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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癫狂的第4章

石壁上,密密麻麻地盘踞着无数漆黑如墨的小蛇,它们静伏不动,鳞片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黏腻的光泽,仿佛某种来自深渊的诅咒,只是凝视就让人脊背发寒。

任萱意甚至没来得及吸进一口气。

脖颈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被无数烧红的细针狠狠扎入!

她连一声惊叫都发不出,视线顷刻模糊如雾,全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直挺挺向后倒去。

最后传入意识的,是身下石地粗糙冰冷的触感,和血液急速流失的细微声响。

……好痛。

任萱意猛地吸进一口潮湿阴冷的空气,惊醒过来。

眼前,依旧是那面压抑的石壁,那群细小、静止、如同死物的黑蛇。

可死亡的剧痛与窒息感,却仍无比真实地烙印在她的每一寸神经之中,如同看不见的烙印。

任萱意浑身发麻,几乎是出于身体本能,向后踉跄一大步。

也在这一刻,数条黑蛇猝然弹起,如同离弦之箭,直扑面门。

一道凌厉剑光倏然闪过!

“当心!”

清冽的女声响起,小琴圣出手如电,长剑精准地将那几条暴起的黑蛇斩成数段。

断裂的蛇身掉落在地,竟还在诡异地扭动,发出令人牙酸的窸窣声。

任萱意心跳骤停,惊魂未定地看向地上残骸,又看向收剑而立、面露关切的小琴圣。那眼神柔和真诚,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信赖。

可那劫后余生的虚软还未涌上——

脑后腥风骤起!

任萱意下意识回头,一张血盆大口已扑至面前!口腔内壁腥红黏腻,巨大的毒牙滴着浑浊黏液。

任萱意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裹挟着吞入一片滑腻腥臭的绝对黑暗之中。

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的血肉仿佛被投入沸腾的强酸,发出“滋滋”声响,迅速消融;骨骼被巨大的压力碾碎,发出令人胆寒的碎裂声。

极致的痛苦和窒息将她彻底淹没,意识在剧痛的漩涡中被绞得粉碎,连绝望都来不及成形。

黑暗吞噬一切——

任萱意又一次在无边的恐惧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再一次面对那面布满静止黑蛇的石壁。

循环!是死亡循环!

任萱意几乎崩溃,在心里无声地呐喊:“靠啊——!”

任萱意猛地侧身,用尽全身灵力飞跑,同时避开黑蛇群和大蟒蛇,在幽暗的宫殿,她转的像个陀螺,不断哭道:“救命啊系统!!!”

系统仿佛没有经过此前几轮死亡循环,着急叫道:“这是魔族残蛇!你快跑起来,不要让他们碰到你!”

“小心四周!”

小琴圣斩断几条从阴影里窜出的毒蛇,语气急促,她的侧脸在幽光下看起来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专注。

“右下滚!”系统喊道。

任萱意狼狈一滚,躲开一次偷袭,发髻都散了,几缕黑发黏在汗湿的脸颊旁。她心跳如鼓,手脚却异常麻利。

对了,项链!幻石项链!

任萱意手忙脚乱地去摸颈间的项链,冰凉的触感刚刚入手——

“这边!”

小琴圣突然靠近,一把攥住任萱意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将任萱意拽向右侧的一条阴暗走廊。

任萱意一个趔趄,便被拖入走廊的阴影,才喘了一口气,还没站稳。

剑光再起。

这一次,不再是斩向毒蛇,而是冰冷地、精准地、毫无征兆地掠过了任萱意的脖颈。

任萱意甚至看到了小琴圣那双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温和的眼睛。

天旋地转。

她一个脏字还没骂出口,看到自己无头的身体还站在原地,颈腔喷出温热的血。

人头落地。

世界再次陷入永恒的黑暗。

任萱意再度醒来,面前依旧是那面蛇群,这次,她根据经验迅速躲闪,同时,以最大的幅度、最快的速度,拼命远离小琴圣!

系统似乎并未经历之前的循环,着急道:“你别离小琴圣那么远啊,她很厉害的!”

“靠啊上一次就是她杀的我!”任萱意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扭曲。

系统明显卡顿了一下,“……什么上一次?”

任萱意没时间解释,只疯狂地追问:“哪里能走?快告诉我哪里能走?!立刻!马上!”她的精神已绷紧至极限。

系统:“左侧七步,石壁下方,可能有暗道。”

就是那里!

