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习昭按报名通知上的时间，来到了九华院。
九华院门前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来进行入学测试的人。
“好紧张啊，今年的考试内容会是什么？”
“不总是那两样，精神力和武力值，不同专业要求不一样罢了。”
“这谁都知道啊，关键是怎么测？听说去年，把人全扔进雨林模拟器里了，能不能出来全凭本事。”
习昭听着身边人的讨论，默默提了提肩上的包，换了个位置继续搜集信息。
“诶，你听说了没？艾家的少爷今年也报了九华院！”
“不止呢，据说玉氏集团那位也……”
那人话没说完，空中传来喇叭声。
众人的交谈声被掐断，抬头望去，一架烟黑色的飞行器正悬停在头顶上方准备降落。
不同于颜色的内敛，那流线型的外壳，每一寸都细密的镶嵌着微小的、有璀璨火彩的晶石，可谓是十分张扬。
随着降落过程中光线角度的变化，飞行器表面反射出一片流动的光波。
“好帅的飞行器。”周围人发出一阵小声的赞叹。
飞行器门滑升，一个少年走了出来。
他顶着一头蓬松浓密的卷发，长度及耳，颜色鲜艳如秋日枫叶。
刘海下的眼睛极其引人注目——纯净、通透的翠绿色，如同一对绿宝石嵌在白皙的脸蛋上。
那张脸上的五官轮廓流畅，下颌线清晰但不锋利，带着少年特有的柔和感。身形颀长，比习昭略高一点，穿着一身简单的深灰色运动套装。
看着少年嘴角那抹轻蔑的笑，习昭想起一种已经灭绝的动物——狐狸，一只并不狡诈的狐狸。
“是艾衔光！真的是他啊啊啊！！！好帅！”
“虽然听说他看不起我们外城人，但是他好帅啊。”
“我恨有钱人，但是他好帅……”
“他要是愿意跟我做朋友，让我开豪车住豪宅我也愿意啊！”
“你长得挺丑，想的倒是怪美的。”
……
艾衔光？爱闲逛？
习昭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狐狸少年看向她，开口了：“低贱的外城人，你在笑我？”
习昭：“……”
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人。
“你、你你！呵，没礼貌没天赋的外城人，等会儿通过不了考试可别哭。”艾衔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其他人自觉让出一条路，艾衔光昂着头，绕过学院门前那排安检机，将光脑往门禁处一扫，很快走进学院消失不见。
待他走后，众人又讨论起来。
“中心城来的少爷就是傲气啊！”
“中心城的人也不敢明面上这样啊，谁让他是艾副将的孙子，人有这个资本。”
“咱们就祈祷下辈子投个好胎吧，不说投到中心城，内城也可以啊。最起码报名的时候就能体检，今天也不用被挡在外面等了。”
“确实啊……”
三个城区之间的墙壁，隔开的不止是污染，还有人的阶层。
习昭今早入城时就感受到了这点，内城比外城空气干净很多，也比外城繁华的多。
外面来的人每过一道城墙，都要进行一次消毒，完全被当成病原体对待。
相较之下，安检反而并不严格。
她用武器架下找到的空间胶囊，带进来很多武器，还有那只变异扇贝。
真是讽刺，可能安检员们根本想不到，城外来的“穷鬼”居然会有空间胶囊。
习昭跟众人一起等啊等。
终于，门禁系统发出“滴——”的一声，表示设定的可通行人员已全部通过。
旁边凉棚下坐着的工作人员站了起来，举起扩音器播放录音：
“欢迎各位同学，由于大家没有提供特殊人才体检报告，所以需要在进门前进行检测。”
“请在安检机前有序排队，通过安检后，乘坐自己所报考专业的大巴，前往等待大厅。”
安检机像一排等比放大的白色蛋壳，滑开一道裂缝，将考生吞入。
不到两分钟，“蛋壳”顶部亮起绿灯，又滑开裂缝，将通过检测的人放出来。
很快轮到习昭，她走进面前的安检机。
刚一站定，一道蓝色光条就对她进行了从头到脚的扫描。
一道电子女声响起：“4144号考生习昭，报考专业：掠夺，欢迎你。”
“检测到背包内有大量空间储存类物品，本次考试不允许带入考场，稍后请将背包和光脑寄存在等待大厅。”
“现在进行健康检测，请将手指伸入采血孔。”
指尖一痛，采血完成。
在习昭预想中，检测会很快，但那道电子音迟迟没有响起。
其他人进来两三分钟就出去了，自己进来都有五分钟了。
什么情况，这具身体有问题？
“警告！警告！”
“检测到不明生物基因片段，请于原地等待安全员。”
习昭懵了，没想到自己连体检都不顺利。
按理说，邹博士敢让她来参加考试，那这具身体应该没问题才是。
习昭决定先看看能不能联系上邹博士，最好在安全员到达前想出解决办法。
打开光脑，就看到：
【无信号】
习昭：“………………………”
严叙舟几人赶到时，只见监控画面里的女孩儿蔫蔫地，瘫倒在安检机里的椅子上。
习昭不是摆烂了，她是真没招了。
安检机的门再次打开，一双作战靴映入眼帘。
视线上移，来者是一个皮肤黝黑，不修边幅，浑身腱子肉的大块头。
这人手上还端着一把枪。
“你现在意识清醒吗？先把手举起来！”
好大的嗓门。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习昭没去管嗡嗡作响的耳朵，抿唇坐直身子，手心向前缓缓举起。
安检机内的空气都好似凝滞下来，大块头身后走出一人，笑眯眯拍了拍威胁着习昭的枪。
“好了老李，她的精神体很稳定。把枪放下吧，别吓着孩子。”
李奎挠了挠蓬乱的头发，放下枪站到一边：“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严叙舟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向习昭，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
“别怕，应该没什么问题。等我看看你的体检报告。”
