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乱作一团。
大半个南江市市区的电力都停止了供应，信号塔罢工，大部分监测设备居然都失效了，停电区域简直成了现代化的信息孤岛。
管芳梅坐在车里脸色很难看，这次行动筹备已久，却因为天气原因出了这样的纰漏，实在让人满心不甘。
幸好派出去的小队断断续续通过卫星设备传回消息，任务进度稳步推进。任凯团伙的核心成员基本被抓捕，成功收缴了‘人丹’的实物，就连郑家的那位气焰嚣张的小姐也被当场带回。
对方正在何瑞锋的看守下发疯，目前只剩下首要任务目标：任凯。
管芳梅最后收到的消息是于逸传回来的，说追着任凯去了老城区的坡子街，如今所有人手都被派了过去。
但偏偏因为暴雨停电导致了交通大范围瘫痪。
如今他们大多数人都还被困在路上。
指挥中心的通话再次接入，管芳梅听到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消息。
傅法师的声音在卫星电话里面有点失真，还夹杂着些许不稳的兹啦声，却难掩焦急：“管组长，人丹不对啊，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管芳梅心中一紧：“是假的？”
“不是，我现在就在现场，已经确认过他们交易物品。他们用某种方式将能量从气态转化成了液态化。”
管芳梅：“有什么问题？按照我们的推断，人丹也就是某种能量体。”
傅法师难得有点迟疑：“怎么说呢，里面的杂质太多了。我们最初给人丹的定义是，修行者剥夺了他人能量，然后以自身为炉鼎，炼化掉这些能量的个人印记，完全净化后才是人丹。但这个东西，更像是净化中的边角料，还是掺了大量水的冒牌货。”
管芳梅握着电话的手发紧，“你继续。”
“我早该想到的，哪怕是净化过的能量也不会是普通人可以使用的，会直接筋脉爆裂而亡，除非对方本身就是入了门的修行者。”
“但是郑老……他只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了。既然任凯跟郑家交易的物品不是真正的人丹，那么那些经过净化，又有着磅礴能量的人丹到底去了哪儿？又有什么作用？”
管芳梅：“你有什么猜想？”
电话对面又说了几句，管芳梅神色晦暗不明。
只片刻，她果然切换了通话频道：“启动一级预警，所有人全力进入老城区坡子街。同时上报南江市警/方，对坡子街周围十、不至少二十公里范围内进行全部人员撤离，要快！”
*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任凯将被雨水沾湿的头发往后捋了捋，四周不断落下的巨大雨滴虽然被他头顶撑开的圆弧形结界挡去了大半，但还是止不住雨水的漫延。
于逸连个结界都没有，全身毛发都被淋湿了正一股股地汤着水。
任凯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弟弟，你想起来了？”
于逸不屑喷了喷鼻子，“谁是你弟弟？”
他们同时出生，凭什么对方是哥哥。
“哎，你还是这么不招人喜欢。”任凯慢悠悠脱掉身上最后一件衬衫，忽而身形一动，化作一头跟于逸几乎一模一样的白色巨虎，席卷着风浪朝着于逸猛扑了过来。
“嗷嗷————”
几声嘶吼当中，两头巨虎在空中相撞，气浪掀开周围的雨幕似子弹般四散弹开，一阵噼里啪啦响，不知道多少玻璃应声炸开。
半空中的缠斗却还是继续。
两头巨虎不仅肉/体冲撞，两股气流还卷着雨水化作水龙，呼啸着相互撕扯绞杀，
天边雷声好似战鼓，破空声不断，却被近乎遮天盖地的雨水湮没。
叶峥凡紧赶慢赶，路上因为堵车，还强行征用了一辆摩托车，这才在第一梯队追了上来。
大老远的，他就见到半空中的两头几乎一模一样的巨虎，差点惊声尖叫。但他没有叫出声来，周围的惊叫声却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他左右观望了一圈，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老城区的建筑本就密集，这些年随着新城区那边的开发，不少人都从老城区搬了出来，但这里毕竟是原来的城市中心，现存居民可不算少。
此时，隔着这么大的雨，叶峥凡还是打眼就看到很多人要么挤在街边屋檐下，要么站在楼上窗户旁边，就那么不怕死地现场观战，几乎人人都拿着手机狂拍不止。
“卧槽卧槽卧槽啊，妈妈，我眼花了么，老虎上天了，”
“妖怪，肯定是妖怪啊啊啊啊啊。”
“都他妈被雷劈了，还他妈半点事没有，渡劫的大妖啊！！”
“要死啦要死啦，妖孽现世，世界末日啦！”
人们不管是惊恐还是纯粹凑热闹，居然全部跟看稀奇一样，竟然没觉得危险降临，还有人大声叫好。
