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梅轻霜听到自己如是回答。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女警叹了声,说了什么她却听不大清,随后放她离开那间屋子。她迷迷瞪瞪地往外走,耳畔再次传来温柔的呼喊声。一回头,面前出现一位十四五岁的俊美少年,他的样子和安若风的完全相同,神色更加温和从容。她怔在原地,感到难以置信:“若……云?”
少年笑着点头:“小霜。”
“……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天最后一次玩捉迷藏?瞧你这迷糊样子,不会是忘了吧?”
“捉迷藏?我们都多大了,还玩这个干什么?”
“因为这次的捉迷藏很重要,小霜不可以拒绝。你看,若风也按时来了。”
梅轻霜向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名外表冷俊的少年正朝这边踱步而来。和温柔善谈的安若云不同,不善言辞的安若风总给人这一种冷酷阴鸷的感觉,而事实也是如此,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哥哥和梅轻霜之外,基本没有谁敢靠近。更确切地说他不会让这两人以外的人太过接近自己,哪怕父母也是一样。
他走到两人身边,没有先和双胞胎哥哥打招呼,而是温柔了神情,用低沉的嗓音喊出两个字:“霜霜。”
“若风还是老样子。”看着少年模样的兄弟俩,梅轻霜感觉自己仿佛也回到了少女时代,不由笑着打趣。
安若云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人已经到齐,该开始今天的游戏了。”
“你们还真要玩啊……”
安若风歪头:“霜霜,不想玩?”
“我觉得没意思,还是回家吧。”
“霜霜不想玩的游戏,我也不想,可今天……不一样。”
这话好似触动什么开关。梅轻霜心脏狂跳,连身体也微微颤抖:“哪、哪里不一样?”
安若云笑得有些刺眼:“小霜,我刚刚不是说今天是最后一次玩吗?所以若风也很期待。”
“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幼稚了?”
“小霜,今天换你来找人。我们俩先去藏好,三分钟以后,你来找我们。”
“诶诶,我还没答应。”
梅轻霜来不及阻止,智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俩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在原地站了会儿,还是决定沿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找找看。在浓雾中摸索半晌,她面前倏然出现一栋废弃的高楼。大楼的外墙瓷砖已剥落大半,连窗户都不剩几扇,看着是个用来捉迷藏的好地方。
这地方真像……她仰头看着废楼,回想起方才兄弟二人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感慨。自从十二年前若云去世后,原本作风冷硬的安若风也慢慢变得温柔,好似要替双胞胎哥哥活下去一般。梅轻霜心情晦涩,抬脚刚要跨进楼里,心底突然冒出个声音叫她不要进去,进去之后兴许现在的生活就会被毁掉。那声音与先前温柔细腻的男性嗓音不同,听着很像她自己的。
梅轻霜蹙起眉头,犹豫许久后还是选择进入眼前这栋废楼。她每走一步,眼前就闪过些许零碎画面,速度快得让她看不清也不愿看清。
“你真的要去吗?”
明快的少女音让她脚步一滞。梅轻霜抬头只看见一团模糊的人影,身形和年少时期的她非常相似。她用力握住楼梯扶手,深吸浅呼:“你是谁?”
“不重要,你真要要去吗?”那声音不答,转而将问题重复了一次。
“我……要去,不管前面是什么。”
人影好似轻轻笑了一声,随后化作一缕烟尘消散。梅轻霜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走道上随即出现两排空房间,每个空房间都虚掩着门,稍微一推就能打开。她再次停步,侧耳倾听两人的动静。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只要捉迷藏的地方安静又偏僻,她基本就用这种办法找人,一找一个准。
然而这次似乎与之前的都不同,她听到从未有过的激烈打斗和争吵,那声音如同催命符听得她的心不断下沉。尽管心有恐惧,她还是沿着声音的来源拔足狂奔,很快找到了他们躲藏的那件屋子,推开门看到此生难忘的场景。
“霜霜……”站在门边的少年回头,洁白的衬衣上有数滴喷溅状血迹,表情呆愣中掺杂极度惶恐。
“哈哈哈,她来了,她来了,这场游戏终究是我赢了!”躺在地上的安若云表情狰狞又疯狂,胸前竖插一把短刀,大片殷红快速从伤口涌出,他的脸也跟着一点点白下去,最后淡成一片死灰色。
此时梅轻霜完全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她听到安若风好像在急切地解释什么,但又无法听清。屋子里明明半点光也没有,她眼前却骤然跳出两盏相似又不完全相同的红蓝色灯,两盏灯灯光交错闪动,如同她的心情涤荡难平。
无数杂音充斥她的耳朵,她嘴唇张张合合数次,想说话又发不出声音。这时,安若风慢慢向她伸出手,目光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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