习昭瞄了眼这人胸前挂着的工作证，上面的大头照也是笑眯眯的。
很奇怪，长相儒雅的一个人，看起来时时刻刻都在笑，但习昭却能感受到他很难过。
他的躯壳在微笑，他的灵魂却在哭嚎。
“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但检测到了不明生物基因片段。”
反光的镜片遮挡了严叙舟眼底的神色。
“习同学，我现在需要对你进行精神探测。意识放松，不要抵抗。不然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哦。”
他用温温柔柔的语气说出了威胁的话。
微凉的指尖触上习昭眉心。
一股无形的能量在严叙舟指尖聚集，涌入习昭的身体。
穿书前，习昭虽然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从未感受到过自己的精神体。
这一刻，习昭第一次感受到了精神体的存在。
像是电影里的场景切换，她的视角来到了身体内部，一个高耸昏暗的密闭空间。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空气的流动，有的只是一片虚无。
没等习昭再多感受，虚无中一道审视的目光俯瞰下来，给她一种灵魂都被看穿的错觉。
“精神体有受损痕迹，不过很纯粹。”严叙舟的声音如释重负。
“还好不是异种，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习昭回过神来，看向严叙舟。
他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从他出现起就凝滞的空气，此刻也开始重新流动起来。
“习同学，我为我们的不友好道歉。”
严叙舟笑笑，笑里满是歉意。
“这属实是无奈之举，如果有异种混进考场，会造成很多无辜考生的伤亡，还希望你能理解。”
习昭微微一笑，“当然，不过异种是什么？如果我真的是异种怎么办？”
“异种是精神体被变异生物感染的人类。精神体感染会使躯体同步感染，表现为携带变异生物的基因，随着感染程度的加深，异种还会出现变异生物的体征。”
“如果你是异种……我会直接抹杀你的精神体，之后你的遗体会被送去研究所解剖。”
这人又笑眯眯地说出了恐怖的话。
“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恐慌，这些消息不能透露给普通公民。不过你们入学以后会详细学习这些的。”
严叙舟冲习昭做了个“你懂我意思”的表情。
习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既然习同学不是异种，那你是做过基因改造吗？这种情况是需要报备的呢。”严叙舟弯着眼提醒。
习昭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只好斟酌着开始打太极。
“其实之前不是这样的，我以为那种情况不用报备……”
严叙舟好像想起了什么，眼里涌现出怜悯的神色，习昭闭嘴了。
她不知道对方脑补了些什么，不过看样子是混过去了。
“好孩子，考试加油。”
严叙舟说完，又把头探出安检机。
“祁笠！赶不上大巴了，你直接带习昭去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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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习昭，严叙舟和李奎并肩往办公室走。
“老严，这妮子真的没问题吗？”李奎还是觉得习昭不对劲。
联邦每一例基因改造都有备案，被改造者的DNA一经检测就能调出相关数据，绝不会出现携带不明生物基因的情况。
“她是从城外来的。父母双亡，没有其他亲属。”
严叙舟看完手中的档案，压低声音道。
“城外只有刀尖舔血的亡命徒和最穷的可怜人。”
“基因改造不会使精神体损伤，但习昭的精神体有受损痕迹。”
“她大概率是年纪小，但太穷想赚钱，参加了初元科技的临床实验。”
李奎知道初元科技，目前联邦唯一一家可以做基因改造项目的科技公司。
严叙舟停顿一瞬。
“其实有消息称，初元科技最开始研究的并不是基因改造，而是精神体改造。”
“那帮科研疯子不知从哪得到了异种的消息，认为身体只是精神体的容器，容器的形状会随精神体的改变而改变。之后就开启了精神体改造实验。”
“他们并没有改造出身体能随精神体变化的新人类。被他们改造的实验者，精神体都留下了不可逆的损伤。”
“后面的事我知道，当时轰动得很。”李奎听得表情狰狞。
“联邦让这破公司停业整顿，也没说为啥，把他们的东西全都下架了一个月。”
严叙舟点头，“就是因为这个实验项目。”
“当时竞品公司都把初元科技往下踩，所有人都以为这家公司撑不过去了。”
“结果他们搞出了基因改造的技术专利，直接跃升成行业龙头。”
“哎呦我去他妈的，那他们还害了不少人呢，这事就这么算了？”李奎将这句话喊得震天响。
“基因改造属于划时代的技术了，上头不会让初元科技倒台的。”
“况且那些实验体都是为了钱自愿报名的，更别说初元科技还给了一大笔补偿金。”严叙舟无奈叹了口气。
“不过，习昭精神体的伤在恢复。当初所有实验体的结果只有精神体受损，但现在她的身体能够显化出改造基因了。”
李奎愣在原地，“那初元科技的那个劳什子实验，现在成功了？”
“并没有，在习昭之前，从没有精神体受损还能恢复的例子。”
严叙舟转过头，眼神隐在镜片之后。“她以后说不定能给我们带来更多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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