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一道看不清身形的人影从岸边的水草中窜出,不知名的滴答声转动,三道冷箭同时放出——
危机降临的瞬间,司徒善和王思源感到有一道剑光从天而降,迫使突袭的冷箭将将偏开了方向。
原来是注意到缝隙里突兀滴答声的路千河,及时调动灵气,将自己手中的长剑甩了出去。
这把剑是他加入飞星剑派后换的一把新剑,名为“无名”。如其名,剑身极轻却极易凝聚剑气。
“无名”比人先到的剑气错开了暗器的路径,使司徒善和王思源有了喘息的时机。二人这才得空拿起武器展开反击。
在飞星剑派修行了一年,二人再也不是元京会武时只会躲在同伴身后的纨绔。司徒善立刻拔出身后的“无忌”,匆忙聚起剑气,王思源亦拂袖扬起“春雨”,展开剑阵。
然而,即使感知到了方才冷箭放出的方位,那个从水草中窜出的人影速度依旧快到看不清。王思源的剑阵只摆出了个“乌云”阵型儿,就被一阵从河面吹来的罡风震得摇摆不定。
司徒善喊道:“思源,挺住!我这边马上好!”
王思源瞥见司徒善手中的大剑已经缠上了交错的紫光,便顶着汗珠点了点头。“春雨”顿时化作无数道重影矩阵排开,结成了蓄势待发的寒冰。寒光照亮了周遭昏暗的视线,在河心捕捉到了一道类似敌军的可疑身影。
司徒善黑白分明的瞳孔缩成了一点:“趁现在!”
与此同时,匆匆赶到事发现场,捡回“无名”的路千河脚步却错漏了一拍:“等等……”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名的滴答声再次转动,司徒善手中的大剑如巨弩一般发射——在河面冲击出一波巨浪,有什么低低的怒吼喷薄而出。
一只鱼身鸟翼的巨大生物携着波澜巨浪击破长空,向岸边聚集的人发起了无差别的水波攻击。
那水中载着巨大的怨气,王思源刚刚结成的“春雨”剑阵瞬间被喷成了和着污泥的“酸雨”,她立刻扭头去扯身旁的司徒善:“射歪了——还不把剑收了快走!”
“无忌”从河中心转了一圈回到原点,司徒善气喘吁吁地捡回了武器,但眼神却像是不服气般,直直盯着那个从河中冒出的大家伙。
他明明记得自己看到那个从水草里逃窜出的人影了,怎么会一瞬间变成这个鸟兽不分的怪物?那个是幻海盟逃走的薄鱼吗?怎么好像跟方才看到的不是同一只?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他发愣的同时,河中的怪物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无忌”带来的擦伤,将攻击的目标瞄准了司徒善,喷出了下一波天幕似的巨浪。
这时,半空中,巨浪与一道红光狭路相逢,夹杂着水草的天幕怨气瞬间消散了一半——路千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人身后。他的剑尖上还淬着未消散的火光,过度消耗的剑气使得他语气蒙着重压:“不要再布剑了,方才那个人影是骗人的戏法,真身不在……”
他想说的是“那人的真身不在这里”,可是下一秒,他凝重的表情突然产生了变化——
又听到了那种不和谐的滴答声。
滴答声落下又重启,路千河眼见一道夹着罡风的闪电敲碎了河面再次掀起的巨浪,方才还兴风作浪的异兽“咕嘟”一声隐没了身形,然而那滴答声还没结束,最后一个重音……落在了自己身后。
“嗯?真身?你想说什么?”一道快到看不清的白光将杀意落在了路千河的身畔:“难得,剑修里竟然出了少见的火系。只可惜,为了保护同伴,你好像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呢。”
不管是仙门还是朔风门,正式开启灵脉的弟子都会觉醒“水火风雷土”的其中一种属性、或者其衍生的属性作为自己的主要输出属性。例如,冰属于水的分支,木属于土的分支。
路千河暴涨的瞳孔中出现了一个黑白交错的人影,在那人声音落下的刹那,他终于明白方才不和谐的滴答声是为何物了。
那是……罗盘指针落下的声音。
巨浪散尽,一人拖着一把一面白、一面黑的镰刀现身。白色那面锋利冷冽,能清晰映出人的影子。比如此时,正好反射出了路千河的双眸。而黑色那面神秘幽深,布满裂痕。相对的是,镰刀主人的头发也是一半白色一半黑色,一半柔顺一半卷曲。
“我想起来了……”王思源捂着嘴巴,“他是……他是朔风门的人!”
