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给七班修整的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2000年东滦中学新生拔河比赛的决赛,即将开始。
操场上,一班的队员和拉拉队都已经准备就位,一个个精神抖擞,势在必得。
可是眼看比赛的时间就要到了,七班却连个人影也看不见。
“班长,七班怎么还没来?”一班的一个队员问。
付思成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发出一声冷笑,“可能是不想输得太难看,所以打算弃赛了吧。”
“就是就是,七班上一场拔完都成啥样了,别说是休息一天,就算给他们三天,体力也恢复不了多少,不输才怪呢。”另一个队员说道。
“那还不是咱们付大部长的功劳,第一轮让咱们班轮空,保存了实力,而且在第二轮幸运地避开了三班那个硬茬子,以绝对的优势战胜了六班,不费吹灰之力就挺进了决赛。”一个看起来像在学生会当跟班小弟的同学,眉飞色舞地细数着付思成的种种丰功伟绩。
“都是小意思,这点儿事再办不明白,我这年级部长不就白当了。”众人点头赞同,付思成也颇为得意。
“本以为决赛对上三班,赢他们得稍微费点劲儿呢,没想到最后七班冲出来了,不过看他们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咱们班第一肯定轻松拿下。”
“对,咱们班还没怎么出力呢,弄他们不跟玩儿似的。”
“七班已经不敢来了,要不跟裁判说说,直接判咱们赢得了。”
“哈哈哈……”
……
大家等得无聊至极,你一言我一语地闲侃,时不时就传出一阵哄笑,想来是又找到很多埋汰七班的话题。
就在大家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忽听有人喊了一句:“看,他们来了。”
所有人停止了说笑,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操场的另一边。
只见操场的入口大门处,一支奇怪的队伍缓缓向比赛场地走来。
付思成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七班的拔河队呀,这分明就是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老弱病残。
看着稍好一些的也得有个人在身边搀扶着,腿脚不灵的甚至需要两三个人抬着往前走。即便是这样,每走一步还是会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怨不得七班迟迟没有人到场,闹了半天还得有人亲自护送。不然的话,恐怕这些“残兵败将”连教室门都出不了。
此番惨相,把一班的同学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知道这群人是竞争对手,恐怕差点儿就动了恻隐之心。
七班队伍前面领头的是刘罗光,边走边不停地叮嘱大家轻点慢点,好像他们的拔河队员脆弱得一碰就散架似的,一路上呵护有加。
刚才还极尽调侃之能事的一班众人,此时都沉默不语了,他们心中无不暗暗佩服七班,佩服他们惨不忍睹成这样却还要来找虐的“犟人”精神。
在所有人的默默注视下,护送队伍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场地中央,刘罗光指挥大家把队员们送到各自的位置,还特别强调一定要轻拿轻放,最后把地上的拔河绳递到队员们的手里,才忐忑不安地退回到场边。
虽然七班的队员们已经准备就绪,但裁判还是替他们担心,于是问夏凡:“你们真的可以吗?不行的话,我再去找校长说说,让你们再休息几天。”
夏凡还没来得及回应,一班那边就传来阵阵骚动,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反正大致意思就是:凭什么?这不公平!
“我们没问题,可以比赛。”夏凡压住耳边的嗡嗡声,大声说道。
裁判听了点点头,觉得夏凡回答得非常干脆,倒也看不出来有多勉强,于是宣布双方各就各位,决赛马上开始。
与七班严肃紧张的氛围不同,一班的队员们看起来颇为放松,他们慢悠悠地回到拔河的队列里,慵懒地捡起地上的绳子,有的人甚至都懒得弯腰,直接用脚把绳子勾了起来。
裁判面前的那一段拔河绳被拉直绷紧,中间象征着胜利方向的红布条也再一次被扬起,等待着启航的号角。
嘟——
哨音乍起,火力全开。
毕竟是决赛,正所谓输人不输阵。不管参赛队的状态如何,啦啦队必须精神饱满、慷慨激昂,比一比谁的音量高,谁的口号响。
一时间号子声、呐喊声、欢呼声冲出操场,响彻整片天空。
嘟嘟——
哨音再现,胜负已定。
这果然是一场注定持续不了多久的比赛,啦啦队的嗓子都还没喊开,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胜者欢呼,败者沉默,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但又有些不同寻常。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付思成发出一声惊叹。
面对这个结果,在场的人几乎无不目瞪口呆,当然也包括七班自己。只是他们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便开始忘乎所以地庆祝胜利了。
忿忿不平的付思成好像看出来一些端倪,只见七班正在欢呼雀跃的队员们,一个个连说带笑、连蹦带跳,跟之前丧眉耷眼的老弱病残判若两人,看不出任何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按照你们之前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赢我们……你们作弊。”
“作弊?”李来奇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我们是多出来人了?还是我冒充女生了?要不就是因为我们赢得太轻松,又让你产生不好的联想了?”
