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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池鱼

初秋时节,萧寒悄至。

池鱼身弱,昨日秋蝉刚鸣,今早便有些起热。但书院今日授课的夫子诨名“鬼见愁”,池鱼不想择日被他单拎出来考察功课,就强灌了一碗药,带着满身倦意赶了过来。

她来得比平日晚些,到时,斋内学生几乎都已到齐,除了几个掐点惯犯。刻意压低的嬉笑声在池鱼抬脚迈进书斋时,戛然而止,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眼神戏虐,像是等着看好戏般。

池鱼垂下眼睫,正照常往自己的座位走去,然而略一抬眼,便立即顿在原地。果不其然,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被旁人占了去。

见池鱼看了过来,坐在那儿的姑娘弯了弯月牙眼:“程姑娘,我感觉这儿坐着比旁的地方都舒坦,所以便擅自换了下。程姑娘心善,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没等池鱼开口,另一人便笑骂道:“怎么个舒坦法?莫不是别人的就是香的?”

那姑娘抬起下巴,不服气道:“什么叫她的,这位置一开始便是我先坐的,只不过后来徐祭酒说她吹不得冷风,我才和她调了位置。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怎么就成了她的了?”

池鱼想起来了。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她的确吹不得长时间的冷风,徐祭酒也知道这件事,但他向来是冷眼旁观,从来没管过。

原因无他。

池鱼一忠门孤女,明明在上京有家宅不住,反而陪着太子顾渊住在东宫,因此在长安城的名声不好。而这位徐祭酒乃三朝元老,儒学大家,最重“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在徐祭酒眼里,她也就凭着父辈荫庇,跟“忠”沾了边。

至于后来两人位置的调换,一开始就是那姑娘自个提出来的。

北梁的国子监原来并不招收女子,世家贵女们的学业大多由府内自请教书先生来授课。这个法子虽是方便,但教学效果尤其不好。上京出名的学士屈指可数,大多都是在国子监兼任,既要处理政务,又要传道授业,平时忙得很,一般不好请。

但若是请来的夫子们名不经传,便总容易被那些世家贵女们捉弄。即便事后夫子们向家中长辈告状,几番训斥所起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所以上京的世家们一合计,干脆直接求承安帝在国子监附近再开办一个书院,只供世家中未出阁的女子们读书学习。这样一来省得自家操心,二来方便促进世家之间的往来。

由于斋内全是女子,为了避嫌,夫子们大多不爱在学生的座位间游走监督,因此池鱼原先坐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便成了最适合上课偷摸开小差的宝地。

这才是那姑娘当初要求与池鱼换位的真实原因。

想到这,池鱼往原先的位置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了被人弄得凌乱不堪的书案,以及那向两边敞开的窗木,正被初秋的寒风吹得吱吱作响。

今日闹这一出的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不是她的座位坐着舒坦,而是故意刁难她会心里舒坦。

池鱼既没动怒,也未多言,只是平静地与那姑娘对视几息,便淡淡一笑:“好。”

言罢,转身走到书斋最角落,顶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抬手关窗。

“碰——”

其中一扇窗应声掉落,幸亏池鱼反应快,才险些躲了过去。

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一声叹息:“真是可惜了。”

池鱼循声望去,却只看见原先聚在一起看她笑话的姑娘们都散了开,原先被簇拥在内的人这才露了面。

林钰。

当朝林太傅嫡女,皇后的亲侄女,上京众多世家贵女中的翘楚,也是昨日顾渊于金銮殿亲自求娶的未婚妻。

那一瞬间,池鱼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两人简单对视一眼,林钰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倨傲,不等池鱼有所反应,便收回视线,垂眸翻看手中的诗经。

恰巧此时授课的鬼见愁匆匆进屋,一眼便发现了只剩一半的窗棂,两道白眉拧在一起:“怎么回事?”

有人道:“程姑娘今早又要换回原先的座位,却不小心弄坏了窗木。”

另一人趁机嬉笑道:“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程姑娘这是不但丢了不属于她的金窝,还丢了自个的草窝。所以说人啊,还是要有些自知之明,不是你的东西,强占着也无济于事。”

鬼见愁一心醉于研读古文,虽然听不懂她们之间的弯弯绕绕,但也不至于犯糊涂。程池鱼这个学生聪慧谦卑,最懂藏拙,平时从不与人红脸,眼下这情形,显然是被人抱团欺负了。

鬼见愁用戒尺敲了敲书案,板着一张脸:“程姑娘,若是嫌冷,老夫可让书童传话给你的侍女,给你送件御寒之物。”

