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西赫跟谭佳佳回到房间各自躺下，她打开手机，现在是晚上七点半，比昨天早很多。她才看见叔叔给她发过消息，点开对话框。
艾克叔叔：“小赫，近期方城一直下雨，温度也在下降，我们怀疑会一直持续低温几天，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艾克叔叔：“别着急赶路，注意休息，雅日格不安全，到了周海市暂且留在那里，你有能力，他们能为你提供保护，你也可以加入普通救援队。”
艾克叔叔：“研究资料一定要保护好，到时候会有人去取，看见记得回个消息。”
她回了个“知道了，叔叔”，起身在黑暗里检查背包，确认东西都在。余光看见谭佳佳那边也有亮光，她也还没睡。
西门衍给她发消息了：“没睡吧？”
西门衍：“今天在福利院那边的池塘里，我又发现你说的那个东西了，黑色，软软的。”
一看到这句话，她撑起眼皮点亮快要熄灭的屏幕，打字：“看清它的具体形态了吗？”
西门衍：“奇怪的就在这，我追了它一路才把它抓住，还没提起来就不见了，它居然在我手里凭空消失了！”
她能想象到西门衍自我怀疑的表情有多精彩。
艾西赫：“？？？”
艾西赫：“不会被你捏碎了吧？”
西门衍发来语音，她把音量调到最低放到耳边听，“有触感，又滑又湿又软，一下子就不见了，像是……流失了。”
流失了？
西门衍：“先不说了，他们都睡着了。”
艾西赫：“好。”
她关掉聊天框，打开微博，搜索白芜市。今天卡车上新闻播报的时候，内容她尽收耳底。
白芜市已经荒无人烟，植物疯长缠绕着钢筋水泥，没灯没电没人，城市设施全部毁坏。无人机录像的画面里，丧尸群像孤魂野鬼游荡在积水里。
抵不过困意席卷，她随意放下手机合上眼。
……
第二天她被惊醒，睁眼一看手机，不到七点。谭佳佳不在。
艾西赫起身穿上衣服，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任务，她依旧穿着便服和长靴。洗干净的短发蓬松很多，漫画刘海也不再跟二维码似的。她走到外面，西门衍手里正拿着火腿吃。
手机显示气温十七度，她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检查一遍枪、子弹和匕首等防身武器，随便吃了点东西。
西门衍把矿泉水丢给她，“罗云带着两个异能者和一支小队走了，好像要去消灭异种鱼。”
暴雨昨夜就停了，现在积水又下降不少，起码能够露出膝盖。
“你们来的刚刚好，我得去看看外墙加固得怎么样了，你们把这些吃的都分给幸存者吧。”江淮夏把推车给他们，交代两句，快步走出门。
他们推着推车来到另一条走廊，走廊左边房间是幸存者，右边房间是医护人员和各种检查仪器。他们停下，分别从箱子里拿出食物和水走进去分给每个人。
这里的房间布置基本一样，地上铺着破烂的被褥和各种毯子，五六个人挤一间屋子，妇女儿童以及老人那边基本都是行军床。
推开这扇门，她和西门衍都是一愣，忽然察觉这间房间温度比其它高，温暖得有家的感觉。果然，白楚风坐在地上给床上的男孩换药，男孩腿上一块尚未愈合的伤口。
她多拿了一个面包，“你在这？”
西门衍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那天晚上从超市冒死救出来的男孩，上去打招呼。
白楚风朝他们笑笑，拿着纱布仔细包扎，“我学医的，能打个下手。”
对面床上打点滴的女人坐起来，认出他们来，“你，你就是那天晚上背我小儿子的那个姑娘吧？”
艾西赫走过去坐在地上，乖巧地笑，“你好阿姨，你的腿怎么样了？还疼吗？”
女人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眼里噙着泪水，“没事，多亏了你们，我，我们好多了……”
医护人员正在换药，又叮嘱了几句多休息，正常进食，伤口不能沾水之类的。
他们没聊几句话，忽然，外面传来嘈杂声，三人都是竖起耳朵。西门衍最先做出反应，“是栓子的叫声！”他起身就往外走。
紧接着，艾西赫和白楚风打了个招呼拔腿就跑，狗吠声混着队员的呼叫声，他俩同时把手放在腰间的手枪上，一脚踩进积水里，水花很快浸湿半个裤腿。
赵潭带着几个队员守在铁门前，一边拿通讯器给上级汇报情况，一边喊：“大家注意防守！”
艾西赫走过去，透过铁网的菱形孔，她看见远处有两个人，一高一矮，狼狈地往这边跑，姿势怪异。
白楚风制止了他们拿枪的举动，“不是丧尸！是人！”
赵潭暂且把枪放下，拉下面罩，“队长说把人迅速放进来，进行严格隔离！”
西门衍正在安抚栓子躁动的情绪，她走过去遮住其他人的视线，西门衍悄悄问：“嘿老弟，你闻到什么了？”
栓子伸舌头舔舔他的脸，“烂肉味儿。”
