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突然,姜舒霖回过神来,用双手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像是为自己打气一样道:“清醒点儿!”
眼中的神采慢慢恢复,她起身,将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又将家里每个房间打扫了一遍,等晾好衣服之后,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九点四十五。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很快又绽开了笑意。她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捕猫笼,在里面放上食物和喷了猫薄荷喷雾的猫窝,随即用布盖上。做完这些之后,她又背上一个猫包,穿上运动鞋,戴上防抓手套,下了楼。
今晚十点,她所居住的西宸小区要进行TNR活动,即将流浪猫捕捉后进行绝育,然后放归,这也就是姜舒霖对盛澜心所说的“正事”。
她一直都很喜欢小动物,一听说有这个活动,就立即报了名当志愿者,还早早地抽时间用旧衣服做好了猫窝,就等着今晚去抓猫。
最近她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差点儿忘了这回事了!
到了楼下,她找了一个角落处放好捕猫笼,然后静静地在附近等待着。
“18栋大门前灌木丛东南角,确认目标为怀孕小橘猫。”
志愿者崔娜的提示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姜舒霖精神一振,眼眸也亮起来,目的地就在离她不远处。她立即拿起猫包转过弯道,到了灌木丛,却见一个戴着蓝牙耳机,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年轻男人正抬头看着半空中悬着的无人机,口中还说着什么。
无人机可以用来定位流浪猫,崔娜也是因此才知道这只小橘猫的位置。
那这个人……也是来捉猫的?
姜舒霖好奇地朝他走近了些,于是,他口中说的话就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准备释放镇静气体。”
什么?
这人要对怀孕的猫释放镇静气体?
姜舒霖心里一紧,立即低头寻找母猫,很快,她看到灌木丛中动物的毛发一闪而过。
看来,那就是小橘猫藏身的地方了。
她确定好猫的位置,没有丝毫犹豫,几步上前,快速地伸手想要将猫抱起来。可是这猫的性格却并不如它的外形那样温顺,它趁她不注意,猛地一下就朝她的脚踝抓去。
纵然有布料的防护,但这一爪子实在是充满攻击力,姜舒霖吃痛地皱起眉,却并没有叫出声,也没有收回手,小橘猫又使劲儿地在她的手套上抓了几下,这才被她成功捉住。
她将猫抱起来,快速地将它安顿在猫包里,抬头望了眼空中的无人机,心中暗自庆幸它还没有靠近。而与此同时,一旁刚说要让无人机释放镇静剂的男人看见她这番举动,也抬步朝她走来,边走,边对耳机的那头说:“这边不用了,找下一个。”
说完,他满脸不悦地看向眼前这个女人,眼神里全是不满,却见姜舒霖的脸色比他更加难看。
涂锦不明所以,又瞪了她一眼,借着昏暗的路灯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然后摘下耳机和脸上的口罩,指了指她手上的猫包,开口:“这位……姐姐,这只猫,是我先看上的。”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自带磁性,本来是十分好听的声音,但与他草菅猫命的做派十分不匹配。
“你让无人机给它放镇静剂,会伤害到它的!”
姜舒霖语气和脸色都很严肃,她心里的不满不比眼前这个人少,她没想到都晚上了自己竟然还能遇上破事儿!
涂锦不以为然地回应:“它又不会死。”
“你怎么能这样说?”
姜舒霖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尽管两人现在都处在昏暗之中,看不清双方的样子,她也知道他肯定是一脸嫌她多事的无所谓。
她既惊讶又十分生气,本来今天就心情不好,此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是撞她枪口上了。
姜舒霖积聚一天的烦躁终于在涂锦这里找到了出口,她眉头皱起,放下猫包,向他的方向走近了一两步,然后叉着腰道:“你知不知道无人机靠近猫会让它应激,严重的话甚至会导致它猝死!
镇静剂也会伤害到怀孕的母猫,你没有常识吗?
你究竟是想救猫还是想害猫?”
姜舒霖此刻很生气,说的话也带着发泄的意味,让对方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愤怒。
可涂锦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满脸怒容的她,又瞥了眼地上的猫包,一点儿都不在意地耸耸肩,竟然也向姜舒霖的方向走了一步,轻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毫不退让地反驳:“这是最高效的方式,操作简单且见效快,能迅速救助大量流浪猫。我所使用的镇静剂药性温和,根本不会那么容易就导致母猫死亡。”
涂锦的声音不大,但话中的反驳之意十分明显。他还是那样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很不能理解姜舒霖重重的顾虑。在他看来,像她那样搞东搞西的做法纯粹就是耽搁时间而已。
效率低下!
