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风那嚣张的话语还在冰冷的月桂园林中回荡着，带着火鞭噼啪作响的余音。
他完全没将何不渔放在眼里，更没注意到何不渔脚边那只人畜无害，通体金色的小小猴。
何不渔正欲反唇相讥，却感觉脚边微微一沉。
只见大圣变作的小小猴伸爪勾了勾他的衣摆，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便向前蹦跶了两步，挡在了何不渔身前。
它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用那双圆溜溜，清澈无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赤风手中那跳跃着暗红火焰的长鞭，喉咙里发出软乎乎，甚至带点稚气的声音。
“你这根破绳子，看起来好像不太结实呀？”
赤风一愣，低头看见这么只小不点猴子居然敢评价他的法宝是破绳子，顿时气笑了，轻蔑道：“哪里来的小畜生，也敢点评本仙君的法宝？！”
“小鱼仙君，莫非你的那两个水果仙侍还不够滑稽？这次又点只猴子来当仙侍？”
小小猴似乎被他的大嗓门吓到，往后缩了缩，还用小爪子拍拍胸口，声音更软了：“好凶的野狗，乱玩火不好，我大王说，会尿床的。”
何不渔差点破功。
这大圣爷，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改不了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嘴。
赤风被这童言无忌的话语彻底激怒，仿佛觉得受到了莫大侮辱，手腕一抖，那火焰长鞭如同毒蛇般，带着灼热的气浪，直接就朝小小猴抽了过去。
“小畜生找死！”
嫦娥惊呼一声：“小心！”
何不渔也皱起了眉，虽然知道是大圣所变，但眼看那蕴含着不弱火灵力的鞭子抽向一个小猴形态，还是下意识紧张。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面对那呼啸而来的火焰长鞭，小小猴既不躲也不闪，只是慢悠悠地，伸出了一根细细小小的，覆盖着金色绒毛的手指头。
它就用那根看起来一碰就折的小手指，对着来势汹汹的火鞭，轻轻一弹。
动作随意得像弹开一粒灰尘。
紧接着，只听一声极其清脆，甚至带着点金石之音的轻响。
那根看起来威力不小的火焰长鞭，就这样在接触到那根小手指的瞬间，仿佛被一股无法想象的，摧枯拉朽的力量迎面击中。
鞭身上燃烧的暗红色火焰顿时如同被冷水泼灭。
而鞭体本身更是发出一连串咔嚓咔嚓的碎裂声，以接触点为中心，寸寸断开。
好好的法宝，眨眼便化作无数燃烧着余烬的黑色碎片，四散而去。
赤风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顺着鞭柄传来，将他虎口震得瞬间开裂，鲜血淋漓。
他整条手臂都麻得不行，骨骼欲裂。
他惨叫一声，握着只剩一截焦黑鞭柄的手剧烈颤抖，连连后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站稳，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
这只猴子究竟是什么怪物？！一根手指？！就弹碎了他的火麟鞭？！
场面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连嫦娥仙子都掩住了唇，美眸圆睁，玉兔也忘了害怕，红眼睛瞪得溜圆。
何不渔倒不惊讶，他知道大圣强得可怕，但这样用小小猴的形态，一根手指就把对方打成这样，简直是对赤风彻头彻尾的羞辱和碾压。
小小猴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抬起那双依旧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赤风，软糯糯地开口。
“你看，我说了吧，不结实。”
它顿了顿，歪着头，似乎在认真思考，又补了一句：“下次换个好点的玩具噢，这个太差了，玩起来会伤到自己的。”
语气甚至有点为对方着想的诚恳。
何不渔这次是真的憋不住了，放声笑了起来。
太损了！大圣爷真是太损了！
赤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羞耻，愤怒，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疯狂。
他死死盯着那只小小猴，声音因为惊惧而尖利扭曲：“……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小猴眨了眨圆眼睛，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点尖尖的小牙，那笑容里终于透出了一丝与其可爱外表截然不符的，令人胆寒的邪气。
“我？”
它慢悠悠地转过身，蹦跳着回到何不渔脚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腿，然后才抬头，声音依旧奶声奶气，却足以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是小鱼仙君的小猴子呀。”
话音刚落，不等众人反应，那小小猴的身上骤然爆发出万丈金光。
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或抬手遮挡。
光芒中，只见那小小的身影极速变化拉长，金色的绒毛褪去，转化为一身金甲。
稚嫩的身形瞬间变得高大挺拔，就连软萌的气息也被一股通天彻地的恐怖威压所取代。
金光散去。
只余齐天大圣抱着双臂，很随意地站在那里。
“自从闹了那一次天宫以后，这天庭已经很久没人敢对我大声说话了。” 他平静道。
他睥睨着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瘫软在地的赤风，嘴角勾起一抹冷淡又戏谑的弧度。
然而赤风此刻却已经彻底吓傻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大圣爷！这只小猴子竟然是大圣爷！！！？？
他刚才居然对着大圣爷叫小畜生……？？！
“大……大圣爷……饶……饶饶饶命……” 他双腿一软，直接瘫跪在地，磕头如捣蒜，直接语无伦次地开口求饶，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我……我叔叔是火德星君，他与爷爷你有一丝旧交，还请大圣爷看在我叔叔的份上，求……求爷爷饶了我罢……”
大圣挑了挑眉，声音依旧低沉磁性，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你叔叔就算是玉帝，也没用。”
