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一结束,凌岁穗就是鞠躬为自己的话给镇长道歉。
“我就是话多,管不住嘴。”
“那有什么?正常的说话而已。”
凌岁穗松了一口气,到这里她还以为事情就到此结束了。
却突然被告知:“原来你就是凌岁穗啊,我就说你好眼熟,请跟我来,后面还有一场你们两人的访谈部分。”
对方也知道事发突然,生怕被拒绝,忙解释着:
“是关于两位在此次小镇能够顺利开园的贡献上的一个小访谈而已,不用紧张。”
“什么??”她应该没听错,但也没法拒绝:“好的,没事,我们尽量配合。”
访谈这种细糠,也是被她吃上了。
这次的访谈地点被安排在了周淮先的工作室,趁着工作人员摆放机位和布置的时间里,两人自成结界小声聊了起来。
好嘛,周淮先这位"经纪人"是一点行程都不告诉她,鼓着脸颊,她不免带以一幽怨的眼神去看:
“等会的访谈?”
“嗯。”他懂。
事到如今她也没法了,看着手机摄像头里的自己整理着发型,至少庆幸在周淮先是体贴的,专门提醒了她今天要化妆。
目前为止,她现在唯一担心的还是自己,每次一到这种非常正式的场合她就容易结巴。
“那我允许你今天当一个活泼的周淮先了。”
随即摊开手掌,眨着眼睛谄媚道:“还有今天的访谈有稿子吗?”
“没有。”对上这样的眼神,周淮先难以招架地两指捏住她的脸颊,冁然一笑:
“我也是刚知道这个行程,不过不要担心,说自己想说的就好了。”
“嗯...”凌岁穗泄了气似地躲开:“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提前知道有访谈的话,会告诉我的吧?”
“会的。”
他点头答得乖巧:“惊喜和惊吓我是可以分得清楚的。惊喜是指你只需要站在那里,接受就好,更会在接受后感到开心。
而不是明明有时间可以提前告知你去准备一些内容,却还要瞒着你,从而让你因为毫无准备而感到手足无措或是丢脸。”
凌岁穗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是的,剪彩我还可以接受,你本意也不是想要瞒着我,而且我只用剪一下就好。”
最后告诫一句:“继续保持哈。”
话说一半,这时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又提醒了一些注意事项。
等到快要开始前,她挽上周淮先似乎在传输一些勇气,长吁出一口气:
“周淮先,给与我一些力量吧,希望我不要说错话。”
“为什么要害怕说错话?”周淮先问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答案。
在互联网上她一直都是挨骂体质,网上还留存着一些自己所谓的黑料造谣。
她现在当然是怕这个视频发出去之后,自己被骂就算了,可能还要牵连这边的人和事。
其中尤其就是即将要和自己一起出镜的周淮先,他原本的生活平静而美好,要是因为自己让他惹上一切不可知的麻烦,她会愧疚死的。
可马上就要接受采访,也不想让周淮先又像之前那样心疼担心她,故而这些话她没敢说。
“你傻啊。”凌岁穗耸动着鼻子说得真切:“当然是因为大场面所以紧张啊,我容易结巴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能因为什么,难道周淮先你不紧张吗?”
对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周淮先也不追问,抚上她的手背,接下这句话:“想听实话?”
“当然。”
“不紧张。但是很想配合你一下,说紧张。所以此刻我很纠结,是试着说一下善意的谎言,还是...”
凌岁穗抢答前面那句:“哦~不紧张啊,我知道我们小周淮先可是总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那等会你回答问题,我闭嘴。”
“好。”
“就一个好字?”凌岁穗娇嗔着。
“好的,收到,没问题。”他低头笑弯了眉眼,“这样可以吗?”
凌岁穗满意地点点头,“嗯~就是这样,特别好,先表扬你一下,等会再看一下你的表现吧,看看今天能给你打几分。”
“记得告诉我满分的奖励是什么,我会努力争取一下的。”
“奖励是...”
凌岁穗的奖池还没有被公布,两人的对话被打断:
“两位老师,布置好了,麻烦移步准备一下。”
“好的,来了。”凌岁穗最后踮脚在他耳畔轻语:“先好好回答问题,老师我呀,会给你公平公正地打分的。”
说罢松开了一直握着周淮先的手,象征性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褶皱,在镜头前她要与对方保持一些小小的距离。
两人最终在指引下在镜头前坐好,等待着主持人的问题。
凌岁穗作为一个有些名气的自媒体工作者,话题首先从她身上引起。
一段寻常官方的恭维后,对方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们都知道哈,您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壁画创作者,非常擅长一些商业潮流的主题风格。那么您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放弃大城市的一些工作发展的机会,选择来到这个偏远的小镇呢?”
