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纲被翻到最后一页，林郁年停在[成年盛澈独白]那行——
【我弄丢的不是珠宝，是不敢命名的渴望。】
纸的边角被捏的越来越皱。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后快速浏览了设计稿，随即抬头：“设计的方向偏了。珠宝本身，就是那份‘不敢命名’的渴望冷却固化后的‘化石’。”林郁年越说越冷静，“要设计的，不是丢失的宝物，而是‘渴望’本身死去后，留下的冰冷、美丽、永恒的躯壳。但他们的重点都错了。”
他将设计稿轻轻放回桌上，“需要重新定锚的，是那份‘渴望’的形态，不是它的遗物。”
李源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已经不知不觉间坐直。
程礼则微微张开嘴巴，眼中满是“原来如此！”的惊叹。
林郁年直到说完，情绪下来后，才觉察出室内有点安静的不对劲，补了句：“我个人的一些见解，不知道怎么样？”
这时两个人才回过神，双双对视一眼，眼神中迸发出惊喜。
李源再开口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化为欣赏：“再次对你感到抱歉，刚刚是我以貌取人了，年纪大了还会犯这种错误，很抱歉，林先生，不知道你能不能加入我们剧组，成为我们的珠宝顾问。”
林郁年思考了一下：“抱歉，我不能现在答应你，我需要真实的看见演员演得怎么样，我不希望我的作品被毁掉。”
李源点了点头，很理解：“要和我去片场看看吗？”
林郁年点了下头，戴上口罩和帽子，低着头跟着李源走出了工作间。
没走几步，李源转过身停了下来，林郁年有点不解地抬起头，看着他。
李源带着点歉意地开口道：“刚刚是不是忘记自我介绍了，现在正式补上。”郑重地伸出手，“你好，我是李源。”
林郁年用左手将口罩摘下，右手回握了一下，“您好，我是林郁年。”然后才重新把口罩戴上。
然后继续跟着李源走向片场。
片场还没开机，轨道却已经架起。
李源走到监视器前坐下，旁边还有一把折叠椅，林郁年不知道有没有人坐，直到李源抬手示意他，这才坐下。
李源温和的嗓音响起：“离开拍还有一会，坐着不会那么累。”
林郁年点了点头。但随着开拍时间越来越近，人越来越多，嘈杂的人声潮水般用来。已经有点超过承受能力极限了，让他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强忍着不适，紧了紧口罩，声音闷在里面，听不出情绪：“李导，有没有别的，安静点的地方可以看？我不喜欢人多的环境。”
李导转头看他，“抱歉，让我想想，如果不在现场感受的话，镜头会吃掉很多东西。”
正思索着，恰好看见时昼穿着深蓝色中山装，从远处走来，眼睛一亮，立刻朝时昼招了招手。
然后回过头，对着林郁年说：“你等一下，我们主演来了，给你介绍一下，然后让他带你到他房车。那边离人群比较远，但能看得清。”
林郁年头压的更加低，几乎是立刻想要逃，但身体不听使唤僵在原地，脑袋里什么想法和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直到时昼走到对面，脸上带着笑，有点疑惑：“李导，怎么了？”
李导笑着揽过时昼肩膀，对林郁年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剧组的主演时昼，他房车那边清净，视野又好。”
接着，他才转头对时昼解释：“时昼，这位是林郁年，今天请来的天才珠宝设计师。林老师他不太喜欢人多的环境，你照顾一下。”
时昼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差点没维持住，声音尽量保持着平静：“你好，时昼。”
林郁年这才机械般的抬头，仿佛被注入程序一样，僵硬的说：“你好，林郁年。”
李导没察觉出什么，只以为是林郁年太难受了，“放松点，你们年纪好像差不多吧，应该更有共同话题才对。时昼，别愣着了，快带林老师去休息一下。”他顿了顿，又特意嘱咐一句：“帮我照顾好林老师。”
时昼微微颔首，“放心吧，李导。”然后低下头对林郁年说；“走吧，林老师。”
林郁年跟机器人一样，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站起身，走在时昼身后，目光贪婪地看着时昼背影。
彻底远离人群后，时昼这才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背影显得异常僵硬。
仿佛沉默了一个世纪，终于转过身，声音低沉而紧绷：“你以前不会这么害怕人群的。”
“对不起。”
“对不起。”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很轻，好像快要消散一样。一道是情绪压抑过后的平静。
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时昼率先移开视线，微微后退了半步，继续开口：“是我逾越了。”他低声说完，沉默地往前走。
林郁年僵在原地，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味。胸腔因频繁急促的深呼吸而刺痛，努力忍着眼泪，连同全身都在难以自控地微颤。
一步一顿，像怕踩碎自己。
直到林郁年坐进房车里。时昼靠在门边，没有立刻说话。等助理靠过来，低声快速交代；“帮林老师倒杯温水，照顾好他，谢谢。”
转身重新往人群里走去。
林郁年接过助理递来的温水，机械地喝了几口，才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回温过来。
他想问助理，时昼的近况，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最终保持了安静。
远远地看着好像要开拍了，注意已经没法集中在片场上了，只会跟着那道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身影移动，生怕一眨眼，就会消失。
一种强烈的冲动，让他不在犹豫，问助理拿了张纸和笔，飞快地勾勒起那个刻在脑海里的背影。
等停下笔，纸上定格的轮廓，瞬间将他拽回十二年前——也是这样的夏末，篮球进框划出的三分线弧度，却是他们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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