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沈聿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镜子,“喂,还活着吗?”
他低垂着头,目光落在镜子里那片猩红的雾气上,眉头微皱。
“鹤知夜……”沈聿秋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人回话,心脏不由一紧,“喂,不会真死了吧?”
那层迷雾将另一个世界包裹得严严实实,沈聿秋眯着眼看了半天,才终于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欻——”
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突兀传来,猩红的雾气又暗了几分。
“鹤知夜,哑巴了啊不回话。”听见动静,沈聿秋松了口气,“果然还是祸害遗千年。”
“怎么?小镜子这么担心我呀?”
这人尾音习惯性上扬,声音却像隔了层厚厚的毛玻璃,听上去闷闷的。
“谁担心你了!”沈聿秋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人!”
镜子那边传来声低笑,猩红的迷雾扭曲一阵后逐渐散去,露出世界原本的模样。
沈聿秋愣了愣,刚想开口,鹤知夜忽然抬起头。
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映入眼眸,精致五官带来的攻击性被惨白的脸色柔和,甚至有种莫名的破碎感。
“鹤知夜。”沈聿秋又叫了他一声。
鹤知夜正擦拭着镜子上的血迹,“嗯?”
“你还好吗?”沈聿秋抿唇,别扭的关心道:“提前申明,我不是关心你,我是怕你死我镜子里,怪晦气的。”
鹤知夜的唇色淡得几乎融入肤色,偏偏不知何时溅上了几点暗红,平添几分妖异。
沈聿秋真怕他下一秒就倒地不起。
到底认识这么多年,沈聿秋不忍心看他就这么死去。
沈聿秋嘀咕道:“你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人又不是永动机,怎么可能时时刻刻保持警惕。”
鹤知夜的世界和他的很不一样。
那是个终日被迷雾笼罩,鬼怪横行的世界。
稍有不慎,就会死在那些怪物的“游戏”里。
又或者,死在同胞的阴谋下。
有些时候沈聿秋都不知道,那个世界里究竟是怪物可怕,还是人更可怕。
“是有些无聊呢。”鹤知夜擦擦唇上的血,指尖轻轻敲了敲镜面。
也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笑着说:“不如,我去看看你吧。”
“怎么样啊?小、镜、子。”
沈聿秋警铃大作,刚刚升起的同情瞬间灰飞烟灭。
“别!”沈聿秋瞪大眼睛,“您老还是在您那‘刺激战场’好好待着吧。我们这‘和平精英’不适合你,太寡淡了。”
“你怎么知道不适合我?”鹤知夜依旧笑着,他欣赏了一会沈聿秋慌乱的表情,这才做出副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唔,小镜子该不会是怕我去找你算账吧?”
他们俩认识有些年头了。
都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模样,也没少落尽下石,火上浇油。
而因为鹤知夜那个世界的特殊性,沈聿秋落尽下石的次数遥遥领先。
有些时候口嗨上头,甚至会对鹤知夜来一次全方位的嘲讽。
“谁、谁怕了。”沈聿秋人死了嘴都是硬的,“就你这病秧子,我一拳能揍三个你。”
“这样啊……”鹤知夜声音很轻,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疯狂,“看来小镜子也很想见到我呢。”
沈聿秋心脏猛跳。
认识鹤知夜这么多年,他太清楚这语气意味着什么——这家伙的疯劲又上来了。
“你想干什么?别乱来啊!”沈聿秋霍然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阵刺耳的锐响。
那股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也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沈聿秋下意识低头,瞳孔骤缩。
蛛网般的裂痕爬满镜面,甚至还在不断往外蔓延。那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咔擦咔擦”声在耳畔回响,无数细小的裂纹汇聚,然后生生在眼前炸了开!
镜中鹤知夜那模糊的身影在碎裂的镜片中扭曲变形,沈聿秋看了一眼,莫名看出些《呐喊》的意境。
“来找你了,小镜子。”
下一秒,寒风呼啸。
桌上的书被吹得哗啦作响,马克杯滚了好几圈还是掉到地上,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东西都在风中翻飞,又四分五裂。
就连头顶的白炽灯都和疯了一样不停闪烁,刺耳的电流声夹在风声里,刮得人耳膜生疼。
“卧槽!”沈聿秋被吹得呼吸困难,手死死拉着书桌边缘,“鹤知夜!你在搞什么?!”
“轰——!!!”
空气似乎被什么东西撕出条口,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从裂缝中倾泻而出。
镜子也在这一刻不堪重负,彻底炸开。
沈聿秋被气浪掀翻,滚了好几圈。
胳膊上传来阵密密麻麻的疼,他低头,只见那些镜子碎片在手臂上扎了一大片。
“鹤知夜……”沈聿秋咬牙切齿,“你完了!!”
“嗯?”烟尘散尽,鹤知夜踏着满地狼籍缓缓走出,“小镜子是在叫我吗?”
沈聿秋抬头,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
隔着镜子时沈聿秋就知道鹤知夜长得很好看,但真人带来的冲击依旧让人震惊。
不过这震惊并没有持续太久。
沈聿秋看见那被血染红的唇缓缓勾起,露出个灿烂到诡异的笑。
“怎么?”鹤知夜歪着脑袋看他,“人傻了?”
“你!”沈聿秋艰难爬起,看着一塌糊涂的房间,怒火丛生,“鹤知夜!你是不是有病?”
过来就过来,搞这么大阵仗是要干嘛?嫌他房子装修不行,想让他重新改造吗?
