”
附中每三个月一次的校考，出题难度直逼高考。
江屿算了算时间发现也接近了，最近一直在处理江时的事情，他差点连这个也忘了。
“我知道了。”
“阿屿，你初中校考是第一名，现在历史榜那里还挂着你的照片。”
江屿没回答他，投了一个三分篮。
天空浸着雨丝，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地上积起小水潭。
“季扬，下雨了。”江屿声音带着寒，雨幕遮住了他的表情。
季扬吱唔了半天，最后把旁边prada外套递给江屿，“你盖衣服回去，我跑回去。”
江屿把衣服丢给他，把纸叠好收进口袋里，转身冲进雨幕。
季扬也紧随其后冲进雨幕。
“阿屿，等等我。”
那件衣服被季扬丢在了篮球场上。
谁都不能当特例。
江屿刚到班级门口就遇见班主任了，他把淋湿的头发向后撩，露出额头。
“去哪了？”陈婷温柔的声音响起，却惊得季扬一身冷汗。
季扬胡乱地擦拭着身上雨水，低着头一言不发。
“去打篮球了，陈老师。”江屿平静回答。
听着江屿平静的声音，季扬躁动的心也慢慢平静下去。
“去打篮球了啊？明天早上去给我打扫礼堂！我三番五次地强调午休是拿来休息的，不是出去玩的。”陈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威压。
“对不起，陈老师。”季扬连忙道歉，“是我非要拉着阿屿一起去打球的，你要罚，罚我一个人好了。”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陈婷一锤定音。
“明天早上我要是没在礼堂看见你们两个…回去就把历史卷子给我抄十遍。不喜欢做劳动，那就给我写字！”
“陈老师，我们打扫。”两人异口同声。
十遍历史卷子，可想而知是什么概念，是要把他们写死的节奏。
陈婷从不以貌取人，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无论成绩好坏。
附中礼堂很大，白石玉子一直从堂口铺到堂尾，里面挂着鲜红的帷幕，可落坐一千人。
“行了，你们两个去校医室开点药，别一会给我弄发烧了。”陈婷嘱咐完便离开了。
翌日，江屿拿着拖把在门口等待季扬。
季扬一路小跑过来，到江屿面前微微俯身喘气，“对不起啊，阿屿，连累你跟我一起受罚了。”
“没事。”江屿拿起扫把开始清扫阶梯口落叶。
打扫到礼堂深处时，江屿突然听见了一些声音。
他拿手竖在嘴前，示意季扬不要说话。
“叫你抢我男朋友！叫你抢我男朋友！你现在就是活该！”
“我没有……”
里面传出两个女生的对话，一个尖锐刺耳，一个气若游丝。
江屿盯着面前紧闭的房门，一脚踹开。
房间正中跪了一个女生，旁边有三四个女生正在拿手机录像，五个男生把他们圈在正中间。
男生的手在往女生身上伸。
女生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全是红印。
江屿啐了一声，“没想到，附高这么好的学校还有人玩校园霸凌这一套。”
“滚开！我不打女生。”
季扬睨着眸子看着众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听不懂吗？滚到这边来。”
季扬笑眯眯地，反而让人看不出想法。
女生们走到季扬面前，季扬笑着让她们交出手机。
“手机拿出来吧。”
“那是我的手机凭什么交给你。”女生反驳道。
“不交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季扬还是在笑，说出来的话却露着凶狠。
江屿走到女生旁边，把校服外套丢给她，然后一记狠狠上勾拳挥向站在一旁的男生。
男生被打得踉跄一步，随后跟江屿扭打起来。
本来最近被江时的事搞得就烦，这下江屿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他出拳狠戾，打得对面男生招架不住，连忙求饶。
“好了，阿屿，再打就出问题了。”季扬拉住江屿的手。
江屿没在继续了，发泄一下就好了。
“阿屿，我办好了，视频、照片全删了。”季扬又伸手指着旁边的男生，“你们也把手机交出来。”
一旁的男生赶忙把手机交出来，对于这个刚刚出面救了他们的男人，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江屿扶起女孩，用校服外套紧紧裹住女生，“你没事吧？”
女生抬起头，瞧见江屿愣神了一下，“我…没事的。”
“宋离莉？”江屿看清女生的脸，疑惑道。
“宋离莉谁啊？阿屿，你认识吗？”季扬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发问。
江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耐心回答季扬，“坐我们前面的那个女生。”
“哦……我想起了，她不是带了一个大黑框眼镜吗？”
“掉哪去了？”季扬嘟囔着。
季扬在地上找她的大黑框眼镜，找到后，季扬轻轻给她带上，“这就对味了蛮。”
“谢谢。”
“需要去医务室吗？”江屿询问。
“不用了，班长，谢谢你们。”宋离莉裹紧衣服，连声道谢。
“行。”江屿点点头，“先回去吧，校服你先拿着，我们还要继续打扫。”
“好，谢谢班长。”宋离莉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揉着肿胀的脸颊，慢慢离开了。
江屿垂眸，遮住眼底凶狠，森然道：“今天的事谁都不能说出去，若是被我知道了，后果自负。”
女生爱面子，往往都不想被别人知道。
“阿屿，走吧。”季扬把江屿拉出房门，然后轻轻关上门。
打扫了半个小时，陈婷来检验他们的打扫成果了，白石玉子被拖得发亮。
陈婷摆摆手让他们回教室去了。
“季扬，你先回去，我去给她买点东西。”
“好。”
江屿去给她买了点药又买了点糖，江时苦了就喜欢吃糖，买糖准是没错的。
回到教室后，江屿把东西放在宋离莉桌子上，微抬下巴，“给你的。”
“谢谢，班长。”
江屿嗯了一声，回到座位，从桌肚里拿出那件prada的外套递给季扬，“拿着，还是要点钱的。”
“阿屿……”
“听课。”
季扬：“……”
放学回到家后，江屿躺在沙发上，看向一旁正在给他剥橘子的江时，开口，“江时，下周校考，你要不等考完了再去？”
“哥哥，校考是什么？很难吗？”
“难，你们的应该是接近初三的水平。”江屿毫不夸张，上学期附高数学最后一道压轴题，是去年数学竞赛的第六题。
不过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题。
“哦……”江时有些难住，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兴致冲冲地询问江屿，“哥哥，你初中是第几名呢？”
“第一名，校榜上有我照片。”
“历史榜吗？”
江屿嗯了一声，舒服地陷进沙发里。
“我要去上学！”江时声音铿锵有力。
“行，”江屿抬手摸了摸江时头发，“下周送你去上学。”
“辛苦哥哥了。”
他要做哥哥身边的那一个人，他要永远站在哥哥旁边，就算是在黑暗中，就算永远见不到光。
他用尽一切手段，穷尽一切办法，也要把他圈在身旁。
季扬：“嘿嘿，下一章该我老婆出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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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校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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