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一个袭击了你的怪物,在上一秒还是个丑八怪,下一秒就变成了美少女。
此时,你会作何感想?
我们的大直男邪神法斯利亚作出了以下回答:
“……但是,能不能请你穿件衣服啊?你这样……我很容易……被抓进监狱的!!”
“唔……监狱?监狱是什么?和这里一样吗?”
“不一样,和这里完全不一样……嗯,其实也不是完完全全不一样……”
“那这样说的话,这里就是监狱吗?”
“不,但是,额……啊啊啊,在正式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的小祖宗,我求求你穿件衣服好不好?不要因为你是神话生物就可以正大光明果着啊!!”
这是一幅一言难尽的画面——传闻中的“邪神”法斯利亚正面目扭曲地倒在地上,死死地捂着他的双眼,仿佛是触犯了“一睁眼就会暴毙”的天条。
与他的惊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侧正坐着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女孩”。
“为什么要穿衣服?衣服……我好久没有穿衣服了……想不起来了,是长这样吗?”
虽然好奇,但是这位小女孩还是乖巧地“穿上了衣服”——裹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白布。
“穿、穿了吗?”
“嗯!”
“真的?”
“真的!”
“那,我睁开眼了哈。”
“睁吧!”
再三确认后,法斯利亚犹疑地挪开了双手,看向面前一脸纯真的女孩。
“……不行,我还是背过去好了。”
“为什么?”
女孩瞪大双眼,茫然地看着他。
“这是成年人的事,你先不用管。”
法斯利亚长叹一声:他不是没有看过那种东西,但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实实在在地亲眼目睹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更何况对方是一个神话生物变成的“未成年人类小女孩”。
“你这是在生气吗?生气?不要生气!”
“我不是生气,这个、这是一种人类的羞耻心的表达,和生气是完全不同的。”
“羞耻心是什么?”
法斯利亚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
“……一种吃的。”
“啊?羞耻心……原来是吃的?”
女孩愣住了,侧着头开始思考在自己漫长的岁月中有没有吃过一种叫“羞耻心”的食物。
答案自然是没有。
“不,先不说这个。”
过了好一会,法斯利亚终于说服自己是一个“邪神”,一个“神”,而不是一个看见小女孩就会脸红的普通人类。
不要再被人类的观念束缚了,要知道我已经不做人了啊!
“刚刚你说这个蘑菇不同,是为什么?”
就在刚刚,这个小女孩的前身还是一个长得奇形怪状的怪物,兴许是为了照顾他这个“人类”的想法,这个怪物在打飞他手中的蘑菇后熟练地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同他对话——实际上,他更喜欢这孩子的原型,因为很酷,真的很酷,满足了他一睹人外生物的幻想。
拜托在维度足够高的情况下直视神话生物真的超带感的。
“这种蘑菇是‘黑蘑菇’,有剧毒,人类吃了会死,柳德米拉小姐就是这样睡着的!”
这孩子没有看出我的身份?难道这具躯体其实自带隐藏属性吗?
法斯利亚思索着。
奇怪,那些人是怎么看出的……嘶……为什么被追前的记忆……想不起来了?
不,先不着急,先弄清楚现状更重要一点。
于是他清清嗓,试图让自己表现得更像一个真的“人类”:
“潘大叔是谁?”
女孩指了指法斯利亚左边的一大片蘑菇:“那里,潘叔叔就在那里睡觉,在睡觉前他说这个蘑菇有毒,跟我说不能让其他人吃。”
等下,那里?
“额……哪儿?我是说,潘叔叔在哪里‘睡觉’?”
法斯利亚咽了咽口水:那里,可不是好地方啊。
“就在这里呀!”女孩嗖得一下站起来,走到那片蘑菇旁又仔细地“介绍”了一遍:“你看,这一片是潘叔叔;潘叔叔旁边的是琳达姐姐;然后这里是一个有着大胡子的老爷爷,他不愿意告诉我名字,弄得我很伤心……还有这里和这里,他们也没有告诉我名字,但他们是一对‘兄弟’,感情特别好,所以说要在一起‘睡觉’!然后还有很多人,非常多人,我给你介绍哦………”
………
不说明不要紧,一说明法斯利亚的脸都白了——刚刚,他吃的蘑菇都是从尸体上长出来的?!