生怕大圣直接把人给打死了，何不渔这时才开口阻止道：“大圣爷，还是把他交给玉帝处置吧。”
大圣自然知道天庭有天庭的规矩，如果换作几百年前的他，断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对方一马，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花果山十三太保了。
大圣挑了挑眉，金箍棒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棍花，又变回绣花针大小塞回了耳朵里。
他瞥了一眼地上抖如筛糠，磕头不止的赤风，那眼神如同看一只蝼蚁，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啧。”他咂了下嘴，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对着空气道：“来个人，把这玩意拖走，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他话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去了远方。
几乎是立刻，两名身着银甲，气息肃穆的天庭天兵便如同鬼魅般从云雾中现身，对着大圣恭敬一礼，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架起瘫软如泥，连求饶都发不出声的赤风，迅速化作两道银光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快得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
广寒宫外重新恢复了清冷寂静，只剩下被火焰长鞭燎黑的月桂树残骸和空气中淡淡的焦糊味，证明着方才的闹剧。
嫦娥仙子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带着玉兔上前，对着大圣和何不渔深深一福：“多谢大圣爷，多谢小鱼仙君再次出手相助。”
她看向大圣的眼神，感激之中更多了几分敬畏。
玉兔也抓着嫦娥的裙摆，红眼睛怯生生地偷瞄大圣，又飞快地低下头。
大圣随意地摆摆手，注意力显然早就不在这上面了。
他解决麻烦的速度和他制造麻烦的速度一样快，此刻心思已然飘远。
他转过身，很自然地低头凑近何不渔，完全无视了不远处站着的嫦娥仙子，鼻尖几乎要蹭到对方的额发，低声道：“走吧，回去试试你的那些新衣服？”
何不渔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翻了个白眼：“你送那些衣服要是为的是什么不正当的理由，那你现在就全部拿走！”
“先回家了。”大圣只道。
“家”这个字眼被他用那种低沉沙哑的嗓音说出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和归属感，惹得何不渔心头不禁一顿。
那点羞恼顿时没了气势，只剩下耳根滚烫的温度。
他几乎是半推半就地被大圣揽着，转身就要离开。
“等会。”何不渔猛地想起什么，挣扎着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嫦娥仙子和这一片狼藉的月桂园林，“仙子，你这园子……”
嫦娥立刻会意，连忙温声道：“仙君不必挂心，些许小损，我自会打理。二位……慢走。”
她非常识趣地表示这点残局自己收拾就好，绝不耽误他们的要紧事。
大圣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冲嫦娥随意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不由分说地揽着何不渔，化做一道金光，瞬间就消失在了广寒宫外。
留下嫦娥和玉兔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
玉兔小声嘀咕：“仙子，小鱼仙君的脸好红哦……”
嫦娥轻轻笑了笑，拍拍玉兔的脑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今日之事，切勿外传。”
而另一边，金光掠过，几乎是眨眼间，何不渔就被带着回到了自己那扇被暴力拆毁的仙宫大门前。
看着几乎尸骨无存，凄惨无比的大门，何不渔终于从刚才那晕乎乎的状态里清醒了几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换什么新衣服，我的门！”
“你就给我呆在这，直到把门修好才准进来！”
大圣站在废墟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毫无愧色，反而摸着下巴点评道：“你的门也不太结实。”
“换了也好，回头让木公府的人用九天玄铁重新给你打一扇。”
何不渔：“……” 这是材质的问题吗？！
何不渔：“多坚固的大门都抵不住你一击，你主要的问题是控制好你自己！”
他还要发作，大圣却忽然转头看他，那眼神亮得惊人，里面跳动着期待和跃跃欲试：“我又不会修门，这事交给木公府就行了。”
说完，他手臂一用力，直接将何不渔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何不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他脖子。
“门坏了不挺好的？”大圣嚣张地抱着他，无视那破门的残渣，大步流星就往里走，“还省了开的功夫。”
何不渔咬紧了牙关：“你又干嘛？！！”
大圣：“去看看司服局有没有糊弄你。”
被这样抱着，何不渔简直尴尬得要死了，心想还好是在他自己的仙宫里，只能祈祷黄澄澄和粉嘟嘟千万不要碰巧撞见才好。
大圣抱着何不渔，穿过一片狼藉的门口，径直走向内殿。
内殿里，是满室华光璀璨，堆积如山的绫罗绸缎，和即将被拆封的，另一重意义上的礼物。
何小鱼：喜欢换装小游戏去玩4399啊！
大圣：有以你为人物的小游戏？
何小鱼：怎么可能有？
大圣：那不玩。
何小鱼：你只想玩[黄心]小游戏是吧？
大圣：不。
大圣：不想玩游戏，只想玩你。
下一章，嘿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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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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