她笑着将手引向了一边的周淮先:
“是因为您的男友吗?也就是坐在您身边的这位,我们今天需要采访的另一位主角。早就听说你们感情很好,有什么可以和我们分享的吗?”
主持人其实问得语气很有礼貌,既提问了凌岁穗也点出了周淮先。
其实当时一切都没有问题……
她在思考怎么回答。
可在思考的时候,凌岁穗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自问自答。
嗯?不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工作吗?为什么又要下意识地将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和男友扯上关系。
她潜意识里有点不舒服这个点。
虽然她也很喜欢周淮先,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堵堵的。
与此同时,一段记忆也和现在场景在重合。
您为什么要来昆明?为什么要来植物所?和伴侣如何认识并在一起的?和他在一起时最开心、记忆最深刻的是什么时候?
就像是当头一棒的醒悟。
因此凌岁穗突然哑然住,面上的尴尬微笑里带着不明所以,下意识一偏头便与周淮先对上视线。
他明显读懂了,嘴角上升的弧度带着些讽刺的意味,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其轻启唇瓣,嘴型意为:说自己想说的就好。
得到身边人的眼神肯定,所以凌岁穗有了信心,她倒真是想反问一下,下一个问题是不是就该问自己怎么和周淮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以及彼此最难忘的时刻是什么了?
可她不能说,只能尬笑着,因为好像这个社会不太能允许女性太过锐利,尤其还是她这种在网上“品行不端”的小“网红”。
谨言慎行,这四个字现在打在了凌岁穗的脑子里。
她不能急于反问,即便再平静的语气也会被评判成锐利没礼貌;她也不能笑着故作幽默地问,这样会被当成阴阳怪气;她更不能一脸幸福地回味他们的相处细节,这样会被说成上不了台面,是个没脑子的恋爱脑,毕竟没人想听你们的恋爱故事。
她一下就知道了,无论她怎么说,都是错。
对了,她得赶紧想想怎么说了,要是说不出话来,那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花瓶,最是符合某些网络喷子对她的刻板印象了。
在于她而言,格外漫长的几秒里,她正在下定决心地度量挑选出一个亏损最小化的方案:
“我是因为……”她带着难言。
“不好意思。”周淮先在此时举手:“我可以打断一下吗?这个问题我想我来回答。”
他目光与凌岁穗短暂相撞:“你觉得呢?”
“好啊。”凌岁穗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激动,投以一个感激的笑容,装作不熟道:
“您说您说。”
她刚才实在是想不出来答案,现在却是放心了,毕竟"官方"的周淮先肯定比自己会说话。
接收到凌岁穗的笑容,周淮先点点头面对着准备说了:
“请问一下,您....”
他的侧脸此刻正更加深地篆刻在凌岁穗的瞳孔之内,她没由来地撑脸笑着,总是觉得周淮先认真的时候是无一例外的帅气。
心想着:不错不错,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开头就很有礼貌。
“下一个问题是不是想问我们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以及日常相处是怎么样的?”
他怎么知道?主持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反问给打乱了思绪,装作很忙地翻了几下台本,尴尬笑着:
“周先生果然是年轻一辈中的人才,连后面我们想要提问的问题都给猜出来了。不过,要等你们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我们才可以进行下面的环节哈。”
“可我记得您刚才邀请我们采访时,和我们解释说的是关于我们各、自的日常工作内容和在小镇建设方面的贡献的访问。
我以为在这方面针对凌岁穗女士的提问应该是说不完的,毕竟在这里,她很重要。”
凌岁穗女士这五个字出来的时候,代表着凌岁穗死去的回忆也回来了。
可、怕。
她虎躯一震,忙按住他的手,眼神阻止着周淮先继续说下去。
不是不赞同周淮先的观点,只是害怕这段被播出去对周淮先有影响。
给他一个指示:
小嘴巴....
他的声音仍在继续:“所以,为什么要问一些和这次访谈没有太大关系的问题?您是否觉得有些脱离主旨了呢?”
说罢周淮先拍拍她的手背,侧过脸来笑得自如:“没关系,我说过,没有台本,说自己想说的就好。”
转而微笑着对着镜头道:“这些问题我觉得问的不好,一个也不好。”
从始至终他的语气都是委婉谦逊的,并未让人感到不适,但说出的一字一句却直截了当。
凌岁穗看着支持人的表情,哭笑不得,这种感觉她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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