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源叼着牙刷倚在门框,得意地看着梁贞。看到梁贞的懵逼样他心里直乐。
梁贞呆了好一会儿,才坐下,吃在隔壁包子铺买的叉烧包,吃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脸,说:“你刚才应该往这里亲。”
邵源说:“你等会儿给我补个妆我再亲一次。”
梁贞没说话了。
邵源把这视为投降,乐呵呵地去漱口。
梁贞趁他进去了,抓起桌面上的小镜子照,果然脖子上有一块儿是红的,刚才邵源亲衣领的时候没对准,有一点儿蹭到了上面。
他又看了看那个艳红的唇印。
最后他还是换了衣服才去学校。
路上邵源调侃他,说:“怎么,怕别人以为你金屋藏娇?”
“不害臊你。”梁贞反手掐他腰,邵源一把拦下他的手,说:“好好开车!不想开让我开!”
“你就知道觊觎我的小绵羊!”梁贞收手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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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台戏就这样演了三天。第一天的开台是在半夜十二点,这一天没观众,不算在内,之后三天都是晚上六点到九点,演三个小时,例戏折子戏都有。
这三天天气都很好,没用上雨台。晒是一天比一天晒,观众却一天比一天多。演员演得高兴,观众看得也直叫好,给了不少打赏。
演过三天之后,又有师傅来封台了,师傅把第一天拆下来的木板逐个钉回去了,这是为了防止风吹日晒雨打的磨损戏台。
之后的两三天里就是各种各样的善后工作,包括算账分红等。邵源也终于拿到了在广东的第一笔工资,他摸了摸,哟,挺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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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贞。”画妆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剩下梁贞一个人,何少平走了进来,“方便吗?”
梁贞愣了愣,放下手里的活儿:“……方便 ”
何少平关了门。
“锦上花和南音,两个剧团,一个在粤东,一个在粤中,本来风牛马不相及。”何少平坐下,徐徐道来,“后来在红船上,我爸和老梁的爸爸,你的……曾祖父,遇上了,一拍即合,南音就成了锦上花的一部分了。”
梁贞半垂着眼,应:“嗯。”
这些锦上花的历史,纵使老梁从不主动和他说,他也多多少少在街坊戏迷嘴里听过一些,就算真要查,也并非难事。
“那时候,我还小呢。”何少平翘着腿,手叠在上面,这双手枯竭了,沧桑了,有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斑,皮皱了,唯一没变的,是看不见的力量,“我和老梁经常在一块儿玩,一起排戏。他很厉害啊,当年,势头很猛的。”
“他是最有天赋的,练功也是最努力的,”何少平说,“剧团里没人比得上他。”
“还没合并的时候,南音一开文戏场,座无虚席。你们锦上花呢,功夫小子是最出名的,戏圈子里就没有人不知道你们锦上花的武生。你曾祖父,老梁,也算是火爆粤区的名人。”说到这儿,何少平突然笑了,“并在一块儿后,就像火上浇油,窜上去了。”
梁贞静静地听他讲,不敢看他。
“后来上岸了,又火了几年。再后来就是老梁不想干了,选择离开。”何少平说,“我们也都尊重他。他是要自己一个人走的,可是后面却跟了很多双脚。老梁自己也没想到,那么多人跟着他回到粤中。像老胡,金凤,他们一对夫妻不用说,当然是在一块儿的。还有陈建斌斌哥,年轻点儿的张文丽老师,都是跟着他来跟着他走的。”
“他们回到这里,”何少平说,“他们不愁没戏唱,他们站那儿就能唱。他们跟着老梁回来,老梁却不愿意回到他们之中去。后来这些人,也都散了。留在寮步的,有,改行的,也不在少数。”
“你小时候,”何少平问,“见过他们吗?”
“……没有。”梁贞说。
“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吗?”何少平笑着问他。
“……记不清了。”梁贞没说实话。
他记得很清楚。
那年被老梁领到何少平面前时,他十五岁。
老梁带着他……他带着老梁飞到粤东一个偏僻的小镇,叫旺水镇,四处打听一个叫南音的剧团,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刚落地进了旺水镇没多久,就有个好心的大姐给他们带路,绕过街街巷巷,找到了那间挂着“南音”牌匾的小屋。
一听说老梁来了,何少平鞋子都赶不上穿了,光了一只脚从家里赶过来。梁贞对他的印象,很长一段时间都停留在他那只蜡黄的脚上。
后面的事,梁贞就不知道了。老梁让他们见了一面,就把梁贞赶走了。他在那个镇上逛了很久,那里有个花市,那会儿正开展览,他还记得,他在那儿买了人生的第一盆花,是盆黄色的菊花,因为菊花好养活,当然最后他没养几天花就萎了。
“你知道的,是你在那里见了我这个老头子一面。”何少平继续说,“你不知道的,是老梁从轮椅上摔下来也要给我下跪,求着我借钱。”
梁贞一愣。
这他真的不知道。
也不可能猜到。
“老梁这个人最傲的就是那副骨头。”何少平说,“他说他要开一个粤剧学校,要把人都找回来,要把这老广的东西,传下去。”
“这些都不是主要,梁贞。”何少平说,“他活了几十年了要早有这个想法,他粤剧学校都能开满广东了。”
“他说你是个好苗儿。”何少平说。
梁贞轻轻地抬了抬头,但没抬起来。
“他让我给你一条路。”何少平说出来了。
后面还有半章,别忘了看ov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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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那年他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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