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凭空多出来的一人，宋青一有些懵逼。
这人生的十分高大，肤色较寻常人苍白，看人的眼神明明没有什么含义，偏偏被看的人有种被轻视了的感觉。
他看向沈照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带着化不开的悲伤。
宋青一不认识这人，导演却认识，此时以一种受到难以言喻惊吓的表情呆立在原地，似乎已经石化。
沈照扫一眼导演，后者抖了个哆嗦，慌张地低下头。
“你们也是被卷进副本的吧，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男人开口，率先走出了庙宇。
他手里提着一盏明黄的油灯，散发着温暖的光辉。庙外的女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天地只余下一种清亮的白和一点豆黄。
沈照率先走出去，宋青一紧跟其后，而导演则躲在他后面。
“小心那个男人。”
宋青一听见导演在自己身后小声说。
他不懂这话的意思，抬眼看了前面两人。
那个不知身份的男人想要靠近沈照，低着头的模样似乎有些委屈。而沈照似乎一直在拒绝，冷着脸的样子比第一天见面还要吓人。
“为什么这么说？”
宋青一用气音回问。
“因为那个男人在三年前已经死了……”
导演声音颤抖，低着头难掩自身的恐惧。
前面的男人微微偏头，那双眼睛竟然是不属于人类的黄色瞳孔。而宋青一才注意到，前面的男人同样没有影子。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穿刺夜空，在死寂的村子没有一点回响。
沈照停下脚步。看向尖叫的来源。
宋青一和导演相互扶持，抖着手指着男人，满脸惊恐。
“他，他的眼睛！还有影子！他不是人啊！”
沈照转头看身边的男人，等一个解释。
男人有些惊讶，思考了一会，微微一笑，指着手上的灯，说：“你是看错了吧。”
他将手里的灯提起来，瞳孔在某个特定的角度看起来确实像是黄色。
“刚刚应该是看成灯光的反射才误以为我的眼睛不正常吧，确实很容易产生这种错觉。”
“而我的影子也是同样的道理。”
男人挪动手上的灯，脚下果然出现了一抹漆黑的影子。
宋青一挠挠头，惊魂不定，将信将疑。
“哦，哈，哈哈。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几人于是又往前走。
沈照听见身后宋青一嘟嘟囔囔地自我怀疑，眼神落在前面黏人失败后干脆走在前面开路的男人背上，和三年前比较，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男人突然回头，和沈照目光相接，只是微微一笑
这个诡异副本中女主的房子和剧本中依旧极其相似。
低矮的房屋，土坯的墙体，风一吹就乱响的老旧窗户，以及总是坐在门口那把小竹椅上的老婆婆。
“回来啦。”
老人眼皮微微掀开一条缝，目光浑浊，一说话就喘着粗气，像是含着一口百年老痰。
她的眼睛看向沈照，低声说：“丽丽在屋里呢……”
丽丽是剧本中女主的名字，大名刘晓丽。
屋里有一个抽着旱烟的瘦小老头，躺在床上，嘴里吧嗒不停在他旁边，坐着三个年轻人。一个是演女主的女生，一个是化妆师小姑娘，另一个则是膀大腰圆的收音师。
三人看见提着灯的男人，俱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出去聊。”
女主率先说，也率先走了出去，
其他人出来时正看见她抽出一根女士香烟。
“挡着我点，别被那老太婆看见了。”
女主在剧里的人设是温柔懦弱，抽烟喝酒这些事干不出来。
谁也不知道在副本里崩人设会有什么后果，保险起见选择了帮她挡住老人地视线。
“你们都有什么技能。”
女主开门见山，首先说了自己的技能。
“我的技能是弱柳扶风，作用嘛，大概是在副本里受到攻击的概率降低，也可以提升NPC的好感度，获得线索。”
除此之外，由于她饰演的是女主，自动获得了一个本副本有效的“亲和度buff”，在副本中的NPC对她都会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
化妆师的技能叫“猜猜我是谁”，收音师的技能则是“仔细听”。
宋青一和导演说了自己的技能之后轮到沈照。
他落水后又在奔跑中受了寒，看起来憔悴易折，说话时也有一种弱不禁风的脆弱感。
“我的技能叫‘前人遮面’，似乎是可以在一个副本中召唤一个在副本中死亡的人。”
宋青一有些奇怪，他记得沈照不是说他的技能叫千人千面吗？但看沈照此时的模样，他不好意思质问，只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真的？”女主有些怀疑。
“当然。”
沈照面对审视丝毫不心虚，反而进一步解释说：“这个被召唤来的鬼魂知道一些信息，也会帮我们离开副本。”
“就是他带我们找过来的。”
女主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没听说沈照和男人在现实有什么牵扯，姑且相信了这个说法。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如何使用技能，不如你来讲讲。”
