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蔓延了一巷子的血腥味,朱阁衔在原地没有看到凌漫星,下意识跟随着味道的牵引,内心莫名有一种直觉,血腥味会和凌漫星挂钩,这种想法简直是莫名其妙,可……事实如此。
怎么才离开了十五分钟,人就如此的狼狈?
好像回溯到了一见钟情的那天。
要不是他抬起的手上有血迹,还不知道要看到多会儿,上前拽着他的手,直视他微愣、无辜的眼神,刹那间心化了,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腕,轻问,“哪里受伤了?”
凌漫星的手腕略有些挣扎,与眸子里透露出的抗拒如出一辙,这番动作和视线如果针对的是朱阁衔,就不会有之前的触碰,顷刻间,朱阁衔判断出来他在和内心作斗争,既然他不想说,那就换个话题,“严重吗?”
“抱……”不知道说出来好不好,凌漫星小声出口,给自己留着余地,要是他没有听到也可以挽回一下面子,酱板鸭的味道突然浓郁,余地被撤回,蹭了蹭他的脸颊,这个动作使朱阁衔身子僵硬,不想躲,可又抗拒不了生理反应,在明确顶着他时,方才知他对自己的诱惑力有多大。
“你顶着我的伤口了。”
朱阁衔赶忙松开他,查看他的身体,“哪里受伤了?还是伤口裂开了?”
“没事,我自己能应对。”凌漫星没打算用伤口换得什么,腰腹之间的是鞭伤,在仁爱医院里跟他说的是出了车祸,又因脸上的伤目测就清楚是被打的,只好判了在无形的车祸中,对方不仅占全责,还因不满找人殴打了自己,鞭伤解释不清的。
“应对不了,叫我。”
凌漫星点头,和他商量,“能回去酒店吗?很是抱歉,节日带给你的快乐要在此刻终止了。”下意识地低头,被面前人捧起,“有你在,我的快乐不会终止,它可随长风,无限漫延。”
凌漫星直观的感受到,他是个可以拿奖项的演员,连一见钟情都被他演的真假难辨,同时,也更加的使其确定了,演出来的情,因为……自己没有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笑容都有些虚弱,身体承担不了痛意,向后靠,想寻求一个支撑点,被朱阁衔察觉,背上。
“怎么舒适怎么来。”朱阁衔抬脚离去之际,让一个雪花形状的灯光绊住了脚,白花、白灯、白碗,通体纯白,漂流了那么久,都不曾染上污垢,甚至连碗都干干净净,白……不适合凌漫星,或许是看过他狼狈、满身鲜血的样子,内心总觉,他这个人是分裂的,并不属于完整,白光晕染,本是圣洁、唯美的画面,现在却觉得刺眼,只是在自己的眼里,这是凌漫星做的,尊重他的意愿。
“要吗?”
“要。”
他要,朱阁衔将他护好,弯腰捡起,没有管在旁边舔爪子的黑猫,刚走没几步,黑猫跟在身边,低头,与它说话,“饿了吗?”
黑猫不叫、不动,盯着他们看。
朱阁衔试探走一段路,黑猫跟一段,走走停停之间,有了新结论,问询,“想跟我们回家吗?”
“喵……”黑猫有了反应。
朱阁衔问凌漫星的意见,他同意,能养在朱阁衔的家中,也算得上两个人之间情感的联系。
“前面有个药店,我去买点药,你先暂时清理一下伤口。”
“可以。”凌漫星不想看到伤口往严重的程度上走,能就近治疗就治疗。
“你在这里等待,”朱阁衔把他放下,不断地嘱咐,等自己进去买上药、问清楚哪里有私人空间能够上药、包扎,事无巨细讲了一遍,最最重要的是——不要乱跑!
“嗯。”凌漫星点头应了好多次,为了让他放心,站在了药店门口最明显的位置,里面的人只要扭头,就能看到。朱阁衔没有主动要求,按照他的性子,也不会,这一次不会有人勾着自己的心,断不会走……开。
人还是不能轻易开口肯定一件事情,为下一刻的反悔留一些余地,好让人不会觉得这个人没有诚信。
“你好。”
前方的少年扭头,本能接了一句,“你好。”后来不及多寒暄,知道他是昨天晚上站在望春响水边的青年,如此样貌的人,纵使记忆力再差多少也能有点印象,别说顾算言记忆超群,但在如今危险的状况下,只顾得上短暂的礼貌。
山樱花少年是冷面,与眸子似被火烧了般地颤抖形成鲜明的对比,额头落下一滴汗珠,手腕轻轻颤抖,怀中抱着药,前方是**人群正在伫立观看表演,他的目光中却没有人,只有略过了人群所出现的路,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开口确定。
“怎么了?”