任萱意想也不想就扑过去。

她慌乱摸索着石壁,指尖被粗糙的石面刮得生疼也浑然不觉。

果然,有一块石砖略微松动!

她用力一按!

“咔哒。”

一声轻响,一条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隧道,无声无息地在她身侧打开,里面是望不见底的黑暗。

任萱意毫不犹豫,立刻闪身钻入,并用尽全身力气反手推上石门。

沉重的石门缓缓合拢,将外面的一切彻底隔绝。

世界骤然死寂。

嗒……嗒……

是汗珠,或是别的什么液体,砸在脚下的石子上,发出细微却清晰得令人心慌的声响。

任萱意双腿控制不住地发软,心脏疯狂撞击着胸腔,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死了……她清清楚楚地死了三次……

每一次死亡的痛苦都真实得刻骨铭心,如同永不消散的噩梦。

未知的循环、信任之人的背叛、一次又一次惨烈而真实的终结……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脊椎,钻进她的脑海,让她止不住地想要战栗,想要尖叫。

但奇怪的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折磨下,她的脑子反而异常清醒和冷静,像一块被冰镇过的钢铁。

怕,但要活。

活,必须活下去!

任萱意狠狠咬了一口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强迫自己清醒。

打斗的声音就在耳边,脚步声越来越近。

任萱意沿着深邃无尽的隧道,向更深处拼命奔跑。

脚步声在空寂的隧道里回荡,啪嗒,啪嗒,像是敲打在心脏上的催命鼓点。

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带着冰冷的恶意。

“往前面跑吧。”系统在耳边低声安慰,闪起了一缕微光,驱散着黑暗。

任萱意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不是又一次绝望的循环,她只知道跑,拼命逃离已知的危险。

奔跑中,她再次摸到了颈间那枚冰凉的幻石项链。指尖触碰到那熟悉的纹路,一丝微弱的希望闪起。

——对!兰长老!

任萱意将一丝微弱的灵力注入项链,声音因奔跑的喘息和深入骨髓的恐惧而沙哑变形:“兰长老,听得到吗?我……”

她用最简练的语言,急速复述了自己的遭遇:诡异的蛇窟,小琴圣那致命的一剑,无止境的死亡循环。

幻石传来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

兰渺淮那沉静如冰霜的声音赫然响起,却与往常的从容截然不同,急促而又严厉,警告道:

“不要动!站在原地不要——”

声音陡然断开,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掐断。

任萱意的心跳漏了一拍,冰冷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不要动?为什么?

可是她的脚步停不下来!仿佛有无形丝线在暗中拉扯着她的四肢,有什么东西在黑暗深处呼唤。

系统低沉的安慰声萦绕在耳边,不知何时变成了引诱,机械般的低语:“快走,快走,不要停……”

任萱意猛地刹住脚。

系统……不对劲。

这个念头让任萱意如坠冰窟。

她强迫自己停下,深呼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

隧道两端都淹没在望不见尽头的浓黑里,寂静无声,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和系统萦绕不绝的低语。

任萱意努力放空大脑,不去想象黑暗中可能存在的东西。

可她越是压制,那些恐怖的念头就越是疯狂滋生,恐惧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理智。深处的呼唤越来越清晰,慢慢地,她心里也冒出一个无法抑制的念头:

快走,必须走!

任萱意惊恐回望一眼来路。

那一片死寂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让她心惊胆战,差点脚步一软瘫倒在地。

她又望向去路,极目远眺,似乎……似乎真的看到了几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朦胧光亮?

走?还是不走?

兰长老的警告言犹在耳,可系统的催促和内心的恐惧驱动着她。

信任谁?到底该信任谁!!!

在极致的心理纠结和恐惧的煎熬下,任萱意拔出剑,用力割了胳膊一刀,疼痛让神经一颤。

她停滞在原地,死死靠着墙。

嗒。嗒。嗒。

来时的方向,清晰地传来了脚步声,不紧不慢,正朝着她而来。

是兰长老?他找来了?幻石刚刚接通过……

巨大的欣喜冲垮了恐惧,任萱意几乎热泪盈眶,循声望去。

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轮廓逐渐清晰。

任萱意脸上的希望和欣喜瞬间凝固,随即碎裂成无尽的惊恐和骇然!

