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
雾岛静流被她的话彻底点燃,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先前那层死气沉沉的薄雾被撕碎,她一个大跨步冲上前,一把狠狠揪住了四枫院红叶的衣领,力道之大几乎将四枫院整个人提离地面几分。
“像你这样……像你这样只要随随便便挥挥拍子就能把别人的梦想击碎的天才懂什么?!”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般的控诉,“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美由乃前辈……”雾岛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眼中似乎涌过些许水光,却又被她强行逼退,“她她从五岁开始摸球拍,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跑步、挥拍,手上磨出的水泡破了又长,长了又破,最后变成一层厚厚的茧。她放弃了所有娱乐时间,甚至生病发烧都还要坚持完成基础训练!她付出了整整十年!”
“星野前辈她为了加强力量训练,每天额外进行两百个俯卧撑,肩膀拉伤打了封闭也要上场!藤原前辈为了研究对手的录像,在部活室通宵,第二天挂着黑眼圈照样完成所有训练量!她们为了在毕业前的最后一年冲击全国冠军,将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了网球!”
“如果不是因为牧之藤学院有你!”雾岛的手指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四枫院的衣料里,她死死地盯着四枫院那双依旧平静得过分的眼睛,更是怒火中烧,“去年全国大赛的冠军应该是我们的!应该是前辈们的!”
“你怎么可能理解我们的心情?!你怎么可能明白看着自己最崇拜的人、最努力的伙伴,所有的付出和梦想在你面前变得一文不值,被那样戏耍般地摧毁掉是什么感觉?!”
“而你!”她的声音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你甚至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笑嘻嘻地转学来到立海大!背着你的网球包说着请多指教!明明是你——是你亲手打破了前辈们的梦想!是你让她们的努力变成了一个笑话!你凭什么还这么理所当然!”
所有的空气都沉重着堵塞了人群的胸口,月城咬紧了嘴唇,眼眶有些泛红,九条雪名上前去想要拉开雾岛,旁边的其他部员也有些不知所措,部长和副部长都不在,他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面前的场面。
“雾岛前辈!你冷静一点,”九条的手还没伸过去,雾岛回头瞪了她一眼,她伸出的手又不自觉地缩了回去。
被揪住衣领的四枫院红叶,静静地听着这一切,她并没有试图挣脱雾岛的手,只是抬起眼,平静地迎上对方疯狂而痛苦的视线。
她越是无所谓,她就越是愤怒,
就在雾岛因为激动而略微喘息停顿的时候,四枫院开口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的前辈们会努力吗?”
雾岛愣了愣,抓着她衣领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别人的努力又算什么?你看不到,所以就当不存在吗?你知道牧之藤学院的三年级前辈们,为了能站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又付出了多少吗?她们中的很多人,知道自己天赋有限,但她们还是每天拼到呕吐,练到抽筋,只是为了不拖累队伍,只是为了能多前进一轮,她们的梦想,她们的汗水,就因为她们赢了,所以就不值一提了吗?清醒一点吧,在赛场上,努力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因为这只不过是站在这里最基本的东西。”
“你知道拥有Junior世界排名的青少年选手有多少吗?你知道这些人里,最终能成为拥有ATP和WTA世界排名、能站在大满贯赛场上,能把他们的故事讲给别人听的,又剩几个吗?竞技体育失败才是常态,胜利者永远只有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人,这个道理在决定踏上这条竞争道路的那一刻起就应该清清楚楚地明白,如果输不起的话,还是别上赛场比较好。”
雾岛松开了她的衣领,她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随手转了圈手中的球拍,抬头仍旧盯着她的眼睛,从她的眼中,雾岛竟然能看出几分失望。
“把我当成你放弃网球的借口,这很轻松对吧?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一个‘无法战胜的天才’,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放下球拍,告诉自己‘不是我不行,是敌人太强大’。”
被戳破了心事的雾岛向后退了一步,夕阳中她的长发像是燃烧的火焰,周围的空气像是被这片火海夺去了般令人无法呼吸。
“你有没有问过你的中村美由乃前辈?问她是不是希望她曾经寄予厚望的后辈,用这种方式来纪念她的失败?玷污她曾经倾注了一切热爱的网球?”