“唔,好像是有点。”鹤知夜倒是很坦然,他在屋子里巡视一圈,一屁股坐在尚且幸存的床上,“小镜子,你家好像个废墟哦。”
沈聿秋:……
沈聿秋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我家为什么像废墟你心里没点数吗?”
鹤知夜显然是没数的。
他戳戳手边冰凉的可乐瓶,看着它滚来滚去,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沈聿秋吸了口气,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思考着对策。
镜子已经碎了,想把鹤知夜在塞回去估计是不可能了。
也就是说,他年纪轻轻,就得莫名其妙养一个人。
还是一个从异世界来的,熟悉又陌生的神经病。
沈聿秋正思考着,忽然听见了“咔哒”一声,他下意识抬头,冰凉的液体直直朝着他的脸喷涌而来。
是那罐被鹤知夜戳来晃去的可乐。
“哇。”鹤知夜眨眨眼,笑得天真又无辜,“还挺好玩。小镜子,我还想玩。”
玩你大爷。
沈聿秋感觉自己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摇摇欲坠,刚想骂人,看着鹤知夜那惨白的脸,又怕自己把人给骂死了。
最后只能深吸口气咬着牙说:“那是饮料!是喝进嘴里的,懂?”
说完,他转身准备去拿医药箱。
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沈聿秋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在鹤知夜表现出来——他才不想被这人嘲讽。
偏偏,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鹤知夜拉住手腕。
沈聿秋甚至来不及做表情管理,就被拉扯着跌在鹤知夜怀里。
也不知是不是沈聿秋的错觉,他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奈何鹤知夜身上血腥味太重,花香味藏在其中,让人闻不真切。
“你干什么?”沈聿秋有点懵。
他整个人坐在了鹤知夜怀里,那人的手还不安分地落在他腰上……
孤男寡男的……
沈聿秋大脑宕机,这也太暧昧了吧?
“你你你……”沈聿秋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打结了,“虽然我确实长得很帅,但兔子都不吃窝边草……”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鹤知夜居然舔了他脸上的可乐!
“唔。”鹤知夜眼睛亮了亮,“甜的。”
那模样,像极了小孩子发现好吃的糖果,在他又一次准备凑上来品尝沈聿秋脸上的可乐时,沈聿秋面无表情将自己糊满血的手按在了鹤知夜脸上。
“*****。”沈聿秋冒出一串鸟语花香,头也不回地离了开。
鹤知夜瘪瘪嘴,倒是也没在意。
他又在屋子里巡视一圈,没发现什么新的“玩具”,这才将目光落在了沈聿秋身上。
“咦。”鹤知夜看着沈聿秋手臂上的伤口,“小镜子你受伤了啊。”
“呵。”沈聿秋冷笑一声,不想搭理他。
他受伤都是因为谁?
这狗东西居然还好意思说。
家里的医药箱还幸存着,沈聿秋忍着疼将镜子碎片拔出,正准备拿碘伏,一扭头就看见张惨白的脸。
他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偏偏鹤知夜这个狗东西又贱兮兮地戳上了他的伤口。
“哇,小镜子你流了好多血啊。”鹤知夜手上也染了不少血,指尖从沈聿秋的伤口上划过,又将那猩红搓淡,“你好弱啊。”
沈聿秋忍无可忍,“鹤知夜!你是不是想打架!”
泥人也有三分脾性,更何况沈聿秋也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
鹤知夜听见这话,有些委屈,“小镜子,你好凶呀。”
他生得好看,那惨白的面容配上泫然欲泣的表情,仿佛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沈聿秋不止一次被这张脸迷惑过。
我刚刚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沈聿秋抿唇,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愧疚。
算了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不和鹤知夜这个病秧子计较。
“你老实点。”沈聿秋轻咳一声,“乖乖在这坐着,我上完药再……”
话还没说完,胳膊上又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鹤知夜伸手,将一个小镜子碎片给推进了他皮肉里。
“鹤知夜!”沈聿秋这次是真忍不了了,当即就给了这人一拳。
鹤知夜看着病怏怏的,反应倒是很灵敏,一个后仰,躲过了那一拳。
不过沈聿秋并没有放过他,抓起手边的枕头又朝他挥了过去。
屋子的空间不大,再加上那满地狼籍,留给鹤知夜躲闪的空间也不多。
他踩到方才被自己扔掉的可乐罐子,重心瞬间失衡,措不及防间,手被碎裂的镜子划伤。
“滴答——”
猩红的血落在镜子上,鹤知夜扭头,察觉到一阵诡异的波动。
“奇怪。”鹤知夜朝镜子走去,镜面四分五裂,只剩下零星的碎片幸存着。
锋利的边缘上挂着他方才流下的血,也不知是不是鹤知夜的错觉,总觉得那血红得诡异。
“喂,你别乱碰啊!”沈聿秋生怕鹤知夜又拆家,连忙上前阻止。
鹤知夜没有动作。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格外空洞,他直勾勾盯着沈聿秋看了许久,这才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透出几分疑惑与迷茫。
沈聿秋一愣,“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鹤知夜忽然两眼一闭,直挺挺倒了下去。
沈聿秋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接,却摸到片粘腻。
低头一看,指尖全是黏稠的血。
阅读指南:1.非无限流,我流世界观,私设颇多
2.试图加强感情戏,但不一定成功
3.主角是个神经病,介意慎入
4.还没想好但凑个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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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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