这不就等于吃尸体了吗?
啊?!
女孩兴致勃勃地介绍了一整圈,最后还不忘“贴心”地补上一句:“哦对,刚刚你吃的是柳德米拉小姐和凯哥哥哦!”
“……好。”
法斯利亚安静地闭上双眼。
没关系,这是紧急避险,相信这两位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不会怪罪的——被“邪神”吃也是你们的荣幸,嗯,荣幸!
……
…………
……不行,一想到这是由巨人观以后的尸体养出来的蘑菇我还是很想吐。
所以我刚刚点评的……居然是尸体的口感吗?!
法斯利亚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干呕了一下。
“对了。”缓过神来后,法斯利亚决定先从面前这个看起来就很好骗的神话生物嘴里套点话,“你叫什么名字?”
“141号。”
女孩干脆地回答。
“?不,我的意思是,你的名字,不是代号。”
“代号?我的名字?之前姐姐说名字是被称呼的时候用的词语……唔,唔……vater?温、特?”女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很抱歉,我不是记得很清楚……父皇在的时候都是叫我‘141号’的,然后‘温特’这个名字是好像所有人都这么叫我们的。”
vater?结合刚刚能变成水的能力来看,应该是water才对吧?也有可能这里的语言体系不大一样?
法斯利亚打量着面前自称为“温特”的“女孩”——这是他第一个接触到的神话生物,如果争取一下或许可以变成打手什么的……
这么好骗的呆子……这个地方应该不多了吧?不,还是应该小心一点,说不定它是装的……
“我们?”
“对啊。”温特指着身后的水潭,“我还有好多姐姐妹妹的!”
“在父皇还在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去各种地方玩,比谁变形的更快、吓到的人最多什么的……可好玩了!”
那些人可能不会觉得好玩——最起码我不这么觉得——不过真不愧是神话生物,玩的“游戏”都这么不同非凡。
“你们父皇怎么了么?”
法斯利亚装作随意地问道。
对他而言现在比回家喝那杯价值十四块钱的奶茶更重要的事是:
弄清楚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的西幻世界、有着什么样神话体系、自己这个“邪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和光明之神又有什么过节等等。
总之,知识就是力量,就算实力还不能达到邪神的地步,最起码也要能装!
“父皇?父皇祂好久以前就不在了,祂已经不再回应我们了……”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温特的语气都完全不同了,“好像是六百年前的事情了吧……那个时候我本来在和‘132号’姐姐一起捉迷藏,但是父皇突然忧心忡忡地回来了,祂说‘会议’的氛围很糟糕,有一场‘浩劫’就要来了。”
真是神奇的取名方式,你爹孩子挺多哈——话说回来,“会议”、“浩劫”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浩劫”是指我这个邪神带来的某场战争或是灾难的话,那么“会议”是什么?“父皇”和谁的“会议”?光明之神吗?如果是同一战线上的神祇的话不大可能会用“糟糕”来形容一场会议啊?毕竟邪不压正,小说的套路不都是正义的光明之神制裁了邪神什么的嘛……
……如果是和邪神的会议呢?似乎可以说的通为什么会有“糟糕”和预知的“浩劫”,但这个父皇是多么心大才会和一个邪神站在一起啊?更何况膝下还有那么多子嗣,怎么想都不现实吧?!
也难怪会“不在了”,估计是给当邪神同伙嘎掉了吧。
法斯利亚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温特:“你…父亲对你还好吧?”
“是‘父皇’!父皇对我们非常好呀!父皇有空时还会陪我们玩‘举高高’!”
是变成特大强降雨那种高吗?
“为什么一定要叫‘父皇’?”
是某位举世闻名的大人物么?像拿破仑那样?又或者是像始皇那样,开天辟地,敢叫日月换新天?
如果是这样的话,有点特殊的癖好确实没问题,这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法斯利亚期待地看着温特。
“因为……唔,因为什么来着?……哦!我记起来了!”
“是什么?”
“因为父皇很喜欢这个称呼!”
