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航线（5）
可是已经没有用了。
那个曾经鲜活的女孩子，终究是回不来了。
……
岑池又仔细地扫了几眼，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偏头戳戳祁渊，“纸条呢？”
祁渊伸手把三张纸条都递过去，还贴心地附赠了一支钢笔。
“你抽烟吗？”岑池冷静地在纸条上写下秦疏影的名字，想了想，又在角落把宁晓晓加了上去。
“不抽。”
“我抽。”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一个随意，一个无力。
岑池回头看了一眼恢复了些许神智的秦疏影，接过对方手中的打火机，只觉这队友真不错，缺什么来什么。
他对着左手细细的纸条，“啪”的一声点燃打火机，猛然窜高的火舌温柔地舔舐着纸张，而暖色火光下映出的眼睛古井无波，像是什么都不能牵动他的心绪，淡漠得惊人。
点了良久，没点着。
岑池摸摸金属打火机的灼人温度，又试了一次。
……
三次以后，他面无表情地重新拾起钢笔，伸手干脆地划去宁晓晓的名字。
宁晓晓看在眼里，没吱声。
这一次点着了。
火光明明灭灭，很快就把小小的一张纸条烧为灰烬。岑池把打火机在秦疏影眼前晃晃，问她好点了没。
“我感觉好一些了……”但还没好全。
后面的话不说众人也都明白了。想想先后出现的两个黑影，岑池利落地又把刚刚的过程重复了一遍。
不一会儿，秦疏影的虚弱状态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她扶着桌子，慢慢地站起来，身上的气质和刚刚判若两人，脸上还有些微的苍白，却丝毫掩饰不了她的美貌和凌厉，“小心点，1队应该有安戈和Zenith，我之前跟他们交过手。”
“一次都没赢过。”
祁渊闻言挑眉，“你有这么弱？”
“不是，”她语气自然，“事情有点奇怪。”
“我不是一直打不过，最近我才打不过他们的。”
也不知道他们在副本里搞了些什么，从一个副本出来以后水平就跟换了个人一样，直接从普通满级水平变成战斗力max。而且更不要脸的是，他们俩根本就不搞公平约架那一套，经常就是你跟安戈打着打着架Zenith直接上来背后给你一击，简直防不胜防，无耻至极。
“要不是上次还有个强退道具，我就直接死在他们手上了。”秦疏影语气有点认真，“相信我，他们真的不对劲。我感觉他们的水平一直在不正常上涨。”
祁渊手指轻叩桌面，不置可否。
趁着他们讨论的空，岑池已经把最后一张小纸条写上了宁晓晓的名字。刚打算烧掉，宁晓晓就制止了他。
“别烧，我没什么事。留着这张纸条说不定会有什么用的。”
“不用留。”岑池神情淡漠，“游戏很快就会结束，用不着。”
“就一个支线任务，你觉得秦疏影认识的那两个人会浪费多少时间在这上面？”岑池沉默了一下，“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几乎是在同时，祁渊开口，“有人来了。”
众人戒备起来。
这种时候，几乎任何人都是敌非友。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和急促。
秦疏影想把手电筒关掉，祁渊阻止了她，“开着。”
一片黑暗中的唯一的光源就那么安静地亮着，温暖到就算明知是陷阱也毅然决然的想要飞蛾扑火，脚步声不加停顿地朝他们跑来。
“救命……我们……”两个女生手拉着手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
“啊——”
锋利的刀刃距离率先推门那个女生的眼睛几乎不到三厘米，她因快速奔跑而剧烈跳动的心脏骤停了一下，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就要死在这儿了。
所幸后面的短发女孩子反应很快地拉了她一把，“我们不是敌人，追杀我们的是1队。”
追杀？
岑池示意她们说清楚。
“就是刚刚在四楼，我们好几个队伍碰上了，想上楼找线索的时候，又碰上一支队伍。”前面那个女生平复了一下颤抖的声线，鼓足勇气把话说出口，“是1队。因为一开始我们距离不近，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所以我们就往前又走了一段。”
“他们好像在骂人……我也不知道说没说，我好像听见了，”女生说话有点颠三倒四，“然后就很突然，我们队里的人，都接二连三的死了。”
“咬舌自尽。”
“我当时觉得有点不对，所以我拉上她就跑了。”女生小心翼翼地避开刀尖，朝另一个短发女生后边挪了挪，浑身颤抖着。
祁渊收起长刀。
“你刚刚说，他们在骂人？在你们靠近他们之前？”
女生都没听清岑池问了什么，她使劲摇着头，神情崩溃，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我想回家……”
秦疏影冷漠地看着她：“再不好好说话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短发女生见状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
“怎么办？”岑池深深地看了一眼短发女生，“他们的那些话可能是线索得到的攻击方式。”
祁渊点了点头，“流言蜚语，应该就是语言伤害。防御方式大概也是语言方面。”
短发女生听着撇了撇嘴。
“不。”
岑池轻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把手中的手账本推到众人面前，“我们直接上。”