沈照知道她还是放不下心，用这招试探。
幸好路上耳语时，沈照从男人那里知道了大概方法。
“随心而动。只要领悟了技能字面的意思，在心里想要使用这个技能，就能成功。”
看女主的疑虑似乎彻底打消的样子，沈照知道自己这算是过关了。
至于还心存疑虑的其他人，比如导演，就只有慢慢打消他们的顾虑了。
“技能往往和你的职业以及个人特色有关，我刚进入副本时，的确说得上是脆弱，所以副本给了我这个技能，而导演的视觉聚焦很可能就是和他的职业有关。”
“导演这个职业就是将观众的视线集中在自己想表达的事件上，所以才叫做视觉聚焦，至于怎么更好利用它，是你自己需要考虑的事。”
“关于副本的具体内容，我相信孟影帝比我更了解。”
宋青一听到孟影帝三个字恍惚想起来，三年前娱乐圈的确是有一场大地震。
当时的新锐影帝孟慈凉正是事业上升期，却在拍摄一部含有灵异元素题材时离奇死亡，不止他，但是剧组十几个人全都暴毙。连那个剧组中向来拍戏以胆大著称的导演，也宣布了退圈。不过两个月后就被发现死在了家里。
死的太过突然，甚至有人怀疑是剧组拍到了什么不属于人间的东西，遭到了反噬。
那部未拍摄完成的剧就此成了禁播剧，连一点片段也不能流出。编剧写的小说倒是因此大卖了一段时间。
宋青一还跟风买过，看完之后感觉也不过如此。
难道说孟慈凉的死亡实际是副本的结果？
孟影帝面带微笑，作出一个思考的表情。
“让我想想从哪里说。”
“不知什么时候，一股神秘的力量开始控制娱乐圈的人演员、歌手、主持人等，他们都会卷入自己经历过的事件改编成的副本。演员就是参与过的戏，歌手就是自己唱过的歌，主持人则是自己主持过的综艺。”
“有人说这是对娱乐圈不敬业艺人的一场报复，但是真假尚未可知，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我们经历的副本就像是魔改后的影视剧，意外总会在想象不到的时候来临。”
“那怎么离开?”沈照问。
孟慈凉有些为难说：“只要那你离开的意愿足够强烈，九个副本就能成功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意愿足够强烈？”宋青一奇怪，“谁愿意一直过这些副本啊。”
“意愿足够强烈，哪怕是鬼也能离开吗？”
孟慈凉没有回答沈照的问题，避重就轻回答宋青一。
“不是所有的电视剧都和鬼片一样充满恐怖元素，大部分电视剧就像是包着糖霜的毒药，一旦吃下，就没有反悔的机会。”
“比起现实未知的未来，在自己演的电视剧里幸福过一生变变成了足以动摇人心的选择。”
“离开的方法也很简单，完整走完重要剧情线，探索到魔改之后的真相就能迎来HE结局。”
几人对这句话若有所思，一时间都没发出声音。
老婆婆这时咳嗽一声，长叹一句：“要起风了……”
几个男人按照剧本要求进了隔壁那间矮小的屋子，里面设施陈旧，布满灰尘与蛛网，在剧本里，这间屋子“十几年年前就已经死绝户了”。
“这地方睡不了这么多人吧。”
剧本里的剧情是男主和他的好兄弟借宿了一间没人住的房子，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两个大男人挤一挤还能睡下。
现在这件窄窄的屋子却要睡下五个成年男人，着实有些拥挤。
“他不是鬼吗？不用睡觉吧。”
导演指着孟慈凉说。
原本正在专心偷玩沈照小拇指的人被他这一连串动作弄得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当然不用，我可以守着你们。”
这话一出口，导演的脸色有些难看。
所有人都睡着了，就剩一个鬼守着，谁敢相信这鬼不会乘机做什么？
孟慈凉好心提出建议：“这样吧，我和这个兄弟睡地上，我靠墙睡，挨着他。万一有事也是他先死怎么样？”
这个提议相较于离开当然不怎么样，但就像孟影帝本人说的，最先死的也不是自己，导演几人就捏着鼻子同意了。
“怎么样，我厉害吧。”孟慈凉耳语。
地方太挤，孟慈凉贴在墙上，给沈照尽量腾出空间。
孟慈凉对着沈照眨眨眼，满脸都是快夸我的兴奋。
沈照知道这是他想让自己夸他三言两语成功留在了这间房里。
他总是这样，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能作为被夸奖的理由。
沈照冷哼一声，不理他。
“沈照，沈照，沈照……”
孟慈凉不敢再这里喊他老婆，只好小声喊名字，小狗一样。
如果有一条尾巴，此时一定撒酒疯一样的狂甩了。
沈照听得烦了，朝孟小狗那边挪了一点，一只手搭在他腰侧，冷冷说：“闭嘴。”
孟慈凉身体瞬间僵硬，感受到腰侧那只手还在源源不断传递热量。
过了十几秒，他才借着薄被的掩盖。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覆在腰侧那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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