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正是放纸鸢的时节。
初春微风带起纸鸢,借势扶摇直上。高高挂在天空。
京城东市有个著名的纸鸢商铺,说是世代纸鸢世家。
姜莱趁着前几天客流量少的时候定了一个沙燕纸鸢。
今早去拿的时候,差点被人山人海的顾客挤的窒息。姜莱不免为自己点个大大的赞,亏得自己聪明,提前预定。
姜莱掂量着手上沙燕纸鸢的重量,左瞧瞧,右看看。
古代的风筝么?
虽没有现代的种类花样繁多。
但精细的做工比流水线上生产的要更加有意韵。确实是巧夺天工。
姜莱见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抬头望去,笑意浮现在脸上。
“今日我们去放纸鸢吧!功课什么的,以后再做。现在,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
姜莱上前拉着他的手腕,没等男人开口。
小竹山郊野空地。
“阿商放过纸鸢吗?”
姜莱绑着纸鸢那端的麻线。
不经意的开口。
站在她身边的人身形一怔,阿商这个词好似已有许久不曾从她口中说出。
没想到竟在这个时候再次听到。
祁裴商清润如泉水的声音从上方传出。
“放过,曾经有个人也像你这般喜爱放纸鸢。”
祁裴商低头看着女孩被微风吹的凌乱的秀发。
“看着纸鸢在天空上飞,可以把烦恼带上天际,通通忘却,那种自由自在的快乐,喜欢上放纸鸢是个很简单的事。”
定昭三年初春,平西王府,窗上的喜字还未撤去,被冬日严寒暴雪的捶打下,火红的颜色渐渐淡去。
屋外女子梳着流苏髻,风中飘扬的发带犹如流苏。
远远站在院中手里拿着纸鸢,脸上洋溢笑容。
“我在南国无聊时经常放纸鸢,它可以让烦恼通通望去,像纸鸢一样自由自在。王爷要不要试试。”
女孩拿这个纸鸢递给他的动作和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映入眼中的,是姜莱忙碌的背影。
姜莱绑好风筝,确定无误后。抬头瞧见看着她表情略有迟疑的祁裴商。
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事吧?”
祁裴商看着女孩的小手在眼前摇晃,神情微顿,随后露出浅笑。
“无碍,只是忆起往昔之事罢了。”
“哦。”
她可懒得纠结他想起的是什么往昔。
空旷平地上,女孩跑了一圈又一圈才借着春日微风将风筝带上天空。
春风暖风夹杂着冷风吹拂姜莱的脸上,小脸冻得泛红,姜莱只觉得清爽无比。
纸鸢越飞越高,小小一个,成了一个黑点。
“阿商要不要玩玩。”
“不用,师姐开心就好。”
姜莱与过去的她渐渐重合。
祁裴商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涌出。
她会不会已经忆起某些记忆,还是说...
姜莱望向空中的小黑点,索性往回收些线,让纸鸢轮廓看得更明显,才不算白放纸鸢。
春日的风,温柔中总是裹挟着莽撞。
高处的风筝系着的麻线上下摆动,姜莱掌握不好角度皱着眉头,手心被麻线蹭的火辣辣的疼痛。
祁裴商见异样,忙上前掰开她的手,拉住绳子。
可惜,空中风力太大,挣断绳子。纸鸢脱离绳子缓缓落下,飘向附近的树上。
祁裴商抓住她的手,翻了个面,看着已经勒出红痕的掌心。
忍不住低声斥责。
“纸鸢有那么重要么,要你不顾划伤手也要握着绳子。”
姜莱看着传出阵阵刺痛的手心不语。
下意识的本能好吧!
女孩有些委屈的说不出话,被疼痛带出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祁裴商忍不住放低了声音轻哄出声。
“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你买来,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风筝掉树上了。”
姜莱突然出声。
祁裴商顺着她视线看向身后的那棵枯树。
风筝结实的卡在树枝上,一动不动。
树干高处的纸鸢,摇摇欲坠,却又掉不下来,让人内心着急。
姜莱跑过去,撸起袖子就要往上爬。
祁裴商跨步上前,三步并作两步,按住姜莱蠢蠢欲动的动作。
“我来拿。”
姜莱低头,无声的从他按着脑袋的手下缓缓移开。
“你会爬树么?”
祁裴商嘴角抽动。姜莱与他距离近的只有半米,对上她纯洁的灼热目光,眼底干净的令他不免移开目光。
矫健的轻身形轻一跃,身子轻盈如飞,稳稳落在树上,伸手拿到纸鸢。
“哇塞,好厉害。”
姜莱拍着手,不断夸赞和漏出钦慕的表情,在这方面,可谓给足了他面子,先前对他会不会爬树的质疑通通消失。
原来不是会爬树啊!是会武功的小师弟啊!她怎么有这么厉害的小师弟。姜莱心中不免雀喜。
“哇塞,你没跟我说你会轻功啊,差点我就要去爬树了。”
姜莱拿着手里纸鸢,伸手拍了拍上面虚无的灰,这可是她花了一两银子定做的,万不能成一次性的了。
半晌,抱着纸鸢感叹道。
“这样的话,我觉得跟你一起放纸鸢的人还挺幸福。”
祁裴商淡淡开口。
“为什么?”