“你现在的样子,才真正辜负了她们所有的努力和梦想。”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背起自己的网球包径直穿过鸦雀无声的人群,走到网球场的铁门边时,她回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雾岛静流。
“谢谢你,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夸我是天才的人。”
肩上的网球包背带紧了紧,她转过头径直走出铁门,真田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四枫院,出声想要叫她的名字,手抬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他还以为,她会一直都是那副傻得天真的样子呢。
夕阳将海平面染成一片灼烈的金红,潮水退去,留下湿润而坚实的沙地,切原赤也喘着粗气,汗珠不断从下颌滴落,在沙子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坑。
他刚刚完成最后一组单手俯卧撑,左臂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右臂情况稍好,但也在微微颤抖。
腰上缠着的粗绳连接着一个沉重的旧轮胎,刚才他就是拖着这个“累赘”在沙滩上狂奔了不知多少个来回。
“可恶……”他咬着牙,解开腰间的绳索,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那些惨败的画面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闯入脑海,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试图把这些屈辱的记忆甩出去,但更强烈的不甘和渴望却汹涌而来。
一定要打败他们三个!
他费力地搂起那个沾满沙粒的轮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离开沙滩朝着家的方向挪去。
路过一个街边网球公园时,一阵清晰而有节奏的击球声传到了他的耳畔,他下意识地就跟着那阵稳定的击球声走了过去。
公园的角落里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靠着围墙的练习场地上有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薄荷色运动短袖和白色短裤的红发女生,她正背对着他专注地对墙击球,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利落矫健。
切原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些,躲在草丛里看着面前的女生,这一看,他好像又忘记了疲惫和沮丧,立刻就提起了精神。
只见那面练习墙上,用粉笔画着大小不一的数个圆圈,分布在整面墙上的不同位置,而她正站在底线附近,脚步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移动,只是依靠精准的预判和微小迅捷的调整,一次又一次地挥拍。
网球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道又一道黄色的流光,精准无比地依次射向那些圆圈标记。
她的动作流畅得惊人,身体重心转换迅疾而稳定,挥拍姿势干脆利落,那些圆圈没有额外的数字标记,可她却从来没有那一球打进重复的圈里。
最后一球,女生手腕细微地一抖,拍面角度有了一个精妙的调整。
咻——啪!
网球划出一道轻微的弧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砸在了墙上最右下角那个几乎贴地的最小圆圈的正中心,然后迅速弹回,恰到好处地落入她早已等在那里的左手中。
切原看得入了神,抱着轮胎的手臂一松,沉重的轮胎径直朝着地面砸去,落地后并未停住,而是沿着公园略微倾斜的水泥地面,咕噜咕噜地朝着场内的方向滚去。
“哎!”
突如其来的叫声和轮胎滚动的声音在击球声间歇的此刻显得格外突兀。
场内的四枫院红叶刚刚抬手用护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异响,她回过头,正好看到那个黑乎乎的轮胎滚到自己脚边。
她下意识地抬起脚踩在了轮胎上,阻止了它的滚动,随后,她带着几分好奇看向刚刚有人发出叫声的地方,一个表情有点呆滞的卷发少年正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地站在那里。
“对、对不起!”切原赤也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歉,脸上有些发烫地追到了场中,伸手重新抱起了自己训练用的轮胎。
四枫院的目光从轮胎移到切原的脸上,光线不算明亮,但她还是很快认出了这张几天前在立海大网球场见过的充满不甘和嚣张劲儿的少年脸庞。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带着几分惊喜,活泼地挥手向他问好,“啊咧?原来是你啊!”
切原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问候弄得一愣,呆呆地指着自己,“你……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呀!你不是那天在立海大网球场,被网球部三个人轮流打败的海带头小朋友吗?”
“海、海带头小朋友?!”切原刚才的尴尬瞬间被这个称呼点燃,变成了羞恼,“我才不是小朋友!而且不准叫我海带头!我迟早会把他们三个全都打败的!!”
她听着他的话,眼睛亮晶晶地闪烁了起来,抬手兴奋地捧住了他的脸揉了揉,让他一下子憋红了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你好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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