两人在昏暗中对视,隐约能看见对方的眼睛,气氛剑拔弩张,谁也不想让着谁。
可或许是感觉到姜舒霖眼神中的怒意太足,十几秒后,涂锦挑了一下眉,偏头,先移开眼神,摸了摸鼻子,随后伸手指了指仍旧在半空中盘旋的无人机,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又回过头来,微微俯身,再次对上她愤愤的眼神,挑衅又炫耀地对她说:“我操纵无人机的技术很好,会精准地把握无人机跟流浪猫之间的距离。”
说完,他又摇摇头,感叹:“你真的多虑了。”
言语中满是她不能理解他技术的可惜。
姜舒霖见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儿,嫌弃地向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了些。
涂锦察觉到她的动作,随之也直起身子,向小橘猫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补了一句:“更何况,流浪猫一般体质都很好,哪那么容易猝死?”
丝毫听不出他对流浪猫的关心和爱护。
“大言不惭的自大狂!”
这样的人也能做TNR?
姜舒霖冷哼一声,眼眸里聚起越来越多的怀疑,语气也变得更冷:“猫也是有感知的,知道人是不是真心地想救它。而你,你眼里根本看不到感情,只看得到效率!
你根本不是来救猫的,你只是想趁机炫技而已!”
她根本就不相信他是什么救猫的爱心人士!
涂锦听了,轻嗤一声,满脸不屑地道:“感情有什么用?高效才是做事的至上法则。”
这浑小子!
简直油盐不进!
姜舒霖还打算继续跟他说些什么,正要朝他走去,可刚才被猫抓的伤口处却突然传来痛意,让她动弹不得。
“嘶……”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浮现出痛意,而这痛意中还夹杂着一丝尴尬,她心想:这伤来得真是不是时候,自己成了伤者,在那小子面前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痛楚让她的气势瞬间就矮了一大截。
涂锦听见了她的声音,低头一看,见她裤脚处出现了一抹深色,是伤口渗出的血迹。
“你被猫抓了?”
不可一世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惊讶,可此时的姜舒霖却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她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快速地眨动眼睫,还想继续说自己没说完的话,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见那浑小子向她走近,不待她反应,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他一手托住她的腿弯,一手稳稳揽住她的腰际,轻松地将她横抱起来。远远望去,她几乎是缩在了他的怀里。
姜舒霖一呆:这……这是什么走向?
两个人上一秒还针锋相对,此时自己竟然被他抱了起来!
感受到他手上冰凉的温度,震惊的姜舒霖这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去挣脱他,用手使劲地推他的肩膀,可涂锦的手上却更加用力,任凭她再怎么推他,都是徒劳。
姜舒霖常年运动,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弱柳扶风的人,但涂锦的身材高大魁梧,用起力来,她根本无法撼动他。
“别动。”
涂锦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姜舒霖也放弃了挣扎,满脸警惕地问:“你要干嘛?”
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将视线在她的伤口上停留了一会儿。
姜舒霖脚踝上的伤口因为他们的动作而裸露出来,只见那处抓伤又深又长,已经渗出了不少血液,将她白色的袜子染红了大片,周边的皮肤也微微肿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姜舒霖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瞬间皱起眉头,这不看还好,一看就觉得脚更疼了。
她又看了眼地上的猫包,腹诽:小东西爪子挺厉害啊!早知道她就穿条厚点儿的运动裤了。
涂锦收回眼神,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她,先好学地问了句:“这就是你看见感情的结果?”
“你……”
涂锦从语气中听出了她的懊恼,轻轻笑了一声,然后说:“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去。”
累了一天,她不想再奔波,这个伤口她可以自己处理。
说着,她怀疑地瞥了他一眼:这人会那么好心?
涂锦也不勉强,又问:“你住第几栋?”
这次姜舒霖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嘴。她姜舒霖从来都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但绝对不想接受眼前这个浑小子的帮助!
涂锦又轻笑了一声,也不说话,就这样抱着她站在原地。过了几秒,他听见姜舒霖小声又无奈地开口了:“十五栋,你把我放在电梯口就行。”
姜舒霖发誓自己绝不想这么快就妥协,但不过只过了几秒,脚上的伤口却越来越疼。
算了,有个人帮自己总归是好事。
涂锦点了下头,抱着她往上掂了一下,将她抱得更稳,然后转身往十五栋走去,见姜舒霖有些不放心地看向那个猫包,大发慈悲地多说了句:“放心,会有人来带走它的。”
姜舒霖不再说话,无奈地将手搭在涂锦的肩上,睫毛微微颤动。她现在离他很近,所以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这味道并不像他的穿着打扮一样沉闷,而是带着一点浅浅的咸味和椰奶的甜香味儿,像清凉湿润的海风拂过,干净通透,让她想起曾踩在凉凉的沙滩上吹着海风的时候。
毕竟是异性,被他这样抱着,她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又抬头看了眼涂锦的神情,可是他们所处的地方并不明亮,于是她也就看得费力了些。
或许是感知到了姜舒霖探究的视线,涂锦低头,对上她的双眼,浓眉微挑,语气里带着玩味地问:“我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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