“因为你可以上树拿纸鸢。”
祁裴商“......”
——————
姜莱抱着失而复得的纸鸢,回到沁宁居。
祁裴商有些心不在焉,寻了个由头离开。
转身去了御仙阁。
“药仙,本王有些疑惑想向你请教。”
药仙正在伏案忙着写药册,见来人是平西王,忙起身迎接。
“药仙不必多礼,本王今日是有事向你请教。”
“不知殿下今日亲自来所为何事。”
按时间来,他不是应该在沁宁居陪着姜莱么?药仙疑惑,伸手摸了摸自己打理的根根分明的白胡子。
“今日本王与莱莱放纸鸢,只是奇怪的是,她说出的话与当年放纸鸢时讲出的言语相差无几。”
“王爷是怀疑王妃可能是记忆复苏的前兆。”
祁裴商沉着脸,有些凝重思索片刻,点点头。
“古书记载,确实有可能,王爷且把手伸出来。”
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伸出,左手腕上戴着的同心结绳与男人的穿着和周身气质相比十分扎眼。
仿若并不像是属于他的物品。
药仙食指,中指,无名指,放在白皙手腕处的寸,关,尺三个脉象部位。
几秒,花白的眉毛微皱。
脸上漏出不解。
“奇怪,王爷体内的蛊虫并无异样,按理说母蛊无异样,子蛊大抵亦不会有异样的。”
放在腕上的手收回。
祁裴商亦缓缓放下袖子,收回手。
“王爷如若不放心,今夜王爷随我去探探王妃身上的蛊虫。”
临近深夜,姜莱早已在迷香的伴随下呼呼大睡。
床幔被男人掀起一角,姜莱侧躺在床上,身子蜷缩在一起。
祁裴商看着只盖到她胸前的被子,缓缓上前,伸手,小心翼翼的往上提,继而,盖在她的脖颈处。
不远处的药仙看着似恩爱夫妻两人,摇摇头,心底止不住叹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如若早知这个结果,又何必在想法设法挽回,一切只会让所有人更加痛苦。
“王爷。”
见王爷垂眸饱含神情的眼神在深夜,终兜不住,暴露出来,望向床上熟睡的人,轻握着姜莱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
药仙不免上前提醒。
祁裴商这才如梦初醒,依依不舍的将女孩柔软的手放回被窝里。
药仙上前查看子蛊的状态,不出一分钟。
药仙转身看向身旁的男子。
祁裴商连忙轻声询问。
“如何。”
“奇怪,子蛊的力量明显虚弱很多。”
“那该如何做才能加固子蛊力量。”
“需要王爷的血加固。”
“明日将血混进药膳里,让王妃喝下去即可。”
翌日。
祁裴商端着一碗药膳跨步进屋。
血液混杂在漆黑的药膳里,难以辨出。
“师父见你最近气色不好,特意为你调配的药膳。”
身在御仙阁忙着编写药册的药仙冷不丁打个喷嚏。
奇怪,这个天怎么会无缘无故打喷嚏?
药仙揣着糊涂,起身去关了房间的窗户。
姜莱才睡醒,睡眼惺忪的看了眼黑乎乎的药膳,凑到嘴边还未咽下一口,就喷了出来。
“我去,好难喝,怎么有股铁锈味,我不喝了。”
女孩一脸不愿意再喝的模样,未睡醒的眼神此刻被这碗奇怪味道的药膳搞得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嘴里那股说不出的味道久久回旋在口腔里。
祁裴商见状不停安抚女孩试图让她在喝几口。
“乖,里面加了师父特意熬制的中草药,师姐也不想白费师父的心意吧!”
身在御仙阁的药仙又莫名打了个喷嚏。
姜莱看着他递来的药膳,黑乎乎的,想起刚刚那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脸霎时紧皱成麻绳样。
一番思想建设下。
忍着不断作呕的心绪,闭眼,夺过碗一饮而尽。
五秒未到,瓷碗被摔在桌上。
姜莱扶着桌面,拍着胸脯不停作呕。
“太难喝了,告诉师父,阿莱感谢师父,但阿莱身体着实健壮,实在无需滋补,。”
她怕这样喝下去,她会恶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反倒要干呕而死。
祁裴商看着空荡荡的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紧皱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眸光潋滟如清水,波光粼粼。拨开一颗糖塞入女孩嘴里。
拉过她放在腿上的一只手。
轻柔出声。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姜莱扭头看着他皱起眉头,被他握在手里的手渐渐抽回来。
什么已读乱回。
怎么那么像下了毒药的事后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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