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浔眯了眯眼睛,喘着粗气靠着一片废墟坐了下来,脚边就是一具面容被毁几乎快成一摊肉块的尸体。
他吐出口气,擦了擦脸,天阴沉沉得分不清晨昏,像是用铅笔草草划出的一片。时浔皱起了眉,从包里掏出了军用的水壶,仰起头喝了一口,但立刻抑制住自己的本能,放下水壶靠在身后已经不成型的一辆报废的车上。
他闭上了眼,左手的小臂上有一道不算浅的划痕。不久之前他刚把一个拿着刀要和他拼命的男人一枪爆头,但被偷袭的时候他也被划了一刀,幸运的是除此之外那人没占到半分便宜。
时浔还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瘦的骇人,目光带着绝望和殊死一搏的情绪,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和拿着枪的自己硬碰硬。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涌上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一些复杂情绪马上被手臂上伤口的疼痛占据,他杀了那个男人之后翻过他的包,里面只剩下不到半壶的水,剩下什么都没有,把剩下的水揣上以后他就找到这个还算隐蔽的地方,想要稍作休整再继续往前走。
他慢慢站起来,弓着腰无声移动自己脚边的尸体附近,没有包,估计是被人顺走了。时浔皱着眉低低咒骂了一句,伸出检查尸体全身的手并没有停下。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他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食物补给,于是便一脚踹开踩在他脚底的尸体。
这可是最糟糕不过的情况了。
想要获得食物和水的补给,在这场杀戮游戏的规则里有两个方法。
一个是你杀了别人,这样对方所持有的一切都归你所有,当然,别人如果中途来抢夺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另一个就是去安排好的补给站去补给。
但是去补给站简直是比第一种方法更危险的方法。
补给站大门门口有密码的电子锁,而每一个区域补给站的密码散落在各个区域角落,如果你运气好发现了,发现密码的人脖颈上带的装置便会亮起红光,而杀掉对方得到密码的人便不会再被标志,到时候从两种方法来看,被追杀的概率就会大大上涨。
非必要没有人想去找密码的。
时浔冷笑一声,这破规则,压根就没想让他们活。
你想活,你就必须要杀掉别人,来换取自己生存的资格。
可再不吃东西,他担心自己熬不过明天。况且他的水也不多了,饿几顿没什么,水没了才是最致命的事情。
时浔正准备起身寻找下一个目标时,身后传来一阵踩在金属上发出的沉闷声响。他用右手举起枪立刻转过身,就看见离他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年,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的,怔怔地盯着他的枪口。
他眸子暗了暗,看着对方鼓鼓囊囊的包,颤抖着手要扣下扳机。
“你想要吃的吗?”
时浔皱了下眉,看着对面少年单纯的目光,倒想听听他的下文。
那个少年开口,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地往后移动,眼神不停地到处乱瞟:“我们俩可以分一下,你别乱动。要不我们谈谈?”
时浔嗤笑一声。
还真是单纯的小羊羔,分享哪里有独吞好。
他这个时候才终于细细打量了对方一下,少年个子高挑,眉眼俊秀,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配上高挺的鼻梁,生的一身江南水乡出来的白面书生的书卷气,但并不觉得柔弱可欺,对方轻轻一笑,右眼眼角挂着的泪痣好像个漩涡,晃的人眼里明亮亮地坠满星子。
皮相算是上上等的了。
但让时浔一时恍惚的是少年的眼神。
那种有些懵懂无知但又镇定自若的眼神。
和他在阴暗潮湿的贫民窟里死去的妹妹一模一样。
就那么一瞬间的出神,对面的少年立刻弯下腰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地上捡起一把不知什么缘由落在这里的步枪。
随即少年也端起了枪,挑了挑眉,刚才挂在脸上的单纯无知一下子变成现在不落下风的得意。
“这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
时浔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这什么东西,扮猪吃老虎的小羊羔?
“放下枪,我们好好地吃点东西,聊聊天,不好吗?打打杀杀的多暴力呀。”
时浔冷冷地盯着他,聊什么?星空与梦想吗?
还有,在你把手中的枪放下之前,最好别说打打杀杀真暴力这种话。
几分钟之后,两个人坐在刚才时浔休息的地方,在一片死寂中分完了一块大面包。
吃完面包后时浔感觉自己的状态好了很多,刚想拿起枪,就被正在喝水的少年按住了手。少年瞪着一双亮亮的眼睛,略有些幽怨地开口:“吃了人家的东西就翻脸不认人,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时浔的太阳穴又开始跳了。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刚才端着枪威胁我的人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看着他,开口问道。
“和你有关系吗。”时浔想要挣脱少年的钳制,但他惊讶地发现面前这个白白瘦瘦的人力气还不小,挣扎了一下无果之后他闭上眼睛自暴自弃地说:“你想干什么?要不我们打一架吧。”
毕竟他还要省些力气应对别的事情。
“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嘛。”少年又露出了标准微笑,像一只单纯无害的大型犬一样:“我叫燕尽商。”
他本以为他告诉对方姓名之后对方态度会有所松动,谁知道对方的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扭过头盯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眸底是一片幽暗。
“你叫什么?”
他听到对方开口。
他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燕尽商啊。”
时浔感觉自己的耳旁传来一声爆炸的声响,伴随着一阵嗡嗡的耳鸣声,搅得他的理智全无。
时浔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得不成样子:“燕臣是你什么人?”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燕尽商听到“燕臣”两个字时,眼神突然一暗,但察觉到对方奇怪又危险的状态,不自觉松开抓着对方的手,慢慢往后退了一步,抓起放在地上的步枪,慢吞吞地答道:“是我父亲。”
失去控制的时浔再也忍受不下去,他拿起自己身旁的枪,站起来一脚踹翻了刚要端起步枪的燕尽商,波澜不惊的眼底卷起风暴,眼尾都开始泛红。
被踹倒在地的燕尽商也装不了所谓的好脾气,站起来对着时浔的脸就是狠狠的一拳,时浔喘着粗气,右脸带着火辣辣的疼逐渐泛起一片红。
“你想干什么?”
“你是燕臣的儿子?”时浔抹了抹脸,啐了口血,抬起眼冷漠地看着他。
“没想到燕大少爷也被送到这种地方了啊,燕臣克扣物资中饱私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儿子也有这么一天呢?”
燕尽商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他冲上去一把揪住时浔的衣领,低声警告道:“我爸没有干过这种事,他是被人陷害的,你这张嘴别乱说,我不介意一枪毙了你。”
“毙了我?”时浔露出抹不明所以的笑容,开口一字一顿地说:“反正你们在我这里,也是背了一条人命的人了,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好像也无所谓吧。”
“咱俩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燕大少。”
*小剧场
时浔(拿着枪):我要击哔你——
燕尽商(新鲜的热乎的刚从监狱送过来的):哎呦人家好怕怕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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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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