顾算言跟在任羞见的身边很久了,次次见他朋友次次都有陌生的面孔,能站在任羞见身边的人都是得他默许的,因此,把凌漫星当成了他的朋友,诚实开口,“任羞见发高烧,医生堵车、佣人在放假,家里没有药,我见医生久久不来,只好出来买药。从旁边的三河路来,不料一场烟火飞天表演秀吸引了观众,现在两条路都被堵住了。”人太多了,走过去的话耗时太长,怕任羞见坚持不住,所以站在这里想办法。
“我见你刚刚想跳妖海,又将药装进了防水袋子里,能过去吗?”
“能,但我不会水。”顾算言纠结在于要不要求助陌生人,可家里只有一个病人,万一起了歹心,会非常危险的,同时又抱着侥幸的心理,任羞见父母何等的人物,谁都得罪不起,怕就怕不认识任羞见,见色起意、见财眼开。
“告我地点,我去。”
“穿过妖海到达对面,一直向前直走看到沾衣路的牌子,右拐进入不停区,入眼右手边第一家门牌是浣·1033,顺着浣字走到最后一家别墅内,就是他家,钥匙在袋子里。如果您能帮助,我不胜感激,但请您注意安全,我会尽快抵达。”顾算言尽量保持镇定,可在焦急的情绪中,仍忽视了面前人手上的血迹和妖海的面积,以为他是本地人,没有多说。
“好。”凌漫星脱下外套,将袖子紧系在腰间,防止伤口裂开,外套小也不累赘,拿出手机,救命的事情不敢有一丝停留,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也只能是将手机放进袋子里,朱阁衔……暂且让他着急一会儿吧。
凌漫星做好准备,穿过护栏,义无反顾跳进妖海里,翠淼季节凉爽,海水倒有些寒,救人的急切和表演撞在了一起,选择不破坏表演,绕道而行。游快些、再快一些,憋气时间相对而言也拉长,快到生命的尽头才冒出头猛吸五口气,又憋下海,时间不知道用了多久,呼吸的时间过于短暂,让他踏上岸头晕眼花,不缓也能走,早已经习惯了强压下的生活。
跟随着山樱花少年的口头指引,到达了别墅,打开袋子的手有些僵硬,麻木地无法控制,救命迫在眉睫,一刻都耽误不得,上嘴撕咬开,一举成功,将咬入口腔中的塑料袋含着,把袋子倒过来,里面的物品“哗”全部堆积在即将掉落的边缘,轻抖两下,面积小巧的钥匙掉落在地面。
凌漫星手握着袋子,颤抖地打开门,跑过花园打开客厅的门,照着山樱花少年给予的路线上到二层的房间,看到躺在床上虚弱的任羞见,走过去,手指轻碰他的脸颊,顿时被烫地收回手,是一直接触寒水手太冰了吗?这人快烧着了。
拿下他额头的毛巾,都差点拿不住,连毛巾都烫手,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先使用温热水和酒精擦拭他的身体,避开重要位置,起到暂时降温的作用,将冰毛巾敷在他的额头,随后倒水、喂他喝药,全程望着神志不清的少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时刻关注着他的变化、量体温,温度一点点地下降,心也就放下来了,接下来只需要照顾到他的情绪,让他舒服一些,平缓点后,下楼。收拾踩脏的地板,之后扔掉袋子,从嘴里拿出来塑料袋皮时,都尝出了微甜的味道,房间收拾好了,拿上钥匙坐在门口,打了一个喷嚏,后又打了一个哈欠。
想着应该趁现在睡一觉,接下来……怕是无安宁的一日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
浅睡了一觉,非常浅,什么都能感受的到,大老远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就清醒了,盯着他走到身边,将钥匙给他,“人没事,进去照顾吧。”
“谢谢你。”顾算言的心里绝对不想只是口头表达感激之情,但没办法,这里自己做不了主,没办法帮助这个人,在想有什么能帮到他的地方,就见他伸出手,“不介意的话,搀我一把,腿麻了。”
正想着,事儿就来了,身体都借给他靠着,空气中传来血腥味,装作没有闻到,在没有办法帮助别人的情况下,张口就是多余。
“快进去吧。”凌漫星看出了他的担心,自己需要他的力量,也只是能起到一个借力的作用。
“你叫什么名字?”
