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从窗外洒进空轨，碧蓝的天空触手可及，坐在列车内部的人们仿佛深处云端。
安戈没有心情欣赏窗外的风景，只是双手环抱于胸前，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她的耳畔是艾斯等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可是她的眼前却是迪兰的动向。
那个代替席森来监视她的人正位于他们后方的车厢中，不远不近——不至于被人们发现异样，却也可以关注着安戈的动向。
他在监视着安戈，可是安戈也在监视着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事情，安戈对MAA的感觉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也许是得知了MAA和因特里赫德集团的旧仇，明白了双方目标一致，她不像一开始那么抵触，也认真考虑加入的好处和弊端，有江勉言这位S级大佬坐镇，还有席森迪兰等一众A级强者，还有专业的实验室，甚至这次实验材料的获取也要归功于他们……
这些都让安戈意识到，如果加入MAA，她的实验研究会更加顺利，她也能如愿达到A级别，当然也更容易向因特里赫德集团复仇。现在的问题就是……
安戈轻轻睁开眼，推开把头已经埋在花里的艾斯——她还是希望实验室里能有自己的人，这样她就不会只是个棋子、傀儡。
她是个理性的人，自己和席森之间的恩怨会被纳入她的考量范围，但并非全部。
“如果你再折腾这束花，还没到终点就不剩几支了。”安戈说道，“还是说你觉得唐玉和我的脾气很好？”
艾斯红着脸，瑟缩了下脖子。
“这花很怪。”艾斯嘟囔着，“你越靠近它，就会越高兴……像要飘起来了一样。”
林曜昕不信：“真的吗？我来试试。”
说罢，他也把头埋在了花里：“没有啊。”
这束花安戈也并不认识，不过这年头有许多基因改造的新物种，她不认识也很正常。
唐玉疑惑道：“卖花的说，这花很神奇……但我还没来得及问，就匆忙赶回来了……”
安戈看见，艾斯的脸颊蔓延着明显的红晕，连眼神都迷离了。
只见他双目紧盯着唐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林曜昕的耳朵却动了动，抬起头来，向后看去。
唐玉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艾斯眼前：“这是几？”
“这是……”艾斯还是怔怔的，“你的手指好长好好看……”
唐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下一秒，艾斯的头就被人按在了桌上。
按他的人并不是唐玉，刚来到他们旁边的沈星沉。
他装作不经意地将艾斯脸压在桌上撵了撵：“这种花叫狂热花，是用狂热晶石培育出的物种，能让人的感官大量接收外界信息，神经系统兴奋，但是闻久了会让人如同喝醉一般。”
“原来是这样。”唐玉恍然大悟，一拍手掌，“难怪这么受人欢迎，原来不是普通的花。”
安戈瞥了一眼沈星沉，然后将他的手臂打开。
沈星沉乖乖将手拿开。
然后安戈又拎起了艾斯，确认他没什么大碍后，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一巴掌。
艾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你也打我……”
“醒了？”安戈问道，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
“醒、醒了……”艾斯委屈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沈公子一天往这里跑好几趟，看来我们这里着实有吸引你的地方。”林曜昕凉凉开口。
沈星沉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邱媛有事情想找安戈老师详谈，反正在车上呆着也无聊，不如走一趟。”
众人齐齐望向安戈，安戈倒是不怎么惊讶。其他人不清楚自己的实验材料从何而来，而面对除了谢缪外的第二个金主，安戈却觉得有必要再和对方联络一下。
“没问题。”
“我也跟着去。”还没有醉倒的唐玉和林曜昕一起站了起来。
安戈递给唐玉一个眼神：“没事。”
然后她拍了拍林曜昕：“你跟我一起。”
“为什么？”唐玉立刻抗议。
“总得有人看着艾斯。”安戈自然地给出了理由，“不然……你让沈公子陪着他？”
“我也可以和唐玉一起陪着他。”沈星沉还是一副颇感兴趣的模样，和他当初比赛时的高冷完全不同。
其实安戈倒也没有必要带着林曜昕，可是自己和邱媛这么熟悉确实也让人觉得奇怪，不如带着林曜昕作掩护。况且自己的谈话内容恐怕都会被迪兰监听，那不如大方讨论。
于是安戈和林曜昕两人一路向头等座车厢走去，却没看到唐玉的目光闪过了一丝疑惑，她歪着头打量着两人的背影，低声道：“奇怪……从以前开始，我就觉得他俩好像有什么秘密……”
而邱媛仿佛是没有想到安戈还会带着一个学生过来，一下子竟然结巴了起来。
“……啊，这、这位是？”
安戈明白这和邱媛预期的不同，大方说道：“林曜昕，我的学生，也是……”
林曜昕接过了话头：“MAA的预备队员。”
邱媛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消化。
