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屋内整体比想象中的要干净整洁许多，只是这福利院好像到处都安装了铁丝网，这里竟也不例外，何况这是在一楼，未免有点太谨慎了。
给沈序的感觉不像是保护，反而在像——阻止他们逃跑一样，他心中生出怪异感，随便选了张床坐了下来，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齐修文无声地选了在他对面的上铺，动作轻巧地坐了上去。而祝满则是三两下蹿上了他的上铺，重重躺下，震得床架一阵乱响，灰尘簌簌落下。
沈序不适地皱了皱鼻子，挥开散下来的灰尘。
三人互不熟悉，堪称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一时间倒也无话可说。
“那个……你们说这个游戏真的会死吗？”祝满翻了个身，趴在床沿，他年纪小，看上去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最先憋不住话。
死？沈序一愣，“或许？”
他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反正他没什么牵挂的亲人，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也就他的舍友——俞槐，若是真的死了，可能也就那小子会为他伤心。
他想退出这个游戏的原因从来不是害怕死，能接受这一切无非只是因为这个游戏暂时退不了罢了。
啧，这种被人强行安排着走的感觉着实让人讨厌。
沈序双手枕在头下，半眯着眼放空，不知想到了什么。
“死了就知道，活着就别问。”齐修文声音很淡，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他闭着眼盘腿靠坐在墙上，脸色苍白的透明，加上那身病号服，如同鬼一样，阴气森森。
不过他那张脸长得好看，就算像鬼也是个赏心悦目的鬼。
“哦~”祝满撇着嘴拖长音，心想这算什么回答。
“对了，你们认识我哥吗？我哥叫祝时，他可厉害了。”
话题跳跃太快，沈序差点没跟上他的节奏。
“不认识。”
“不认识。”
两道声音像是有默契般响起。
“你们要是从哪听到他的名字记得告诉我，我一直在找他……”少年闻言有些失落，侧过身重新躺好不再说话。
说到找人，沈序一怔，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差点忘了。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才做了那个诡异的梦，就来到这里，这两件事未免太巧合了些，会不会那无脸人说的闻祈也在这里？
【警告，宿主San值下降五点，当前San值34，请尽快提高San值，避免被副本意识同化】
……理由。
【经检测，因为宿主的San值远低于60的安全线，导致宿主先前曾经历短暂幻觉，刺激了精神稳定性，所以San值下降】
幻觉？
他脑中忽的闪过那双眼睛。
沈序：怎么提高？
【一般通过积分购买精神类道具，鉴于宿主当前积分为零，可以选择和NPC互动，或者通过发现重要线索提高San值，不过若是在副本内受到伤害和惊吓也会降低San值】
沈序暗自沉思，这福利院没有那么简单。但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再不小心看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恐怕撑不到下一关。
系统，同化后会怎样？
【宿主会永远留在这个副本内，再也出不去】
……
下午，沈序被带到了档案室，一同的还有祝满。
“就是这了，进去吧。”面无表情的女人推开木质大门。
“你负责登记和整理这里的儿童档案，对了，顺便把你们这一批社工的身份信息登记造册，归档放好。”女人指着沈序，语气公事公办。
随后她又看着面前还没她高，头发颜色夸张的祝满，“至于你——”她皱着眉，“你就负责每天打扫这里的卫生，记得把柜子擦干净。”
陈主任，就是带他们来档案室的女人，她身形高挑，应该有一米七几，沈序身高也有一米八往上。
祝满站在中间，衬得更像一个小学鸡。
许是看祝满年纪小，她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好将他一起打包给了沈序。
“里面的中心档案室平时是锁住的，只有我和院长才能进去，你们两个就在这外间活动，绝对不允许靠近，更不准试图打开它。”陈主任指向最里面，目光带着强烈警告。
沈序看向她指的那扇黑色大门，那门上不知道画的什么花纹。
从远处看，细细的银线缠绕在一起，密密麻麻，就像蜘蛛网般笼罩住整扇门，形成一道封印锁住里面。
“听懂了吗？”她语气严肃。
祝满被她的气势所震慑，不自觉往沈序身边靠了靠，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小鸡啄米般点头。
沈序瞥了一眼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到底没甩开他的手。
陈主任对两人的反应似乎还算满意，不再多言，踩着高跟鞋“踢踏踢踏”的转身离开
沈序却注意到她突然在走廊中间停留一瞬，似乎伸手抚摸了下自己的眉眼，表情变得奇怪起来，像是惊恐，又有点愤怒，随后脚步更加匆忙的消失在走廊转角。
她这是看见了什么？
“我靠，太吓人了。”祝满表情夸张，长长舒了口气。
沈序没理他，径直走到刚才陈主任停留的位置，那里只有一块整理仪容仪表的镜子，里面清晰映出了他的模样。