此人正是在元京会武期间假扮白露谷大师兄,却因“脾气不好”的点不同,被仙门不幸识破的雷煊。其间,他手持罗盘,曾和乔相宜路千河打过照面。
当时,司徒善和王思源虽没有在前线和这位交过手,但那人跟着朔风门发起总攻时,他黑白相间的熊猫发色和造型实在太过显眼,一眼就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不用提醒,我记性没那么差。”司徒善一把将王思源扯到了身后,“看来真州的确有朔风门的手笔。”
但,朔风门只来了他一个人吗?
就在这时,距二人不远处,正以性命与雷煊对峙的路千河对司徒善比了个手势。
司徒善蹙了蹙眉,拉着王思源向后退了半步。
听见脚步声后,路千河手中的长剑再次燃起火光,试图在下一次指针落下时抢回主导权。“无名”的火点着了他淡蓝色的衣袖,将方才落在他颈侧的杀意驱逐出领地。然而,对面那人的速度似乎更快一筹,雷煊俯身错开了“无名”的反击,还了对面一记镰刀。
霎时,血光四溅,“无名”的剑光滚了一圈,最终落了空。
“路师弟!”王思源见路千河受伤,忍不住喊道,“你疯了吗?就留他一个人在那!”
但司徒善将她又带离了两步,完全没有救人的意思。
路千河捂着流血的手臂,看着对面落地的镰刀闪着白色的杀意,一声没吭。
“你应该庆幸对着你的是白色那面,不然……”雷煊看了看刀尖不小心沾染的血迹,语气不屑道:“明明乖乖进陷阱不就好了,何必要弄得这么麻烦?”
对面对他的嘲讽充耳不闻,“无名”再次淬上怒火。逡巡了一圈的剑光再度慢了一拍,再次落败的路千河肩膀上又添了一道新伤。
如此,相同的剧情再次上演了几遍后,雷煊终于感到了不耐烦。
他心想:这人速度比不过我还要硬挨,到底图什么?真搞不懂,这年头,不只是朔风门,仙门怎么也喜欢收这种蠢货?
“你跟我拖延时间,只是为了让那俩人逃跑吗?”雷煊道,“不好意思,我没工夫陪你玩了。”
路千河像是没听到般:“……就快了。”
雷煊不以为意:“什么就快了?”
