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雪时还想着夔牛皮鼓，抱臂看它，瞧它蠢兮兮的样子，令人发笑，多久没有好好玩过了。
这样对灵兽，能和它玩才怪，没瞧见小貂连头都没——蓦地她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朏朏不现身，原是气息。
夔出现时，流波山狂风暴雨，气息不显，但霍山不一样，霍山常年晴空万里。
自她们踏入霍山境地，陌生的气息陡然出现，朏朏之前探头三次，均是在嗅空中气息，她身形不显，但却未隐匿气息，还带有玄豹气息，让它们不敢现身。
也算是老天看见她的努力。
叫上玄豹，踏入云中，疾驰两日到了流波山。
玄豹跑到之前挖的洞里，等鱼雪时上山办事。
到达流波山恰好是午时四刻。
她提前贴上隐身符，掐避雨咒，吃了一粒龟息丹，以防万一，她给玄豹贴了一张符，喂了一粒龟息丹。
惨白的闪电划破长空，伴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瓢泼大雨鞭挞着水面和山地，炸起无数水花。这是属于夔的祭祀与狂欢。
鱼雪时慢慢走上山，远远看见路中就有一头举着鼓的夔。还好，它跑到山腰来了，不用她走到山顶夔的聚集处。
拿出贴了隐身符的傀儡放在地上，鱼雪时心跳如雷，凝聚心神双手结印。
默诵咒施法“起！”
傀儡眼睛传来画面，她“看见”自己渐渐靠近那只夔，站定，以爪撕下前额的隐身符。
“她”飞速上前扑倒夔，夔身形晃动，鼓滚落在地。
狂风暴雨中，所有的夔即刻停在空中，盯着“她”这个外来者，鱼雪时瞬间心脏骤停。一边聚气操控傀儡往山上跑去，一边等着夔追赶傀儡。
傀儡冲到一头夔面前抓过去，夔身形灵敏躲闪飞快，“她”往山上跑着，和路遇集群上来的夔打在一起。
“她”节节败退，对上族群只能一躲再躲，等到傀儡有些破碎时，利爪划开身上的竹隔放出元气，以纯净元气修补自身再化作浮空利爪猛扑向夔。
鱼雪时双目分为两用，跑不起来，走到掉落在地的夔牛皮鼓时，傀儡元气一节一节的元气释放，快消耗殆尽了。
倾身弯腰拾起鼓，乍然心头一凛，脊背发凉，“砰”地趴倒在地，沉重的一声“呼”掠过她的头顶。
鱼雪时起身后退，看着眼前的夔。指甲重重抠紧指腹。
“看见”傀儡只剩最后两节元气，她转身欲跑，只见身后浮着一头比之前见的所有都大的夔。
它们怎么看见她的？她喉间阵阵发干，脑中闪过命不久矣的想法。
夔牛皮鼓，对，夔牛皮鼓刚在她身上消失，气息尚存。
她抽出佩剑，向侧方挪步，紧盯眼前巨大的夔。
牛头青鳞，只见它咧嘴露牙，猩红的口中传出响雷。滚滚雷鸣中，她“看见”山顶所有的夔弃傀儡奔她而来。鱼雪时踩剑飞下山去。空中疾驰的声响成了夔找寻她的线索，两头夔身后是无数的夔。
“快出来！快出来！快跑！”靠近山下鱼雪时叫喊，夔听见了具体方位，离她越来越近了。
玄豹踏上云霄，鱼雪时将元气全部凝聚到剑上，抓住玄豹尾巴后，双方总算拉开了距离。但她不敢轻敌，挥剑打向身后的夔。
夔对她们穷追不舍，直至接近霍山边界，它们才愤愤打道回府。
还剩四日。
鱼雪时给自己和玄豹新贴了隐身符，各吃了一粒龟息丹。
果然，这次朏朏并未被惊动，它们安静地吃着构树。
照旧给玄豹划了圈，筑起结界。
她盯准一只朏朏，敛声屏气，拿出乾坤袋，逐步靠近。
朏朏认真地吃着草，将乾坤袋变大，松开袋口，对着朏朏的脸。
另一只手朝朏朏身后轻轻扔出一粒石子，没成想石子刚出手朏朏就急地钻进乾坤袋，鱼雪时伸手帮朏朏抬了一下卡在袋口的后腿。拉紧束口绳。
看着遍地的构树，此刻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鱼雪时将玄豹放回袭明峰，让它自由玩耍，等她办完事，就去帮它找山神。
赶到悬赏最后三日到达万象楼，鱼雪时发誓，她一定会找个时间好好休息。
小侍要回两张木牌，她只拿的出朏朏那张，小侍然后问她要了一百两银子，才告诉她两个发布人要求的交易位置。
魔界钟山。
出发前鱼雪时换上一件黑色裙装，扎紧束发金环，给面纱施了个定风诀，向夜墟出发。
万象楼说悬赏朏朏的人，交易点定在钟山夜墟。
进入集市后任意问一个商贩“你家孩子近来快乐么。”就会得到指引。
夜墟是钟山下最大的集市，入口处大门是由左白右黑两条鱼建成，开市时打开，闭市时合上为阴阳鱼。
集市上贩卖的竟多是寝具，蝶探花、鱼戏莲、鸳鸯戏水枕顶；凤戏牡丹、莲开贵子、凤求凰的衾，被；送子娘娘、麒麟送子的床帐；窗花都雕着石榴与葫芦。
人潮激烈地讨价还价与嘶哑的唱卖合成嘈杂的声音，空中混杂着烤饼、水果与各种香料的复合气味。