另一张脸从镜子里突然冒出，“你居然这么臭美！”祝满凑过来，颇有些自来熟。
沈序摸着眼角的手顿住，若无其事的放下，低低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回到档案室，他四处打量了一番，这外间的档案室不大，但登记的档案册还不少，占了满满七排陈列柜。
他大概看了一下，这家福利院七年前就成立了，陆陆续续的收留，到现在为止，除去已经领养的，还剩下三十二个孩子在院。
每一批进入福利院的孩子都是按年份登记的，里面包括在院和已经领养的孩子的身份信息。
除了这些儿童档案，还有一个柜子是专门用来存放社工的信息档案。
说是让他负责整理，但其实也不需要多费事，他只用把这里的档案划区分类就行，整体来说是一份很轻松的工作，就是比较耗时间。
祝满不知道从哪打了一桶水进来，拿着抹布吭哧吭哧地擦着柜子。
沈序没管他，决定先从面前的社工档案柜入手。
一打开柜子，一股子霉味夹杂着纸屑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捂着鼻子将档案盒上的灰尘拂去，每一个盒上都标注了年份。
从最初的日期上看，这里大概每半年就有一批新的社工进来。但随着时间往后推移，新入职社工的时间在逐渐缩短，由半年演变至如今的两个月就要更换。
他将所有的信息表拿了出来，发现除了他们这一批人外，每一批社工都是十个人。
这家福利院拢共也不大，居然招了这么多社工。
不管从人数上还是更换频率上来说，都太不对劲了……
等等！
他盯着泛黄的纸张，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怎么每一批社工的离职原因都是空白一片。
他又连忙往底下翻了翻。
依旧是空白的。
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系统，能调取到前几批社工的最终去向吗？”他在心中默念。
【警告：宿主权限不足，该信息需解锁副本核心线索后方可查询】
沈序皱眉，果然没那么简单。
“这是啥？”是祝满发出的。
沈序将手中的档案盒放下，快速走过去。
只见柜子底下的夹层掉出一个文件袋，封口处明显被人打开过。
祝满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一字一句念道：“童馨福利院《领养儿童登记表》，姓名：林小蝶。”
纸张右上角贴着一张发白的一寸照片，上面的女孩七八岁左右，唇角微抿，右脸凹陷的酒窝带着几分羞涩腼腆。
沈序猛地顿住——这双眼睛，今天他见过。
“喂，你咋了？”祝满见他神情不对。
但面前的男人似乎听不见一般。
“喂！沈序！”他加大了音量。
“嗯？”男人一惊，“抱歉，走神了。”
“你看个这还能走神，不过这个小女孩确实挺可——爱的。”
祝满整个人裂开，眼睁睁看着他将照片撕下来，一脸平静地揣进了兜里，然后把表重新放回了文件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你撕人家照片干什么？沈序。”少年声音尖锐。
“没什么，个人爱好，我有可爱物收藏癖。”沈序耸了耸肩，懒得花心思想理由，便随口扯了个。
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对了，叫什么沈序，叫哥知道吗，小屁孩。”
可爱物、收藏癖？
神他么的狗屁可爱物收藏癖。
哪个正常人会无缘无故收藏一个陌生小女孩照片，说其中没鬼他都不信。
祝满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白净清秀的男人，越看越觉得像电视剧里道貌岸然心理变态的反派。
他大声反驳：“你才不是我哥！你看我信不？你个道貌岸然的——”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目光看向门口。
沈序顺着他的视线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人影在门口的地板上微微晃动。
有人在偷听。
二人对视一眼，祝满想要问些什么，却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不服气地闭上了嘴。
沈序小步挪动着，慢慢靠近门口，岂料门外的人异常警惕，就在他快到门口时，像是察觉到什么，如同兔子般迅速跑远。
他追出去只看到一个蓝色的瘦小背影。
小孩儿？
“是谁？你看清楚了吗？”祝满问道。
“是个小孩，没看到脸。”
“他偷听我们说话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走错地方了。”
沈序收回目光，往室内走，想起看到的那抹蓝色，他眉梢微挑，心中想到什么。
“变态，伪君子……”
祝满的嘀咕声从身后飘进耳朵，他只当作没听见，脚底下丝毫不带停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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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童馨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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