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风云诡谲的清宫内外,各方势力暗自角力,如深海暗流般汹涌澎湃。
对于年幼纯真的温恪来说,这一切都好似遥远世界的朦胧幻影,与她毫无干系。
温恪怀里紧紧抱着那只彩绣绢面的娃娃,眼睛亮得像春日晨露里的星子。
她一路蹦跳着往景仁宫去,裙角翻飞如蝶,刚转过拐角,迎面便撞上了大阿哥胤禔。
他一身石青色缂丝制成的衣袍,腰间玉带轻响,正负手踱步,眉宇间尚有几分少年意气。
温恪瞧见大哥,立刻扬起手中的娃娃,仰着小脑袋,骄傲地炫耀道,“大哥,看!”
“哟,这是太子给的?”胤禔挑眉一笑,一眼便知这娃娃来头不小,他语气轻快,实则心底微动。
那小子自幼受宠,要什么康熙都肯给,随手赏个小玩意儿,也必定是精工细作,还有上头闪亮的宝石,瞧着就是价值不菲。
不过胤禔倒是不嫉妒,嫉妒个奶娃娃做什么,他还能稀罕个娃娃不成?哪怕镶嵌了宝石的娃娃,那也是女孩家家玩的。
“得~”温恪拖着软糯的尾音,欢快地应道,小手还紧紧护着怀里的宝贝。
“你啊。”胤禔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髻,“下次大哥也给你带更稀罕的好东西。”他心中暗暗较劲,可不能在疼妹妹这事上输给胤礽那小子。
“好哒~”温恪乖巧地点头,小嘴一甜,还不忘凑上前撒娇,“大哥好~”
待她被送回景仁宫时,天色已不早,却正好赶上了与额娘共进晚膳。
清宫规矩,一日仅设两餐,对早已习惯一日三餐的温恪而言,简直是难以忍受的煎熬。
好不容易在现代过上了顿顿不落的日子,如今穿越回清朝,竟又回到了“两餐制”的苦日子,真是叫人无奈。
等温恪进门,宫人早已摆好膳桌,六菜一汤,温在紫铜暖锅里咕嘟作响。佟佳氏坐在案前,一袭藕荷色旗装衬得她温婉如旧,见女儿进门,眼角的笑意便再也藏不住。
“额娘,看!”温恪一进门就扑过去,把娃娃举得高高的,仿佛献宝一般。
倒不是多稀罕那物件,纯粹是孩子心性,满心欢喜只想与人分享。
“好看的,太子给的?”佟佳氏温柔地笑着,目光慈爱地落在女儿身上。
“得!”温恪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眉眼弯弯。随即被额娘牵去净手。小手泡在温热的玫瑰香汤里。
佟佳氏低声对身旁宫女道,“记着,明儿让绣房照着这式样,再做两个,换着花样给她玩。”
平日里闺女每日清晨都要前往乾清宫,早膳从不在景仁宫用,唯有晚膳偶尔能回来陪她,有时连晚膳也因宫务耽搁而错过。
因此这顿饭对佟佳氏而言,格外珍贵。母女二人相对而坐,烛光摇曳,一顿寻常的晚膳,也吃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滋味。
直到温恪眼皮开始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像只困倦的小雀,佟佳氏才轻声唤人,“抱公主去睡吧,夜里凉,别着了风。”
纱帐轻垂,烛火摇曳,那只金蝶娃娃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枕畔。
佟佳氏看着闺女熟睡的脸庞,她轻轻为闺女掖了掖被子,这才悄然离开。
夜风轻拂,景仁宫内,一片安宁。
主子安寝后,宫人们并未松懈,值夜的宫女轻手轻脚地添了炭盆,太监们则在廊下轮值守候,生怕一丝动静惊扰了殿内的安宁。
小公主尚不满两岁,睡相娇憨,常在梦中翻腾。
谁人不知,皇贵妃自痛失亲女之后,便将满腔慈爱尽数倾注在这位小公主身上,视若珍宝,宠溺非常,宫中上下无不谨小慎微,唯恐有半分闪失。
今夜,值夜的李嬷嬷照例三更时分踱步至床前,她屏息掀开绣着金丝海棠的床帏,目光落在小公主脸上,那本该恬静的睡颜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而灼热。
嬷嬷心头一紧,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指尖触到的温度如烙铁般烫人。
“呀?怎么这么烫手?!”嬷嬷难以置信的收回手,两眼下意识的睁大,赶紧出去喊人。
霎时间,景仁宫内灯火骤亮,宫灯摇曳,人影奔走,原本静谧的夜被打破。
连早已入梦的佟佳氏也被惊醒,她披着银红绣金线的寝衣,发髻微乱,双眉紧锁,“外头何事喧哗?”