人流如织，摩肩接踵。
魔界竟也有凡人居住么。
她被人流带着向前走了几步，赶紧抓住面前的一个荷包，趁机对商贩传音道：“你家孩子近来快乐么？”
商贩看客人拿起荷包正咧嘴笑着，听罢，停下摆货的手道：“姑娘，我内人近来绣了个更好的，今日恰好在扶头居去帮我打酒去了，烦请姑娘去那等等，我内人应是马上就能给您。”
“这条街走到头左手边第五家便是扶头居。”商贩嘱咐道。
“多谢。”还是放下一两银子买下了荷包。
商贩惊讶道：“哦哟，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姑娘慢走啊。”
走过这条街人流终于是松散了些，打开夹在尾指的布条，上面写着：【落座要一壶石榴酒，上撒三粒莲子，半个时辰内上酒】
进门落座，堂倌上前招待：“姑娘要用些吃食还是饮酒？咱们这的招牌花间露要不要来一壶？那可是从蓬莱选寅时采的百花露，用了十种花酿制而成。”
“来一壶，啊不对。”
“百花露，怎么才用了十种花？”鱼雪时疑惑，真能吹。
堂倌挠挠头笑道：“采了百朵花的露水啊。”
她摆手：“行了，别说了，给我来一壶石榴酒，上面撒三粒莲子。”
堂倌听罢矮下身，低声道：“客人且等等。”
半个时辰后，鱼雪时看着比她穿的还严实的人，虎背熊腰，玄色外罩内里短打，无孔银制覆面。
响起清脆稚嫩的声音：“货在哪？”
“噗、咳咳——”前桌坐有同样装扮的人，半覆面罩，闻此呛了茶水。
鱼雪时仰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随时都能拿出，但这......能钱货两讫么？”
“你想先拿？”
“对。”
“休想，先给货。”男人发出孩童的声音，鱼雪时扶额。
“咳。”
她扶额，拒绝：“先给药。”
“先给货，少不了你的药，况且，这里由不得你说了算。”男人坚持道。
前桌人重重放下茶杯：“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可阁下朋友不这样想，”鱼雪时指向他身后，“先给药，二十里外有片杨树林，阁下也好验货不是？”
“想必二位也不想闹大吧。”
“或者，阁下先商讨一致？”
他看向身后，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二十里外杨树林。
两人在鱼雪时身后，互相传音。
半面罩：“你不是穿宫内旧制的袍服？怎么换上练功服了！”
男人：“宫内旧制那也是宫服，你当人傻么？”
半面罩：“那你这声音又是怎么回事？变成......这，我都不想说你。”
男人：“丹药弄混了！”
半面罩：“那你还去和她说话？说了让我来！”
男人不想回他，转过脸。
“二位，”鱼雪时停下转身，举起乾坤袋，“这是朏朏，请阁下先给丹药。”
男人不情愿掏出一个药瓶，又接过同伴递来的药瓶。
揭开蜡封，拔掉玉塞，倒在自己的瓶里，随后堵上扔给她。
鱼雪时打开倒在手心数了数，笑笑收好丹药。
拿出捕兽网，将网口束小，对上乾坤袋口，随即松开束口绳。
两人只见一只脸有鬃毛的白尾山猫从乾坤袋里蹦入捕兽网中。
男人疑惑看看同伴，半面罩点头，照法拿出乾坤袋装进朏朏。
半面罩向鱼雪时点头，两人撕符遁走。
夔牛皮鼓交易点在钟山外的望月桥上，悬赏人让她丑时在桥头找到一张符烧了，两刻钟他便到。
望月桥是进钟山的必经之路，桥约十八丈宽，一千丈长，横跨噬魂渊。
鱼雪时走到桥上，在想是哪一边的桥头，是南是北？这人不写清楚，眼看已到丑时，要搜这两头得抓紧时间。
她先在钟山这边桥头扒着侧面看了看，漆黑的锁链吊着黑红色的桥，符应该很显眼吧？看完这头她立刻去看南边，什么都没有。
看完这两边花了半个时辰，她决定御剑下桥。
手持夜明珠，沿着南桥头底检查，毫无结果，飞去北桥头下看，半晌才在拧成巨团的锁链里看见一抹黄角，鱼雪时深呼吸，她实在不想把脏兮兮的符纸扯出来，掐了一撮火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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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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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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