“……”
原来是肯尼迪。
因为喜欢就叫……确实,挺有个性……
法斯利亚嘴角抽了抽。
“啊,好像还有一个原因来着……”
“你说吧。”
法斯利亚已经不怎么对这位“父皇”感兴趣了,权当是听了一段他人家事缓解一下心中的苦闷。
他礼貌性地问温特这里的水究竟能不能喝、为什么那么脏、会不会影响到温特和自己?在得到还算满意的答案后,他俯下身,像电影里那样,用手捧着浑浊的水,小心翼翼又无可奈何地小酌。
“嗯,还有一个原因……父皇后来都不怎么愿意提来着……”
正常嘛,谁会愿意提自己的黑历史……
“父皇说这个称呼还是一个挚友推荐的,‘因为是挚友的推荐,所以就很高兴地采纳了!不亏是本座的挚友,知道只有这种名字才配得上本座!’那时候,父皇是这么说的。”
关系不错的狐朋狗友狼狈为奸。
饥渴感彻底说服了洁癖,法斯利亚闭着眼猛得喝了一大口水。
“父皇的那个朋友好像叫……叫什么‘法提斯……法斯利亚’来着……抱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提起这个叫‘法提法斯’的家伙,父皇就会叹气,说什么‘不该,不该’——”
……不该,确实不——
噗!!
“诶?大哥哥你怎么了大哥哥?大哥哥你怎么把水吐出来了?大哥哥你嘴里的水怎么跑到眼睛里去了?!大哥哥!!!”
“咳咳咳,唔咳咳——你刚刚,说那个……咳咳咳额,叫什么?!!”
…………
“全知,全能,全视的光明之神,请您保佑格蒂尼奥那个孩子,他是您最忠诚的信徒,是您锋利的刀刃…………”
杰里斯科站在圣洁的“光明之神”神像面前低下头,虔诚地祈祷着。
“呼……”
这大概是这位身经百战的“圣骑士”经历过最紧张的一段时间了。
“叔……骑士长大人。”
和他有着同样耀眼的金色头发的少女走上前。
“安娜,你来了啊。”杰里斯科朝她点头示意。
“嗯。”安娜平静地翻开手中的书,“格蒂尼奥的状态恢复地很快,无需担心他的身体机能会无法回到最佳水平。”
“是吗?那……”
“但是他的意识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安娜机械地读着书的内容,“都是一些被‘虚无’侵蚀后会出现的典型症状:他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错乱,出现了一些轻微的幻觉,还有梦游和呓语。”
“他都说了什么?”
“………”
安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他重复着疑似蒙娅老师的话:‘好好活着,不要踏上和我们一样的道路,做一个普通的、幸福的孩子,度过平静的一生……’
不,或许用‘遗言’来表达更加贴切。”
杰里斯科沉重的呼吸回荡在安静又肃穆的教堂中。
“……还有什么问题么,骑士长大人?”
“他现在在哪?”
“陵园。”安娜推了推眼镜,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捧着书的手却不断地颤抖着,“第十四排,第十行。”
刻入骨髓的数字,让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重。
“不,或者说是介于第十四排,第九行与第十四排,第十行之间更为贴切。”
“…呼……”
“我的汇报完毕,骑士长大人。”
光明照不亮眼中的黯淡,时光流逝也抚不平这对叔侄内心共同的伤痕。
“下午我还有一场魔导讨论会,先告退了。”
安娜干净利落地合上书,向杰里斯科致意后大步向外大走去。
“等等……”
“还有什么吩咐,骑士长大人?”
出于职责,安娜摊开手中的书,拔出了笔,随时待命;出于脾气,安娜没有回头直视杰里斯科。
“那你,我……不,你最近也注意身体,如果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也及时反馈。”
“是……感谢您的关怀。”
待金色的麻花辫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杰里斯科又一次正对神像闭上了双眼:
“神呐,这便是您的选择么……”
高天之上圣洁的神明不会给他答案,痛苦的过往、离去的故人也不会,在又一次虔诚地行礼后,杰里斯科收敛起了所有的疲惫,转身离去。
邪神法提斯·法斯利亚还待偿还祂的「罪孽」,这是所有光明之神信徒们的共识与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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