对于那些对你怀有恶意的人来说，你解释什么反驳什么都是徒劳无功。因为他们已经从心底认定了你，否决了你。
而这时……
“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
岑池看向祁渊，“你1V2，可以？”
祁渊冲他痞痞地笑了一下，“要试试吗？”
秦疏影和宁晓晓听着跃跃欲试，尤其是秦疏影，她有种自己之前的仇现在都可以报了的感觉，简直不要太舒适。
还蹲在地上小声啜泣的女生抬头看他们，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去吗？”
“你随意。”
不想多浪费时间，岑池他们马上就准备去找1队。
一直在看手账本的短发女生安静地跟在他们后面，显然是打算跟他们一起。
出门之前，她扯掉另一个女生拽住她袖子的手，对她古怪地笑了笑，“千万别给我惹麻烦。”
女生被拽的一个趔趄，坐在了冰凉的地上，手轻轻地颤抖着。
原本关的严严实实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夜风从缝隙里钻进黑暗的教室，带上了空无一人的教室门。
雾气更深了。
—
黑暗的走廊寂静无声，墙壁上挂着的人像扬着空洞的笑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群待宰的羔羊。底下一行人慢慢地走着，视若无睹，没有一丝紧张之感。
走着走着，短发女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们前面，她突然转过身，自告奋勇地要带他们抄近路：“教学楼和实验楼是连通的，刚刚我们就是从实验楼跑过来的。1队肯定已经朝这边过来了，抄近路可以从后面给他们来一个措手不及。”
宁晓晓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岑池却是一口应下，“带路吧。”
短发女生笑了笑，带他们在前面转了一个弯，向走廊更幽深处走去。走到实验楼和教学楼交界处的地界时，她突然伸手，以一个众人没反应过来的速度打开了玻璃材质的落地窗。
“你干什么！”宁晓晓一惊，就要去关窗户。只是还没等走到窗前，窗外仿若有形的雾气就已经渗透进来，一丝一缕地把众人团团包裹。
短发女生笑着挥挥手账本，轻轻地对他们说了三个字。
“去死吧。”
他们彻底被黑暗淹没。
—
“你头发真好看。”岑池一醒来就听到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在自己耳边嚷嚷，强摁住不耐，他睁开了眼睛。
又丑又假，不认识。
早已是放学时间，安静的教室只剩他们二人，面前的网红脸穿着不伦不类的校服，满脸嫉妒，右手背在身后，左手轻轻抚上了岑池的长发。
是的，岑池现在的身体是个女孩子。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任务人物的记忆再现。而他，就是任务人物的扮演者。
演得好，任务完成；演得不好，失败抹杀。
想到这里，岑池勉强正视了一下网红脸，“没办法，我也不想。”
网红脸一噎，显然是没想到这么别出心裁的回答方式。
不过她马上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我来帮帮你怎么样。反正也没人看你，对不对？”
话音未落，她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一剪刀对着“岑池”的长发就剪了过去。顷刻之间，原本柔顺秀丽的长发就被搞得坑坑洼洼，状如枯草。
岑池一动不动，任由她剪。
“好看吗？”网红脸把一块精致的镜子放到岑池眼前，笑嘻嘻地问，“可别给我摔了，你这种人赔不起的。”
岑池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起身抓住网红脸的头发把她扯到了镜子面前，一把把她摁到了镜子上。
“没办法，毕竟你卸妆之后是个人都比你好看，怪不得心理扭曲。”他拿起放在桌面上的剪刀，比划了一下网红女的脸，然后顺手把她头发给剪成了狗啃过后的草原。
网红脸尖叫起来。
“你叫,你使劲叫，叫破了喉咙你看看有人来救你吗……别担心，多好看啊，再去染个绿色，你就是这个学校最靓的仔。”岑池松开了网红脸，让她好好照照镜子。
“你这个……”后面的话还没有骂出口，网红脸被岑池泼来的水浇了满身。
“这水应该放了挺久了，你配得上。”岑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妆花了。”
网红脸沉默下来。
天色再次昏暗，黑色雾气席卷而至，朝岑池包裹而去。
网红脸的身形逐渐虚化，黑色的齐耳短发散落在娇小的耳垂边，最终融入到了雾气里。
空气中传来一句喟叹，似是不甘，又似是释然。
“你说得对，我该反抗。”
首发2019.5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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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内测玩家（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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