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夏凡在教室里被几个人围住，许多多带头一直对她嘘寒问暖，责怪自己昨天神经大条后知后觉，竟然没看出夏凡的心事。
张伦也在旁边随声附和，李来奇则一语不发地沉思了很久，好似一副判官模样，表情严肃得可怕。
“查到了！”
赵亮听说夏凡的事情后消失了整整一个大课间，在快要上课的时候才气喘吁吁地跑回了教室。
“谁呀？快说！”李来奇已经急不可耐了。
“一班，一个叫辛晓梦的女生传出来的。”赵亮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的犹豫，显然是对自己的情报十分肯定。
“晓梦！？”
夏凡大吃一惊，竟突然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一脸诧异地看着赵亮，真的有点儿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辛—晓—梦，感觉好耳熟啊，好像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许多多冥思苦想，脑海中努力搜寻着关于这个名字的蛛丝马迹，“想起来了，我听夏凡跟我说过这个人，高一的时候还来咱们班找过夏凡，好像是她原来在一班时候的……好朋友。”
“好朋友！？”众人齐声惊呼。
“这算什么好朋友，好朋友还能干出这种事来？”李来奇瞪着眼睛气愤不已。
张伦一拍他的肩膀，“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难道你没有被好朋友背叛过吗？”
“我……”
李来奇被问得哑口无言，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亲身经历再加上所见所闻，栽在自己好朋友手里的概率已经远超想象了，只是对他这种“义字当先”的人来说，属实难以理解。
作为一位“过来人”，李来奇必然要盘一盘自己的经验之谈。
“要我看呀，这个辛晓梦跟你一定是有什么过节，比如你曾经不经意间得罪过她，她一直怀恨在心，这次终于让她找到个报复的机会，故意拿考试失利的事情来诬陷你。”
“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我忙我的她忙她的，平时也没有交集，我怎么会得罪她呢？”
夏凡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眼珠一直不停地转动，仿佛每动一下大脑就会检索到以前与辛晓梦在一起时的某个画面，直到眼珠突然间定住，思绪瞬间收回到眼前，“我好像……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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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声响起，一天的紧张学习终于结束了，冷清的校园立刻热闹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愉悦的笑容。
人流中有几个女生甚是显眼，为首的是一个面容清瘦的女孩，炯炯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非同寻常的精明。她被另外三个女孩簇拥在中间，从她们身边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回头再看上一眼这个“高矮胖瘦”全聚得的神奇组合。
一路说笑着到了自行车棚，瘦女孩取出车后转头招呼自己的姐妹，却发现她们三个居然抛下了自己，推着自行车头也不回地向校门口奔去，仿佛是见了鬼一样。
瘦女孩正纳闷，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一个人。
不是鬼，是夏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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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已有寒意的天气阻挡不了足球小子们的热情。
趁着天还够亮，在学校的操场上尽情地奔跑，不管认识不认识，来了直接上场开踢，纯纯的友谊赛，玩的就是个轻松愉快。
操场上除了踢球的人之外，还有两个人在看台的最高处坐着，不过她们并不是来看球的，而是实在无处可去，竟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里。
“记得一年前，我们也是坐着这里，那时候我们还是同桌。”俩人都很沉得住气，默默地坐了半天，最后还是夏凡忍不住先开了口。
辛晓梦似乎对往事并不感兴趣，于是强行岔开话题，坦言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你听到的那些都是我说的。”说完立刻又反过来质问道：“夏凡，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可你呢？你拿我当什么？”
“当然是朋友啊！”夏凡回答得毫不犹豫。
“朋友？”辛晓梦发出一声冷笑，不屑地把头歪向一边，咬了一下嘴唇又转回头来，“你还好意思说拿我当朋友，有你那么自私的朋友吗？”
夏凡不解地看着眼前说自己自私的这个人，突然间感觉她很陌生，对方也如同审视一个危险的未知生物一样，眼神中充满了警惕、质疑与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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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半个月前的一天，辛晓梦在教室的前排靠窗而坐，满心期待地等着谷万莲公布一班参加全科竞赛的名单。
辛晓梦知道她和郑光磊之间只有一个能参加竞赛，这个唯一参赛名额的决定权并不在自己的这里，也不在郑光磊那里，而是掐在夏凡的手上。名额最终归谁，取决于她的选择。