姑娘们的贴身侍女不允许进书院,都是在院外候着。

池鱼谢过夫子,温声拒绝。

见此,鬼见愁便不再多言,又敲了敲书案,开始今日的授课。

虽是初秋,这晨风也比往日来得冷冽。池鱼垂下长袖,藏于案下,试图遮挡住阵阵凉意。

效果微乎其微。

她本就畏寒,哪怕在夏日,手脚也是异于旁人的冰凉。这会儿她除了额头和面颊有些滚烫,全身上下无一处暖意。

耳畔夫子抑扬顿挫的声音随着阵阵凉风忽近忽远,池鱼难得出了神。

上京的人常常唤她程姑娘、程池鱼,而鲜少有人知道,她没来上京之前并不姓程,也并非忠门之后。

她无名无姓,是被少年顾渊从尸山血海中捡来的小孩。

那会儿是成平十六年,也就是七年前。

南诏突然举兵北上,沿着都泥江,一路攻破至柳州,所到之处烽烟四起,血流成河。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成了流民,忙不迭地往北逃命。

池鱼便是其中一员。

她睁眼就发现在自己身处柳州城郊外的乱葬岗之中,不知前尘往事,只有浑身上下已经溃烂流脓的伤口,昭示着她昏睡前曾经历过什么。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求生的**迫使她咬着牙从腐烂的尸堆爬出来,跟随大批流民往北走。但当时她已是病得寸步难行,不过半日的路程,她就被大部队就被远远地甩在后面。饥饿和病痛逼着她躺在路边的尸骨中慢慢等死。

便是在此时,她遇到了顾渊。

少年一身白衣,皎如皓月,冷俊非凡,缓步行于尸堆中,神色从容,似乎是这人间炼狱中唯一的神。

在少年从她身侧路过之际,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扯住了少年迎风飘动的衣袍。

一片雪白顿时落了一团丑陋的血污。

她甚至来不及出声求救,就彻底昏死过去,等再次睁眼时,她已身处距柳州万里之外的三清山,并且有了新的名字。

池鱼。

在那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她才知道少年姓甚名谁,身份又是何等尊贵,又为何会在三清山带发修行。

顾渊予她名字,授她诗书,教她谋略。她便陪着他在青灯古佛前,念了七年的经书,敲了七年的木鱼。

直至去年初春,北梁储君顾宣因醉酒调戏宫妃被废,不知为何,最不可能成为太子的顾渊却被承安帝紧急召回上京,成了东宫的新主人。

而她顶着新身份随其入京,顾渊则以为了偿还其父程将军舍命相护的恩情作为原由,把她接进东宫照顾。

但事实上,真正的程家遗女早已在六年前,随着程将军一起惨死于刺客刀下。

……

这种半听半神游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学,纷杂的声音和从窗外飘进来的湿意收拢了池鱼飘散的思绪。

下雨了。

池鱼掩唇低低地咳嗽两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雨落得实在突然,估计春莺这会儿应该去找伞了。

池鱼收拾好桌案上的东西,就往书院大门赶去。如她所料,果真不见春莺那丫头的身影,她只能站在屋檐下先等着。没一会儿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面色焦急。

“小姐,真是倒霉透顶了,”春莺发愁道,“咱们的马夫出恭摔断了腿,没法赶车。”

池鱼微微皱眉:“严重吗?”

春莺苦着一张脸:“小姐,您这会儿还担心他做什么,咱们这要是撑着伞走回府,您明日铁定病得起不来床。”

话音刚落,一辆马车缓缓在主仆旁边停下。车帘被人从里面掀起,一个妙龄少女探出半个身子,笑吟吟道:“程姑娘。”

池鱼见过她。

林钰的侍女,如兰。

如兰语气关切:“我家小姐见姑娘迟迟不走,便让奴婢问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池鱼如实相告。

如兰回身和车内的人说了些什么,片刻便又扭过身:“东宫和太傅府位于同一条街,程姑娘若不嫌弃,可与我们同行。”

是了。

自废太子顾宣因醉酒调戏宫妃而被贬至安南,承安帝便下令将东宫迁出皇宫。哪怕是后来顾渊被召回上京,立为储君,也是一直居住在新东宫。

从林家的马车停在她们面前的那一刻,池鱼就大概猜到林钰是何目的,只是可怜了马夫,因她受了无妄之灾。

左右早晚都躲不过,她只淡淡一笑:“如此便有劳了。”

池鱼交代完春莺自个回府后,在如兰的搀扶下,坐上林家的马车。

应是提前交代过,池鱼刚一坐稳,如兰便撑伞下车同行。车厢内燃着冷香,味道浅淡不腻人,厚重的车帘笔直垂落,笼住了香气的同时,也隔绝了外面的寒气。

林钰替她倒了一杯热茶,推了过去:“暖暖身子。”

池鱼谢过,茶水入喉,粘附在手脚的凉意顿时消散了些。

林钰盯着她的动作,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就不怕我下毒?”

