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门考的是数学。
纪零按叶峥洵说的,先将基础题写完,不会的跳过,回头再琢磨,轮过三遍后,试卷答得七七八八,再难的暂时还无法掌握,他把笔一撂,开始算分。
五分、五分、十分、八分……
相加后,有一百一十分左右。
剩下的题三下五除二蒙完,纪零开始检查,他发现叶峥洵押题很准,简直把应试教育试题摸透了,连填空题最后一道立体几何也相差无二。
走出考场。学委与班长在对答案,热火朝天争论最后一题是1还是0,纪零被随手揪住。
学委:“哎,你说说你的是什么。”
其实他很清楚,这题以纪零的成绩压根无法解答,甚至在他看清问的是纪零后,便觉得有稍许窘迫。他怕对方认为这是羞辱。
纪零看过题次,破天荒地报了个数:“我的是负二。”
学委皱眉:“怎么会是负二呢,我再问问。”
听到纪零回答与他们都不同,班长倒松了口气,至少没支持他对家,并且,纪零作为公认学渣,反倒能排除掉一个错误答案。
这时。方贺州走出来,他校服穿得松垮,衣领掉到胸口,露出里面t恤奢牌logo,咬着棒棒糖杆,就要去书包里够手机。
班长扯住他:“方贺州,方便分享一下填空最后一题答案不。”
方贺州漫不经心道:“负二。”
班长:“……?”
方贺州转学前是数竞生,期中过后便会去跟训,几次小考下来,150分是常态,偶尔失手,也不过浮动一两分。
几乎班上默认,他的答案即是标答。
而纪零自分班以来,最差成绩是5分,最好成绩是17分,现在这两人答案撞上,班长一时不知,是哪位大佬失手。
方贺州见他们将信将疑,又看了看纪零也一副求知若渴地模样,难得好心,咬着糖含糊道:“我写给你们看。”
他做出辅助线,列下公式,数字已印在脑子里,不到三分钟,一排算式行云流水写下来。
学委拍头,惊呼道:“我怎么没想到。”
他喊得动静过大,已经吸引了不少人围观。班长见纪零还没走,他不死心,招呼道:“纪零,看看你的是不是这样。”
纪零认真道:“这个太复杂了。你们连接A点和F点看看。”
方贺州依照他的话画了条线,恍然:“这样可以节省掉一大段。”
围观群众:……
班级第一与倒一同台竞技,这是我们可以看的吗。
待纪零写完,方贺州突然感觉到一丝欣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养成系?
他从兜里掏出颗草莓味棒棒糖,递给纪零:“这谁教你的。”
他觉得这解题方法似曾相识,带着些快刀斩乱麻的利落,自成一派,似乎在哪听过。
纪零:“你记得我们上次去网吧,我指给你看的那个邻居哥哥吗,最近我都在他家补课。 ”
倏忽间,一个极其荒谬的猜想在方贺州脑中出现,他谨慎组织措辞:“你这个邻居,是不是经常穿着五颜六色的夹板拖鞋,大裤衩,衣服看着几天不洗,头发染得五颜六色?”
纪零回想,叶峥洵的确是他描述的杀马特模样,上个月见他,头发还是紫色,刘海不知几月没修,长长坠在鼻尖,眼睛都被遮住。
他点点头。
方贺州:“……”
他知道这人是谁了。
大约两年前,方贺州初三毕业,老师非逼他直升高中竞赛班,引荐他去了个为期一月半的暑假集训营。
这种密闭集中营,饶是他悄悄往包里藏了六个手机,也无聊得紧。
里面的人每天就靠着扒拉大佬们过活。
进去的第一天,他便听室友讨论今年来了个南城大神,初一时就横扫高中竞赛组。
这里最不缺少年天才,而在叶峥洵面前,没人敢以天才自称。
不过据说他不修边幅,宿舍乱得似垃圾场,对口腹之欲也毫无追求,做题能三天不吃不喝,室友几次担心他就此坐化,皈依佛祖西去。
而他最为显著的标志是套七彩夹板拖鞋,每日不重样地穿,江湖人称人字拖战神。
然而,一年后,他再没听过这位大神的传闻,只知道他留下本绝密高考著作,是叶峥洵钻研竞赛疲惫时消遣产物,且只少量打印,拒绝外传,留给那批竞赛生当做参加集训的伴手礼。
当然,里边大部分学生走的都是保送路子,能用到这本书的寥寥无几。
那本书他随意翻过,解题思路确实新颖,又不漂浮。
此时看到纪零熟悉的解法,他才将记忆中人物与那天网吧的海草头对上号。
没想到,最后,闻名整个竞赛界的少年天才,没被国外抢走,也没保送清北,成了他异父异母弟弟的邻居。
方贺州不免感慨,缘分真是件奇妙的事。
纪零好奇:“你们认识?”