虽然现在信号没了，但现场这么多人拿着手机，叶峥凡光是想想后续处理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现在要紧的哪里是隐瞒消息，而是于逸能不能赢啊。
*
半空之中，两头虎斗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于逸体内一阵气血翻涌，哇地吐出一口血。
任凯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趁他病要他命，竟抓住机会，一个闪身来到于逸身后，张开巨口，一口咬在于逸脖子后面。
于逸忍住脖子后面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意，调转身体，用后腿一个猛踹，正好踹在对方鼻梁处。
一击虽然得成，他自己却来不及调整姿势，哐啷几声从半空中掉下来砸到高楼之上，甚至直接砸穿了楼顶的天花板。
好在这层楼因为就在于逸他们脚底下，再傻的人都知道躲远点。
两头巨虎刚刚打起来的时候，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撤离到了地面上，此时吓出一片尖叫连连。
稍远一点看热闹的人群也终于有了点危机意识，顾不上外面的暴雨，大呼小叫着四散奔逃。
而此时，任凯的能量水龙也撵上了于逸，趁机绞住他的身体。
于逸避之不及，直接整头虎都被戳出墙体，伴随着落石碎玻璃，一路从半空中坠落。
好在于逸意识尚存，在掉落途中迅速缩小变化身型，还化形成了鸟类，在雨中艰难张开翅膀，总算从高处安稳降落。
只是在落地的前一刻，他的变形再也支撑不住，几乎瞬间瓦解，重新还原成了最初的黑白猫。
于逸啪唧一声狼狈地滚落在地。
与他被动掉落不同，任凯化作的白虎紧随其后，从半空中一跃而下，砰地将地面砸出好大一个深坑。
刹那间砖石飞溅，连于逸变小的身体都被气流波及，翻滚飞落出好远。要不是此时雨水足够大，冲刷掉了飞扬的尘土，恐怕当场漫天扬沙。
任凯似乎还有点惊讶：“你不该这么弱的，几十年不见退步了？”
于逸撑着身子站起来，现在他体型跟家猫差不多大，在暴雨中似乎摇摇欲坠，完全没搭理任凯，呸呸吐出了口中的血沫子。
这要不是他体内那股能量不受控制，他能跟对方再大战三百个回合，说不准谁输谁赢。
任凯笑了起来：“呵呵，你都输了，还不肯叫声哥哥来听听。”
于逸冷哼一声，“叫个屁！”
任凯语气似有万般包容，“你看看你，脾气还是这么差，除了我谁还能忍受得了你。”
于逸不屑轻嗤，“我男朋友啊。”
任凯终于不笑了，连身上的萤光都好似透着彻骨的寒意，“不可以哦，弟弟，你我才是一体的。”
于逸破口大骂：“谁他妈是你弟，你叫我大爷还差不多。”他懒得再跟这人磨叽，直接道：“别在哪儿瞎逼逼了，你想干什么直接放马过来吧。”
任凯话说得好像挺暧昧，可他们自打出身就捆绑在一起几千年，谁还不知道谁啊。
本来是就是善恶两面，天生对立，原来迫不得己共生也就罢了。
如今都分开了，那就代表一切都将回归本性，走向互相残杀，一直到完全吞噬对方补足自己的最终结果。
任凯又笑了一声，终于动了，还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却见以他为中心，四面八方难以计数的角落里忽然生出道道光束，在这般漆黑的夜晚分外显眼。
那些光束竟似山间的藤蔓般在空中肆意生长，分叉，交缠……
生长持续不断，绵绵不绝，几乎快要将这一片空间完全笼罩。
不远处的叶峥凡刚开始还有点疑惑，看到这情形哪里还看不出来，“不好，是阵法。”
这样的大阵显然不是这么一会儿时间就能摆出来的，对方早有预谋，还专门把前辈引到了老城区。
于逸也不傻，顾不上不知道在干嘛的任凯，提着劲儿猛猛往外冲，已经飞出残影。
可四周光束做的藤蔓显然不是那么好突破的，于逸速度很快，砰砰砰四面八方挨个全撞了遍，但所有的力道都被看似柔软实则韧性十足的藤蔓化解。
既然物理破除禁锢不太管用，于逸不再浪费力气，停止横冲直撞。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体内胡乱奔涌的气息，伸出爪子挥了几下，几道能量从爪尖蹿出来，乍然化作飞刃，朝着周围那些正在不断生长蔓延的光束藤蔓劈去。
本以为能划破阻拦，再不济也能浅浅减缓一点生长速度。
可当飞刃戳到那些藤蔓时，藤蔓散发着的光芒竟然更甚了，甚至连生长速度都明显加快。
那些能量……被吸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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