“回禀娘娘,”嬷嬷喘着气跪地回话,声音颤抖,“小公主方才突然高热不退,额头烫得吓人,奴婢们已用凉帕敷额,怎么都降不下来……”
“那还不快去请太医!”佟佳氏心口一窒,仿佛被无形之手攥住。
她疾步冲至床前,只见小公主小脸通红,睫毛轻颤,口中呢喃着听不清的梦语。
那一瞬,她眼前仿佛闪过多年前那个夭折的女儿,同样的小脸,同样的高热,同样的无力回天。
值夜太监飞奔出宫门,手中紧握景仁宫金丝令牌,直奔太医院。整座宫殿灯火通明,宫人们脚步纷乱却有序,炭盆添得更旺,热水、湿巾、备用的药丸已迅速备齐。
不过片刻,太医院值夜的陈太医已气喘吁吁赶到,官帽歪斜,药箱未合,额上沁着冷汗。他跪地请安后,立即上前诊脉,指尖搭上小公主细弱的手腕,眉头越皱越紧。
“陈太医,情况究竟如何?”佟佳氏极力维持着镇定,可双手却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住锦被的一角,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这脉象……”陈太医眉头紧锁,神情极为凝重,半晌才缓缓开口,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千钧重负,“恐怕是天花。”
佟佳氏听闻,只觉刹那间天旋地转。天花!怎么会是天花!这个可怕的字眼,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间。
“这景仁宫,怎么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天花!”佟佳氏声音中已满是哀求,近乎崩溃地喊道,“救她,求求你了,陈太医,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她啊!”
室内烛火摇曳,映着她侧脸的轮廓,那是一张盛宠不衰的容颜,此刻却写满脆弱与恐惧。她不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只是一个害怕再次失去孩子的母亲。
在这戒备森严、宛如铜墙铁壁般的紫禁城内,众人只要一听到“天花”二字,无不闻之色变。谁不清楚,一旦不幸染上这可怕至极的病症,就如同踏入了鬼门关,鲜少有人能够侥幸从死神的手中逃脱,保住自己的性命。
如今患病的可是才刚刚满一岁多,宛如春日娇嫩花朵一般的孩子啊。她那可怜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睁着好奇的双眼,好好瞧瞧这纷繁复杂的世界。
佟佳氏越想越悲,心似被无数钢针狠狠刺痛。
很快消息便传去了乾清宫,康熙跟着眉心一跳,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
景仁宫被迅速的封存起来,里面的人只许进,不许出。
这可是天花……
康熙亲自过来,他倒是无惧天花,当年正是经历了天花,他才有机会登上大宝。
见到面色憔悴的佟佳氏,康熙心疼的不行,“表妹……”
“表哥。”佟佳氏回望康熙,堪堪在他不远处停下,“表哥还是快回去吧,免得……”
“朕乃真龙天子,自然是无惧的。”康熙上前一步,紧紧的握住了佟佳氏的手,只觉得表妹小手冰凉,心疼的问道,“温恪那孩子怎么样了?”
“不好,高热一直不下。”佟佳氏忍不住垂泪,“表哥,我好怕,好怕温恪也跟……”
“不会的,这孩子福大命大。”康熙自然是听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怕是想起了他们不满一个月便夭折了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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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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