方贺州想了想:“认识说不上,算是见过。”
纪零觉得不解:“是么,可是你们一个在北城,一个在南城,能在哪遇上,而且那个哥哥和我说,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天才,最大的爱好是打LOL和守望先锋,抽烟只抽得起红塔山,买汽水抽到再来一瓶能仰天大笑。”
“总之,非常凄惨。”
他上下打量方贺州,这人从不好好穿校服,大logot恤上甚至还别了个镶钻胸针,去小卖部随手就掏出来个驴牌老花钱包,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上次他还听见体委对方贺州吃惊大喊:“你这鞋得小十万了吧”。
一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一个是蜗居在旧城区小巷的落魄辍学少年。
这该怎么联系到一起。
纪零:“难道,你还参加过变形计?”
方贺州:“……”
看来,大佬极其不愿纪零知晓他辉煌历史,例如,三岁会加减乘除,五岁会算分数,不愿跳级是不想早点当社畜之流。
穷比人设都深入纪零心里了。
方贺州选择闭麦。
他耸肩:“那大概是记错了。”
纪零再度上下打量他,随后静默三秒,又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读的是什么学校,但我觉得,能在校霸强吻校草,遍地绿毛怪的地方,长成这副还算正常的模样。”
“方贺州,你真不容易。”
方贺州:“……”
虽然他之前学校是乱了点,但好歹也是北城正经名校,一半出国一半保送,实在脑子太差救不了也能继承家业。
对上纪零怜悯目光。
不知道以为他上职高了。
他气得牙根痒痒,凑近纪零,试图攻击纪零薄弱处,夹枪带棒的:“是不容易,但也没有你在这稳坐倒一难,和哥们讲解下你英语考0分的秘籍呗。”
和这人吵起来没意思。
纪零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认真回答:“因为我不想看文章,所以蒙完了每一个选择题,可是完美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
“你是学不走我的办法的。”
方贺州:“……”
谁真要学啊!?
-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最后一场是英语。
这是纪零最没底的一门,他记性一向很烂,也没什么捷径可走。一周时间太短,他时间都花数学上了,英文水平只到ABCD。
英语老师早就视纪零为眼中钉。
上周第一节课就点他起来以上个暑假的生活为题对话。
纪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几个字。
总不能说,他家砸下来一个飞船,正值暑期,水电费很贵,还要开空调。
一暑假都和外星人为生活费发愁。
亦或是,和一只黑猫,一条人鱼打斗地主,骑在巨龙身上,在院子里飞,以及抱着裴疏意尾巴睡觉。
还得用英文。
于是,英语老师又大发善心抛了个话题,问纪零是否有出门玩,讲讲什么好玩。
纪零:“No。”
英语老师:“……”
她不由发誓,自己从业二十年,从未见过有如此刺头的学生。
她倒要看看这次纪零又能考几分。
-
进考场前,纪零掏出裴疏意给的幸运金币,捧在手心,如信徒虔诚闭眼发誓:“如果英语我能蒙的全对,我就再也不骂裴疏意了。”
裴疏意就分他点运气吧。
其实纪零总觉得,有什么事被自己遗忘了。一些念头凭空出现在脑中,却不知原因。
比如,裴疏意明明只是一个连出门搬砖都不定会被罚款的懒鬼。可他总潜意识认为对方是值得信赖,可以倚仗的。
一定是哪出了差错。
交卷后,纪零去小卖部买了个草莓巧克力双球甜筒,费用高达二十块,是纪零平时望而却步的价格。
毕竟,一包泡面才三块五,冰淇淋真的好贵。
不过没日没夜学了这么久,纪零决定奖励自己一下。
他举着甜筒走进教室,就见全班人齐刷刷盯着自己,一个没拿稳,二十块就掉在地上。
纪零:“……”
再次对他的倒霉有了新的认知。
发生冰淇凌掉地上这种乐事,却连个发笑的人都没有,场面愈发诡异,纪零觉得一股凉意直涌上天灵盖,只好问:“发生了什么吗。”
似是就等着他这句话,班上大喇叭“啪”一下站起来,音调很高,大声喊道:“纪零,你又上热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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