“凌漫星。”
顾算言记下了。
凌漫星在他进去后,慢吞吞地往前方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三个点的消息,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妖海那端朱阁衔的慌张神色,在他又一次打视频来,接起来,“我……”
“你在哪儿?没事吧?”
他语气平淡、温柔得不成样子,让凌漫星哑语,闷声道,“抱歉。”
“没关系,我去接你。”
“我在妖海看表演,你在药店门口等我。”凌漫星透过视频里面的人影看到了背后药店的名字,是自己一声不吭就跑开的,就要主动走回去,挂了电话,缓慢地走,不急不躁,还有心思观看表演,极路腰的表演收获了许多观众的青睐,人数只多不少,有些熟面孔是刚过来观看表演时的几位,过了五六个小时了,还在,还有一位更加熟悉的面孔。
凌漫星笑着迎上去,“怎么来接我了?”
“等不及,想见你。”朱阁衔一秒都不想等,凌漫星的身上有伤,走得慢,自己要是不加快些,等到猴年马月去,要不是他吩咐,自己就会去接他。
“我走不快。”凌漫星穿好了外套,把又双叒叕裂开的伤口尽数覆盖住了,从外观看,无碍,说话音调也没有一丝痛苦,唯有脸色惨白一点,还可以怪罪灯光,明明一身伤,却要装出很好的样子,这便是孤身一人要承受的,如今身旁有了人,无论走得多慢,都有人在身侧欣赏步伐。
朱阁衔转身,蹲身,朝他张开了双臂,“背你。”
凌漫星趴在他的背上,双臂垂在他的胸膛前,随心所欲,怎么舒服怎么来,享受的同时,也不能让身下人憋着怨气,主动交代,“我遇上了一个朋友,需要帮忙,性命攸关的事儿,留不下时间给你解释,让你着急了,抱歉。”
“朋友没事了吗?”
“嗯,现在好很多了,身边也有了人在看护。”
“你呢?你好多了吗?”朱阁衔话一出,就做好了迎接沉默的准备,话嫁接在他无法给出明确答案的中间,简单的一句话,却能让人心里极具拉扯,说好?比原先更加重的血腥味可等着拆穿他的谎言,不好,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要去呢?
朱阁衔倒希望没有回答,如此一来,说明了他对自己的话很看重,看重到在顾及自己的感受,话怎么不好回答?搪塞过去多么简单,就地拾起一句话不费吃灰之力,凌漫星不会应付,如他所愿,继而沉默。
不骗他,更不骗自己。
“伤口疼不疼?”
“疼,能受的住。”比痛苦更能折磨人的东西多了去了,如今只是身体上受点小痛,还不放在眼里。
“酒店续了三天,让你的身体缓缓,再去椿瑄。”
“嗯。”
朱阁衔的举动帮助了两个人,省了凌漫星即将两头跑的力气,枕着他的肩膀,替他看顾及不到的表演,出了妖海的地界,身边人来人往,乘坐车辆还没有人工步伐走得快,想来朱阁衔也清楚这点,直直往前走,碰到卖小零食的,问自己一嘴。
凌漫星不要,现在比较贪人,路过一家面具摊,开口,“左边第二个好看。”是白狐面具,眉间点菱形红色宝石、两旁都有小玻璃镶嵌,不抵那日孔雀面具来得惊艳,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但得分什么样子的店铺下,路边贩卖,白狐面具足够,既能抓人眼、价格也公道,以卖出去挣钱为主。
而凌漫星选择的是摊子上最漂亮的面具,朱阁衔看过去,白狐面具的眼角还有红色眼影,搭配上尾端五彩斑斓的九条尾巴,简约中参杂着复杂,却又泾渭分明、互不干扰,确实有眼光。
“老板,这个我们要了,多少钱?”
“我摊上不管哪一副面具都是独一无二的创造,您看中了就是缘分,我可以免费送给您,但有一个交换条件,不要钱,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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