“所以他也是……清楚这背后的事情的？”邱媛比划了一个手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当然。”安戈说道，“他是我的得力助手。”
林曜昕的嘴角有些抑制不住地上扬。
“你寄过来的材料非常有用，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安戈客气说道。
虽然他们是达成了交易，但她依旧维持着应有的礼貌。
“啊，这个事情啊……”邱媛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林曜昕道，“之前和您说过了，想让您去我们集团的实验室指导一下。”
“这个没问题的。”安戈耐心地听着邱媛说，“还有什么事情呢？”
她向来讨厌别人说话没有重点，但对邱媛她拿出了许多耐心。
林曜昕撇撇嘴，心中腹诽道：“艾斯恐怕要哭死了。”
……
显然，安戈和艾琳一样，对于艾斯的耐心并不多。
邱媛有些纠结，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其实我们对MAA做过许多调查，他们的实验条件非常一般，只有一个研究员医师，应该是叫季凡月的……”
林曜昕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如果您想换个更加专业的团队，拥有更充足的项目资金，也可以考虑考虑凡越集团。”邱媛俏皮地眨了眨眼。
林曜昕倒吸一口凉气：“好啊，原来你是来挖墙角的？”
邱媛无辜道：“当然……我们也可以接受您带一个拖油瓶。”
林曜昕指着自己说道：“我？拖油瓶？”
邱媛和林曜昕对上了眼神，电光石火间，仿佛空气中有弥漫了硝烟味道。
眼看二人逐渐离题，安戈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你放心。”
她说的是实话，本身她现在就处于待就业阶段，如果要找人投靠，MAA和凡越集团确实都是一个选择，她需要好好对比一番。
“不过，我更关心的是，你做这些，江勉言知道吗？”安戈问道。
邱媛说道：“如果是说我想挖您过来这件事情……他还不知道，不过我们有别的合作，那些合作不会受到影响的。”
“什么合作？”安戈狐疑道。
“保密。”邱媛语气轻快。
虽然邱媛说保密，可是刚刚抵达伊比利奈岛，安戈就对他们的合作略知一二了。
岛上微风和煦，空气中都弥漫着咸咸的味道。在阳光下，街道两侧的广告夺人眼球，广告牌上的男性西装革履，身姿笔挺，目光如炬，在深红色的背景上显得沉稳庄重。
海报的上方的白色大字引人注目——“狄群正式宣布：竞选新一届新白夜国总统。”而海报的右下方还标注这一行小字——“凡越传媒”。
这些海报铺陈开去，无论是酒店外立面，游乐场上空，还是车站广告牌，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姿势，一样的文字，如同复制粘贴般，想忽视都难。不光如此，路边还有人拉横幅、喊口号，为这位竞选者拉票。
安戈忽然想到，近期国内动荡不安，无论是北方的局部战争，起义军还是教会引发的种种争议，都让民众的不满日益加深，而新任总统选举还有半年才开始，各大财阀一定会趁此机会将自己的代言人推到台前，稳稳接住这一波流量。
邱媛家的凡越集团耗费巨资为其中一位候选人打广告，他们和MAA的合作想必也跟这脱不了关系……也许是帮忙打压他们的对手，因特里赫德集团。
“这些广告简直和精神污染一样。”安戈忍不住吐槽。
“诶，你看。”林曜昕指着路边上坐着的一群人说道，“那个牌子。”
安戈定睛一看，他们的脚边还放着一块白板，上面赫然写着“加入我们，薪酬每天五十比约币。”
“这位候选者原本是财政部的官员，很少来到台前，知名度低，所以要多花点钱宣传。”唐玉一边查着资料，一边说道。
“难怪有这么多人。”安戈说，“不知道因特里赫德支持哪位候选者。”
“在那。”艾斯指着另一条街道。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安戈看到了另一条街则是以深蓝色的海报为主，画面上的男性身着军装，面容沧桑，眼神坚毅。
这位男性她倒是认识——和因特里赫德集团合作的杨恩辉司令。
集团会选择这位合作，安戈倒是并不意外，因为杨恩辉不仅和幽灵司令的关系密切，而且本就声名远播，支持率向来很高。
只是在这两条街前，还有一些零散的队伍，拉着不同的横幅，支持着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卒。
“人太多了。”林曜昕艰难地挤开人群，“我们先把行李放去旅馆，再出来逛吧。”
他们一行人已经抵达了鲸鱼眼的商业街，他们的旅馆距此不远。
众人纷纷表示同意。
可就在这时，一群身着墨绿色长袍的人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他们拉着黑色的横幅，矗立在街角，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而横幅上的照片让安戈格外不适……
“新白夜国真正的神……神权在人间的化身……”唐玉缓缓读出了横幅上的字，“请投给……‘淬火先知’桑格莉亚一票！”
……安戈也回头望去，只见唐玉瞬间变成了星星眼，想要上前：“我要加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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