那确实是兰渺淮的服饰,可他的脸——!

他的脸却变异成如同巨大的、毛茸茸的蜘蛛面孔,冰冷的复眼,尖锐的口器!

任萱意连尖叫都发不出,就被对方猛地扑倒!

剧烈的疼痛从脖颈传来,被撕咬,被吞噬……黑暗再次降临。

任萱意尖叫一声,睁开眼,幻石的通话刚刚中断,兰长老那声“不要动”的尾音似乎还残留意识里。

“……不要动……”

彻底的崩溃席卷了任萱意,腿脚发软得几乎站立不住,上一次被信任之人扑杀的记忆鲜明得可怕。

任萱意往墙上狠狠一锤,崩溃大叫一声:“我草你全家!”

她再也无法思考任何策略、任何警告,只剩下最本能的逃生**。

跑!

任萱意沿着隧道拼命奔跑,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部灼痛,双腿沉重如灌铅。

终于,前方隧道深处,涌现出一片朦胧却真实的光亮。

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顷刻间驱散了所有令人窒息的、粘稠的黑暗。

任萱意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抬手遮挡突如其来的强光。

视线缓缓适应。

她怔住了,瞳孔微微放大,充斥着难以置信的茫然。

眼前不再是阴森诡异的古老隧道,而是……

白玉铺就的广阔广场,云雾缭绕的翠绿峰峦,远处传来清越悠长的仙鹤鸣叫,古朴殿宇在明媚天光下流转着温润祥和的光泽,一派仙家气象。

任萱意一下子懵了,呆立在隧道出口,身体因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而彻底僵硬,冷汗还未干透,黏腻地贴在背上。

她想后退,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念头才小心翼翼浮出脑海。

她……

逃出来了?

回到宗门了?

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驱散了地底浸入骨髓的阴寒。

清新充沛的灵气涌入鼻腔,沁人心脾,耳边是轻柔的山风和遥远的鹤唳,不再是令人崩溃的死寂和蛇类的嘶嘶作响。

任萱意紧绷到极点的神经微微一松,鼻尖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然而,巨大的狂喜还未涌上,她就慢慢察觉到了不对劲。

广场上走过的三三两两的弟子,虽然穿着宗门的服饰,但款式却有些陌生,更为古拙简朴,衣袂飘飘间,像是从旧画卷中走出来的人。

空气中流淌的灵气虽然充沛盎然,却带着一种过于遥远的陌生感,与她熟悉的并不完全相同。

这里……

不是天元派!!!

任萱意猛地回头,想要冲回那条带来一线生机的隧道。

身后,空无一物。

只有宗门熟悉的景象。

白玉广场延展,远处仙山云雾缭绕,几名弟子正缓步走过。

那扇沉重的石门,那条幽暗的逃生的路,仿佛从未存在过,消失得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任萱意被寒冷浸透,比在隧道里的阴冷更刺骨一万倍。

她不死心,又转回头,视线急切地扫向前方,希望能找到任何一点不寻常的线索。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正走过的小弟子无意间瞥见了任萱意。

那弟子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或不可思议的东西,眼睛骤然瞪大,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手指颤抖地指向任萱意,失声惊呼:

“孤修眷!”

那声音尖利刺耳,划破了宗门平和的假象。

孤修眷?是在叫谁?

任萱意茫然失措,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里除了她,并没有别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陌生的称呼意味着什么,异变陡生!

四面八方,那些原本看似正常行走、练功、交谈的弟子们,动作齐齐一滞。他们的头颅机械一般扭转,角度完全一致。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那些目光,空洞、冰冷,没有丝毫属于活人的情绪,像是被无形提线操控的木偶,只剩下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漠然。

任萱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钉在原地,血液都快要冻僵。

“……”她喉咙发干,想开口解释,想询问,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

那些弟子动了。

他们无声地,步伐整齐地,从各个方向围拢过来。

一张张陌生而不同的脸孔,此刻却像是戴上了统一的面具,只有冰冷的审判。

然后,他们开口了。

声音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融合成一种单调、平板、毫无起伏的合诵,像冰冷的潮水:

“叛徒。”

“罪人。”

“该死。”

“该死。”

……

任萱意被这魔咒般的重复指控淹没了。

她徒劳地摇头,嘴唇颤抖:“不、我不是!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孤修眷!!”