不过从辛晓梦轻松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她显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因为她觉得夏凡肯定会把这个机会给自己，甚至认为连提前沟通一下的必要都没有，她完全相信她俩之间有足够的默契。
当谷万莲念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辛晓梦的脑袋突然一阵嗡嗡作响。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无助地看着周围的人，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而她也鬼使神差地顺着大家的目光，将视线落在了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角落里的郑光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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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凡，我想不明白，你宁可把这个机会给郑光磊也不给我，究竟是为什么？”辛晓梦声音颤抖地问道。
为什么？夏凡也想知道为什么，但她给不出任何答案，因为压根就没有原因。
对于夏凡来说，只是选英语还是选政治的问题，她就是单纯地喜欢英语，便想都没想选了英语，没想到剥开表面的选项，背后竟是选辛晓梦还是选郑光磊的问题。
“我没想那么多，况且当时我并不知道单科排名。”夏凡想了想，只能实话实说，没有任何粉饰。
“呵呵，是吗？”辛晓梦依然不屑一顾，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性，她话风一转，“这倒也是，一个每次都能考第一的人怎么会在意谁会排在她的后面呢？”
夏凡既无言以对又苦笑不得，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都是错的。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这个道理她也懂，解释多了倒不如不解释得好，只好反问道：“晓梦，你干嘛非要这样想呢？”
“因为……我不甘心！”辛晓梦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全科竞赛的事情，老师闭口不谈，学校黑不提白不提，连你也跟没事人似的，所有人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能不了了之，但我不行，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夏凡，你含着金钥匙出生，家里有背景有靠山，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都有人帮你，让你成为所有人中最耀眼的那个，即便到了渣子班也掩盖不住你的光芒。”
辛晓梦说得有些激动，夏凡也完全插不上嘴，只能继续听她滔滔不绝地控诉自己。
“夏凡，我承认你的优秀，我知道学校对你寄予了厚望，想让你冲击一等奖，实现滦中零的突破。如果真能实现的话，你选英语我也就认了，还会为你感到高兴。”
“可事实是你什么奖都没有拿到……你全校第一的实力呢？你炫目耀眼的光芒呢？不会一离开东滦镇就没电了吧？”辛晓梦呼吸变得急促，整张脸慢慢被暗涌的血色覆盖，极力地压制着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所以我不甘心，你越是不在乎我就越不甘心，如果当初把参赛名额给我的话，一定不会是这个结果。”
“晓梦，你不要激动，你听我说，”夏凡趁着她不得不停下来喘两口气的功夫，赶紧接过话茬，“我确实没有考好，但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用解释了，”不等夏凡说完，辛晓梦又把话抢了过去，“无论你说什么，在我看来统统都是借口。”
夏凡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已然感受到自己语言的苍白无力，便瞬间没有了道出实情的念头。而瞪红了眼的辛晓梦，只想着夏凡考试失利这个不争的事实，至于真相是什么，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也不想知道。
操场上忽然响起一阵呐喊声，一支临时组成的队伍进球了，队员们欢呼雀跃，相互击掌庆祝。
丢球的一方虽略显沉闷，但两个后卫主动将扑倒在地的守门员扶起来，帮他拍去身上的尘土，其他队员也跑过安慰他，大家相互加油鼓励，重燃斗志。
那画面看起来所有人就像多年的队友一样默契，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两支散装的球队才刚刚成立不到十分钟，来到球场之前他们还都是毫不相关的路人。
喧闹声过后，一切又归于平常，看台上的两个人也已沉默了许久。
“夏凡，其实我一直很感激你，”辛晓梦说话语气柔和，像换了一个人，“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可能连像今天这样与你坐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
辛晓梦突变的态度让夏凡感到一丝诧异，但她说的话却没有令夏凡觉得意外和不解，因为这是一个只存在于她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只是在此之前谁也不曾提及。
“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吗？”辛晓梦注视着夏凡，眼睛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闪烁。
“嗯，”夏凡点点头，“那天……也是在这个操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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