这些话听着可是有点儿耳熟,当初付思成一时兴起想故意激怒夏凡,让她难堪。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比他还能胡说八道,最后担心闹大不好收场,才悻悻作罢。
没想到这次刚一发难,就被李来奇这个刺头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抢了自己的台词不说,关键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以质疑七班的理由。
“不可能,你们没有道理能赢我们,这里一定有猫腻!”
“你在一班真是白待了这么长时间,智力一点儿进步都没有。”李来奇阴阳怪气起来,谁看了都想抽他。
“你什么意思?”付思成怒问。
-
半个小时前,七班教室里。
李来奇双脚拖着地面,一步一步地挪到刘罗光身边,看起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怎么了?有事直接说!”刘罗光猜到这个家伙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还没说话,李来奇先深出了口气,一朵愁云爬上眉头,“罗锅子,你说咱们有机会赢吗?”
刘罗光前后左右看了看拔河队的主力队员,一个个不是在椅子上瘫着,就是在桌子上趴着,用毫无斗志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
于是他无奈地摇摇头,“以咱们班现在的状况,确实没有胜算。”
“那……有没有可以扭转乾坤的办法?”
头一次看见眼睛瞪得像玻璃球似的李来奇,而且眼神中还放射出渴望的光芒,刘罗光不禁有些疑惑,“你想干什么?”
“我想赢!”
刘罗光想了想,说道:“办法倒是有,能不能扭转乾坤不知道,但至少能把胜算提高到50%。”
50%的胜算也就是要么赢要么输,谁都会觉得这就是一句废话,可是李来奇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把张伦和赵亮都叫了过来,一起洗耳恭听。
感觉李来奇不像是在开玩笑,刘罗光于是也认真了起来。
他右手来回搓着并没有胡子的下巴,左手有节奏地敲着桌面,两个眼珠还不停地转来转去,仿佛脑海中正霞思云想、人神交会。
啪——
刘罗光突然一拍桌子,想必是锦囊妙计已上心头,“既然不能强攻,那就只有智取了。”
“怎么智取?”李来奇忙问。
“这次坚决不能再拖入持久战,那样会对我们非常不利,所以只能一击制胜。”
张伦一头雾水,“什么叫一击制胜?”
“也就是说,要在他们还没来得及用力的时候,我们已经赢了。”赵亮一下子领悟到了精髓。
“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张伦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这怎么可能?mission impossible!”
“不,mission还是possible的,”李来奇摇了摇头立刻反驳,似乎也参透了些其中的道理,“只要让一班彻底放松对咱们的警惕,咱们就有逆转的机会。”
“没错,正所谓轻敌自负,骄兵必败。”刘罗光精准总结道。
赵亮一拍双手来了兴致,“这是个好主意,反正硬拔的话肯定是个输,倒不如剑走偏锋搏一搏。”
-
中国古代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传奇故事不胜枚举,刘罗光早已对此烂熟于心,再加上与三班对决那场若不是他略施小计,七班必定是无缘决赛的。
这也多亏了他上课的时候总是看课外书,一个学生不好好学习数理化,每天看史书兵法,看完还能学以致用,当真是令人佩服。
几个人还沉浸在计高一招的兴奋中时,张伦又冷不丁提出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此话一出,李来奇、赵亮和张伦三个人同时看向刘罗光,眼巴巴地等着他发表真知灼见。
可是他眉头紧锁,半天不说话。
这个问题居然把大军师也难住了,看来他也没有完全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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