他以为路千河又要故技重施,立刻将速度又加快,打算直接了结他。
下一秒,剑光在空中辗转,扫过了空中不存在的“罗盘”,“无名”从雷煊的耳畔呼啸而过,使得他的动作生生停滞了一下。
雷煊:“呵……你竟然发现了。”
原来……他方才硬挨那几下是为了对标罗盘的频率。
被称作“无声客”的雷煊以“准确”、“致命”在朔风门闻名,他有着一把致命的镰刀,和一个能够“校准”的罗盘。这把刀白色那面像风一样迅疾,以速度和频率占尽先机,用来试探完对面招式和底牌后,将弱点上传给罗盘“校准”。罗盘“校准”完成后,镰刀就会蓄满力量转向黑色那面——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雷煊想:但眼前这个人,似乎听见了指针落下的声音。
路千河神色平静道:“……就是现在。”
正在反思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的雷煊眼见自己头顶出现了一朵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乌云”,“乌云”中掉落了细碎的冰凌,使得伸手抵挡的雷煊被短暂地冻结了一下,动作迟缓了一拍。
与此同时,方才擦伤河中怪物的大剑再次来袭,射向了雷煊被冻结的右臂——
巨大的轰鸣声中,路千河终于发出了一声闷哼,姗姗来迟的司徒善和王思源将他扶住。
“原来如此……仙门的人还是这么喜欢团伙作案。”烟雾落幕后,黑白相间的人影挂着空荡荡的胳膊,没滴下半滴血。雷煊道:“麻烦。果然碰到仙门的人就会出现麻烦。”
司徒善忍不住向后退了退。
方才,路千河跟他比手势,意思是他会拖住这人,让他和王思源想办法突围。路千河的确拖延了充足的时间,司徒善上回初试小刀不小心歪掉,只对河中怪物造成了“擦伤”的大剑这回可是结结实实地钉住了雷煊。
正常来说,那种程度的冲击非死即残。但是奇怪,这人怎么好像一点事没有?
这种想法催促司徒善用诘问打破场面的平静:“朔风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雷煊冷笑道,“看来,比起礼貌地正面对决,你们还是更喜欢一些不讲道理的方式。不如,就送你们点小礼物吧——蠃、横公、文鳐、冉遗,该你们上了!”
话音刚落,方才才恢复平静地水面泛起点光,又卷起了一层巨浪,这一回,巨浪之下的阴影不仅出现了方才鱼身鸟翼的凶兽,还又多了几个别的奇异生物——
下半身是人的双腿的赤色鲤鱼;同样鱼身鸟翼,但却有着流苏一般的白色秀发和红色长喙的青皮鲤鱼;鱼身蛇首、还会喷出黑色水雾的六足软体生物……
飞星剑派三人在骤变的风云中深吸了一口冷气:一场未知的战斗在所难免。
就在所有人都跟随着“巨浪”屏息时,雷煊脸上的冷笑猝然停滞,他喃喃道:“不对劲……这些异兽……为什么……”
为什么卡在那不动弹了?
雷煊正要骂人,便听见一道声音从水里传来。
“好奇怪啊,这些西境的异兽,你是怎么搞来真州的?”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些水草,纠缠上了雷煊的脚踝——雷煊突然发现脚下被下了禁咒一般……动不了了。
“水草”……哦不藤蔓那头顺过来一只白皙的手:“别那么没见识的样子——‘四方洄天’,你应该见过的吧。”
雷煊:“操——”
当然见过。曾经,那个杀千刀的沙鲲最爱用这招。
妈的,刚刚跟那几个飞星的纠缠太久,忘记漏了一个人了!
“怎么,你的宝贝们都被我接管了,喜欢吗?”操纵藤蔓——恢复原皮的郝珍珠抚了抚被溅湿的长发,像牵住命门一般对面色不悦的雷煊幽幽道:“要想我放过你,也很简单,这位……熊猫色的帅哥,告诉我——生魂铃在哪个泉眼里吧。”
雷煊当场翻了个白眼:“这位……穿得像捡破烂的美女,在提问之前,你能解释一下——为何你会用朔风门的招式吗?”
他指的是郝珍珠手里延伸的藤蔓。很明显,那曾是柳飞絮的技能。
去年元京会武,朔风门在灵轩内折戟了三员大将,分别是花心远、柳飞絮和沙鲲。花心远的死亡印证了仙门同样野心勃勃,沙鲲的死亡印证了朔风门人员背调的疏漏,而柳飞絮的死亡像是一场瞒天过海的“表演”。
其中,沙鲲和花心远的死亡都有人证在场,唯有柳飞絮的“尸体”不知所踪。现在看来,柳飞絮应该是被幕后真凶拿去做“熔炼”了。
呵……熔炼,听上去可真像“仙器派”能干出来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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