他俩对视一眼，艾西赫转头看向已经逃到门前的从血里出来的人，他不停地拍打门，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救命”一类的词，把那个似乎是他儿子的十几岁小孩护在身前。
赵潭跳上墙头端着枪扫视周围，确认是否有异种尾随，其它队员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放进来并团团围住。
赵潭确认安全，“守卫岗对面有个小屋子，先把人隔离！”
所有人手里紧握着枪，此刻都提心吊胆着。这里少说也有成百的伤员，再加上医护人员和普通救援人员，还有宝贵的药物和医疗资源。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两个幸存者破烂衣服混着血水和泥土，四肢都多少带着伤口，满脸是血。孩子在父亲怀里恐惧地哭着。
期间，艾西赫始终认真观察他们的动作和神情，不放过一丝一毫。
赵潭打开隔离室的门，“这里是安全的，你们先暂且隔离，会有专业人员对你们进行检查……”
赵潭的话因为接下来的变数戛然而止。
因为艾西赫迅速上前，把孩子和男人强行分开，并将孩子的双手用力禁锢住。
赵潭呵道：“所有人警戒！”
男人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浑身发抖，“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我儿子怎么了？把我儿子还给我！把我儿子还给我！”他的嗓音已经严重沙哑，用力想要挣脱西门衍的手。
面前的孩子正在浑身抽搐，脑袋脖子不由自主地扭动，颜色正在朝灰白色过渡的眼球上翻，嘴里发出奇怪的呻吟声！
“他感染了！”艾西赫把人压在地上，将其双手按在头顶，他在奋力挣扎。
所有人举起枪，通往大厅的门已经被关闭。艾西赫拔出枪上膛，抵在他额头，等待。
“爸……爸爸……”
他的嘴里意外地吐出这两个字，这让艾西赫握枪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西门衍和白楚风已经强行将男人关进隔离室。
下一刻，男孩整个人褪去最后一丝人气，抬头张开嘴欲要撕咬。艾西赫果断扭断他的脖子站起身，看着他还在地上抽搐四肢。
赵潭用特制子弹补了几枪，确保完全破坏他的大脑。然后带人处理尸体。
艾西赫和他们往回走，准备清洗消毒。
从前没有枪和子弹，打丧尸她通常会用斧头砍、砸、拍，进而爆头。她庆幸根本来不及看清丧尸尸体的惨状。
但今天她看得清清楚楚，尸体的头上因连续的枪击冒出白烟，额头赫然出现几个圆洞，血液和脑浆汩汩涌出，流了一地。
特制子弹的威力，可想而知。
她正走着神，忽然前方有人说话，“刚刚为什么不提早开枪？”
赵潭上前一步，“秦队，他还没有完全感染。”
秦政面朝艾西赫，似笑非笑，“徒手扭断脖子？你有点实力。”
他走下台阶与他们擦肩，“明天，赵潭你教他俩用枪。”
他们清洗消毒完双手，坐在门外台阶上陪赵潭站岗。
西门衍拍了拍白楚风的肩膀，“兄弟，多亏了你，要不然洗完手手得冻掉。”
他刚要去握白楚风的手，却被白楚风躲开，“我使用异能的时候，你不能接触我的皮肤，会烫伤，所以我时刻穿着特殊带袖背心。”他拍拍胳膊。
西门衍一脸可惜。
艾西赫：“使用异能会有副作用是吗？”
白楚风：“目前来看是这样的，这些消息也是随着异能的产生而逐渐挖掘出来的，只是有些异能还没有发现。”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而且，越强的异能似乎副作用越强。”
她仰头看阴沉的天空，自从进入方城就没再见过太阳，这座城市和他们的心都被末世的阴霾笼罩。远处某座建筑物轰然塌陷，昔日的钢铁巨人没几天就变成几堆石块。
西门衍：“哎，周海市会比方城好些吗？”
白楚风短暂思考一下，“差不多吧。”
他又问：“那跟白芜市比呢？”
白楚风：“好一点。”
得到回答后，西门衍叹了口气，盯着又下降的水面发呆。
……
中午他们简单吃了点东西，有些伤者需要更换房间，三个人跟着忙碌了一下午。
天黑的时候，两辆卡车才踩着水开回来，灯光照亮整个院子。罗云熄了火从车上跳下来，他们浑身湿哒哒的，经过严格消毒后才去见秦政。
艾西赫正给伤员发放完晚饭，推着空推车回到112，刚好碰见来吃饭的几个人。
她指了下角落，“新开一箱水吧，外面没有了。”
魏澜头发一缕一缕滴着水，湿了刚换的厚衣服，“嗯好。”
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插着兜走出大门，地上仅有一层能漫过鞋面的积水。隔离室有个加固过的小窗，透过玻璃她看见室内昏暗，男人垂头坐在床边，窗台上还放着一动未动的水和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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