任萱意拔剑去劈,用出一切功法,试图冲出去,全然无用。她像落入蛛网的飞虫,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正对着任萱意的那名弟子,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他的眼神依旧空洞,嘴唇开合,吐出了一句与其他判词稍有不同的却更令人心寒的话:

“你该在栩天赎罪。”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剑猛地劈落!

所有弟子,也齐刷刷举起了剑,无数道冰冷的剑光在同一瞬间闪耀,织成一张死亡的网,向任萱意笼罩下来。

“不——!!!”

任萱意的惨叫被淹没在利刃割裂血肉的恐怖声响中。

冰冷的剑刃精准而残忍地一次次落下,切割着她的皮肤、血肉、筋骨……任萱意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被寸寸剐离的痛苦,视野被喷溅的温热液体染红。

这一次,是凌迟而亡。

任萱意睁开沉重的双眼。

没有石壁上等待噬人的黑蛇,没有幽暗绝望的逃生隧道,也没有那群诡异麻木把她劈成片儿的修士弟子。

预想中所有的恐怖场景都没有出现。

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 ,带着干涩冰冷的雪沫,灌满口鼻。视野所及,唯有漫天狂舞的鹅毛大雪,以及……

几步之外,那一道深不见底的冰缝,沉默地横亘在苍茫雪原之上。

她回来了。

回到了死亡循环的起点。

冰冷的绝望还未彻底攫住心脏,一个身影便突兀地闯入了这片死寂的白。

漫天风雪中,一个红衣人正向她走来。

那人身姿挺拔,手提一柄古朴长剑,身后负着一架长琴。鲜红的衣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成为这片苍白世界里唯一灼目的色彩。脸上覆着一层轻纱,遮住了容貌,只露出一双眼睛。

任萱意的视线被那一双眼睛牢牢钉住,无法移开。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平静,温和,甚至称得上柔美。像春日化开的湖水,清澈见底,不含一丝杂质,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宁静。

平静,温和,柔美……

任萱意死死地盯着,瞳孔骤然收缩。

这双眼睛,她见过的那双眼睛!那个在幽暗洞穴里,一边温声提醒她小心,一边毫不犹豫挥剑斩下她头颅的那个人所拥有的眼睛!

记忆碎片带着血光刺入脑海!

她想起来了!

真正属于小琴圣的眼睛,根本不是这样的!

那是一双……见过便难以忘怀的眼睛。深邃,死寂,像无尽永夜里彻底燃尽的灰烬,堆积着漫长岁月也化不开的疲惫与苍凉。可偏偏,在那片漆黑死寂的余烬最深处,却固执地挣扎出一点不肯熄灭的微弱火星,仿佛用尽所有力气守护着最后什么的东西。

绝不是眼前这般的平静温和!

这双眼睛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任萱意疯狂回溯着所有记忆。

假人行至面前,抬起双手做了一个简礼,“道友。”

就是现在!

这个人说话的第一次!!!

被反复欺骗、虐杀的愤怒,如同岩浆瞬间喷涌,大脑的记忆变得无比清晰。

假人继续说:“道友,你……”

任萱意几乎是本能反应,甚至快过思考,拔出佩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片刺目红衣,那胸膛的位置,狠狠刺了过去!

剑刃没入血肉的触感,沉闷而滞涩。

肮脏的鲜血四溅,染红了任萱意半张脸,面目狰狞。

任萱意握着剑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她怒目圆瞪,齿间压抑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字:

“滚!!!”

下一刻,以假人破碎的心脏为起点,四周的景象开始剧烈抖动、扭曲、破碎。

任萱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拔回剑,归入腰间剑鞘,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抽干了她。

强烈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

世界的声音逐渐远去。

任萱意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朝着冰冷破碎的地面歪倒下去。

预想中撞击雪地的冰冷并未传来。

她后颈衣裳被叼住,随后被一股力量向上一甩,天旋地转,她张开手臂,胡乱抱住了什么。

那触感……温暖、毛茸茸的,还在微微起伏。

涣散的视线艰难地聚焦,她看见一只小花鹿乖巧的侧脸。

六神……是六神……

六神安抚似的蹭了蹭任萱意的脸,驮着昏睡不安的人往一个方向平稳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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