池鱼摇头:“林姑娘若要害我,无须自己动手。”

林钰听出了话外之音,却也不屑解释今日书斋闹剧,并非她受意为之,而是那群人为了讨好她的擅作主张。

在上京,趋炎附势是常态。

“我和太子殿下虽是昨日才定亲,但也接触了快一年,”林钰平静道,“不过,太子殿下整日忙于政事,陪我的时间不多,所以我对他的一些喜好也不甚了解。这不久之后,我便要嫁进东宫——”

林钰顿了顿,抬眸:“程姑娘的父亲程将军乃太子殿下的亲卫,听人说他在三清山离世后,你便一直呆在太子殿下身边,呆了六年。想必对太子殿下的一些喜好习惯了解甚多,今日凑巧聚在一起,不知道程姑娘方不方便告知一二?”

明面上是问话,实则却是在敲打。池鱼听得明白,却依旧面色平静地装糊涂,只顺着林钰的问题往下答,将顾渊平日的一些生活习惯挑了些合适说的,如实说了。

言罢,林钰也没作声,不晓得听没听进去。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品茶,都未再开口,直到马车半路停下。

如兰掀起车帘,看向一旁的林钰:“小姐,皇后那边来人了,让您现在进宫。”

林钰没想到皇后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闻言,便让池鱼先在此地等会儿,她这就派人寻辆马车送她回府。

池鱼放下茶杯,温声道:“东宫离此地不远,劳烦林姑娘借把伞与我,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回去便可。”

道谢后,池鱼撑着如兰递过来的纸伞下了马车。等车轴再次转动,驶离原地一会儿,车厢内的安静才再次被打破。

如兰一直在外面屏气凝神地听着两人谈话,有些心急:“小姐,您就说些这么无痛无痒的话?”

林钰从暗格里拿出一个紫檀木匣,取出前不久皇后赐给她的金钗和巴掌大的铜镜。她让如兰举着铜镜,自己则慢条斯理地戴上金钗,整理发髻:“她是个聪明人,有些话即使我不说,她也未必不能明白。”

她仔细端详着映在铜镜中的脸,脑海里却跃出程池鱼的五官:“长了那样一张脸,怪不得太子会喜欢。”

如兰赶紧道:“奴婢瞧着小姐比她好看多了,小姐可是上京公认的第一美人,哪里是她那种乡野丫头比得上的!”

恭维的话听的多了,林钰压根不放在心上。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不过能当上太子妃,可不是光靠一张脸就行。

顾渊现在需要的是势力,而非美人。

她那混账表哥顾宣的太子之位未被废除之前,承安帝就已经长年病卧床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活不了多久。于是,朝中一些大臣暗中陆陆续续地站队,随时准备迎接北梁新皇。

承安帝本就生性多疑,顾宣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丑闻后,承安帝更加忌惮那些已经成年的皇子们。

而顾渊不一样,他整整七年都远在三清山当个不问政事的和尚,母家又早已因季美人的死而被驱逐出京,他身后能有什么势力?

承安帝应该就是看中了顾渊身后无党羽支持,才命他接替顾宣,成为新储君。否则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之位,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而顾渊想要坐稳自己东宫之主的位置,就必须要有自己可以依靠的势力,否则随时都有被承安帝寻个由头换下来的风险。而想要防范这种风险,和世家贵族联姻便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

顾渊幼时曾养于皇后膝下数年,皇后和林太傅又都不想这太子之位落到旁家手里,所以便主动向顾渊抛出橄榄枝,定下这门亲事,顺便试图以此控制住顾渊。

相互利用又相互忌惮,这便是她林家和顾渊的关系。

想到这,林钰又不禁联想到另一件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这上京城的权贵可并非什么信男善女,太子归京后,为何要把程池鱼推至众人面前?”

准她长住东宫不说,还让她破例和其他世家贵女一般去书院……

太子不可能不明白,他若想坐稳储君之位,总归是要娶世家贵女为太子妃,到时候程池鱼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此事于她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林钰若有所思。

除非此事于太子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如兰听得眉头紧皱:“小姐,你同情她做甚?”

林钰扫了眼池鱼用过的茶杯,摆摆手示意如兰撤下去:“并非同情,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1. 慢热/偏感情流/重要配角戏份微多

2. 女鹅前期是真的喜欢太子,但决定放弃这段感情后,既不会藕断丝连,也不会立马绝情背刺,没有爱情,还有恩情。

3. 女鹅设定是会制毒的病美人,不是善茬,但也不是坏人,对主角道德品德有要求的慎入。

4. 复键期,V前请容许作者随榜更新。

5. 各花入各眼,如果不爱,请别伤害,和平与爱,生活愉快~啾咪啾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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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池鱼(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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