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收拾,你将就坐吧。”陈放打开密码锁,把沈徊领进了屋子里。
沈徊在屋子里转了转,在正对着大电视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能看得出来陈放说的不是客套话,他的家里的确没特地收拾过,估计是没想到有外人会来,桌上扔着一堆卡带和各种充电线。除此之外别的地方很整洁,原因是这人个人物品太少,压根乱不起来。陈放虽然言行举止给人一种游戏人间的感觉,可大部分时候他其实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打游戏、看电影,兢兢业业地做一颗合格的蘑菇,这人什么游戏都爱玩,连跳一跳这种无聊的微信小游戏都能坚持每周霸榜好友榜第一,一跳就跳两千多步。
陈放在厨房里不知道折腾什么,沈徊站起来也往里头走去。在他所接受的教育里,未经允许在别人家里随意走动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情,换个人他铁定不这样,可如果在陈放家的话就随便了。估计是被这人的自来熟传染的,自己这叫你来我往。
“吃过了吗?”陈放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堆菜往料理台上放,看了他一眼。
沈徊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吃就被陈放叫了出来。
“那正好一块吃了吧,这菜刚好够两个人吃。”陈放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点了点头。这种宴会对于圈子中心的交际花来说,吃饭就是走个过场,看沈徊忙得团团转那样估计也就喝了一肚子酒。
沈徊欲言又止,嗯了一声。按照陈放这个欠揍的性子,估计这桌菜就是生日礼物了。虽然厨艺确实不错,可也不至于能让他嘎嘎乐啊,这菜是会跳起来戳他笑穴吗?
不过确实比上回好多了。
起码这次没喝成一滩烂泥,看着耳聪目明健步如飞的。
实话实说,他真的很好奇会有什么样的惊喜在等着他。毕竟陈放送礼和示好的方式清奇,饶是沈徊这种自认为见多识广的人都时常大开眼界。
上回他生日,陈放送了他一条骚紫色的领带,颜色亮到没能和他衣柜里任何一件衬衫搭配上,至今仍闲置在衣柜里。
上上回他生日,陈放给他送了999朵红玫瑰花,里头塞的信被露水打湿了,一展开糊成了水彩画,就能看清落款人的姓名。而且那花大得占满了车后座,最后实在没办法,沈徊只得让老陈把车开走,然后自己打了辆车回家。
这回估计是真开窍了。
沈徊在心里默数着陈放切到第十五片番茄,深吸一口气,默默走回客厅坐下。
“我重生了,重生在了我死去的前一天...”
以往做饭时听这类小说,陈放都当是听个乐子。里头的男主或者女主基本上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纠纷死于非命、死状凄惨,重生回去改变悲惨命运脚踩一众仇人的。
现在陈放听这类小说,听得专心致志,有种考试周临时抱佛脚的错觉。又换了好几本小说来听,他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这些小说对他来说压根不具备参考价值。
他重生了,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符合上述故事展开的基本条件:自己没有死于非命,没有想要报复的人,也没有想要改变什么的**。
同理的,重生后的欣喜感也是他没有体会到的,准确来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觉得自己白割这么一回,光是回忆一下都觉得手臂在隐隐作痛。
要说自己心大吧,又会因为一时想不开而紫砂;可要说自己心不大吧,又能在重生这天还跟没事人似的乐呵呵去逛街买菜睡午觉,顺带参加了单恋对象的生日聚会。
...好吧,人是一个矛盾体。他目前对这个b生活就是可活可不活的态度,复活与否都没所谓,唯一能确定的是让他再来一次自我了断他铁定是不敢的。
这样活着也还行吧。他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凄凉无望,也许真正想结束的是看不到头的重复与挣扎,而不是生命本身。
胡思乱想半天,陈放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做好四菜一汤,甚至已经端了俩菜出去,连有声小说都已经讲到了主角如何手撕恶毒前任和绿茶小三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伺候好眼前这尊大佛吧。
他把纷飞的思绪重新团好收回心底,端着菜出去喊了声“开饭了”。
“你没什么忌口吧。”这话说出口时陈放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明知故问。
沈徊估计也这么觉得,看着他也不说话。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知道你不吃洋葱苦瓜和青椒,特地没做呢,你知道我不吃什么吗?”陈放一脸委屈地看回去,眨眨眼睛。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不吃的,但我知道你有什么是吃的。”沈徊估计是被他努力瞪大眼睛一脸做作的表情雷到了,移开了视线夹了一筷子菜就着饭吃。
“那你说说看我有什么吃的吧。”
“这一桌你都能吃。而且我知道你也不吃洋葱苦瓜和青椒。”
陈放哑口无言,没能就着这一点接着作下去。
陈放特别特别挑食,刚认识的时候沈徊就觉得这人小时候一定很难养,此人不爱吃的食物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在吃饭这上面就能闹腾很久。除了他,沈徊从来没见过味蕾发达到如同豌豆公主的肌肤一样的人,说胡萝卜有股煮不熟的生味;说香菜之所以叫香菜是因为这玩意其实是臭的不这么叫没人敢吃,说海带丝吃了感觉有东西挠喉咙......
而且即使是一样的食物,做法不同可能也会让陈放觉得难以下咽。比如说这人不吃蒸土豆,可一个人能吃几大盒薯条和一大盘醋溜土豆丝;这人不吃生黄瓜和炒黄瓜,却吃煎黄瓜片:不吃蒜蓉,可蒜蓉烤生蚝一口气能吃七八个。以上种种情况压根数不清,不提也罢。
面对很多食物沈徊一般都实话实说,说自己感觉还行或者说感觉不到做法上的区别,陈放就会大喊“你这人怎么没味觉。”
欠得很。
他觉得陈放能做得一手好菜的根因就是对食物太挑剔,只有亲自做的饭菜才能做到一点不踩雷,嘴刁的人掌握一手好厨艺才能避免自己被饿死的情况发生。而能让一个挑剔的人都吃不出毛病的菜放在一个“没味觉”的人这里肯定是很美味的。
所以这一顿沈徊吃了两大碗饭,久违地吃撑了,在桌前坐了会才觉得缓了过来。
作为寿星,沈徊应该在吃完饭后重新坐回沙发看电视,可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在别人家里都有阿姨做饭和洗碗,陈放这种事多的性格一看就不喜欢别人走进自己的私密空间,所以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包括做家务。
而且陈放今天的心情看着不是很好,和他聊天时总是话里有话、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没钱花了,郁闷到居然把给他庆生的朋友圈都删了。
他又一次打量起了眼前的人,陈放吃饭吃得正香,两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等会我收拾桌面吧”沈徊说。
陈放抬头,一脸惊恐状,把嘴里那口饭咽下去以后才说:“不用啊哥,也就倒掉菜把碗放进洗碗机里再擦擦桌子就行了,很轻松的。”
“轻松那就我来干。”
“那我要事先声明一点。”
“说。”
“我顶多借你五十万,多了没有。”
沈徊深深吸了口气,嗯了一下,并为自己前几秒觉得对方吃相有点可爱的想法而感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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