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那天之后，我和笑红尘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冰墙。
自从我说自己没有想起来之后，他就变回了那副疏离克制的模样。他恭敬地称我为“殿下”，恪守君臣之礼，连目光都不曾多停留一秒。
我很不爽。
于是，我借婚约的名义，强迫他搬来我的寝殿。他并未反抗，只是沉默地带着简单的行李住进了偏殿。我们开始了诡异的同居
直到某个黄昏，我望着他执刻刀的修长手指突然恍惚。那些金属碎屑落下的弧度，指节曲起的弧度，都像在记忆里烙过千百遍。
"你会梳头么？"我鬼使神差地问。
他指尖一顿，金瞳从魂导镜片后抬起："...会。"
我递给他一支白玉发簪，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他接过发簪，手指穿过我的长发，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什么。
他的指尖偶尔擦过我的后颈，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我盯着镜中他专注的神情，忽然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仿佛在遥远的过去，也曾有人这样为我挽发。
“哥哥……”我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他的手指骤然僵住，发簪险些掉落。镜中，他的金瞳剧烈收缩，呼吸明显乱了一拍。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55
夜已深，寝殿内只余一盏昏黄的魂导灯，映得纱帐内光影朦胧。
我侧卧在床榻上，闭着眼，呼吸平稳，假装已经熟睡。
——其实我醒着。
我知道他每晚都会来。
……果然，门被轻轻推开了。
熟悉的脚步声极轻，像是怕惊扰什么。他走到床边，站定，沉默了片刻。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灼热又克制。
然后——
他俯身，轻轻吻了我的发顶。
他的唇很凉，却带着某种压抑的温柔，像是一片雪落在火焰上，无声地消融。
"小念...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依旧闭着眼，睫毛却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我能感受到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我很久很久。
56
很快就到了新一届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斗魂大赛的日子，这次大赛由日月帝国在明都主办。提交参赛名单之前，我交代了蓝银圣女，此次比赛由她代替我主控。
蓝银眨了眨那双清澈的眼睛，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发丝，似乎还没从我的话中回过神来。
“可是……殿下，”她犹豫着开口，“圣灵宗的队伍若是没有您坐镇，恐怕……”
我轻笑一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触感柔软得像新摘的花瓣。
“怕什么？你的蓝银草早已今非昔比。”我从魂导器中取出一枚漆黑的令牌塞进她手心，上面蚀刻着荆棘缠绕的凤凰纹路，“拿着这个，谁敢质疑你的决策，就让他来问我。”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却攥紧了令牌，眼神逐渐坚定：“我不会让您失望。”
“这才像话。”我转身望向窗外，明都的灯火在夜色中如星辰坠地。远处，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的金属穹顶反射着冷冽的光，像一只蛰伏的巨兽。
——而他一定在那里。
三日后，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备战区。
钟老捏着参赛名单的手青筋暴起，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胡闹！大赛当前，临时加人？就算你是——”
“——凤凰公主？”我慢条斯理地摘下兜帽，金发如瀑倾泻而下，发间黑羽额饰在魂导灯下泛着冷光，“放心，我现在只是凤念。”
余光里，笑红尘的银发在角落一闪而过，我故意提高音量，“毕竟，我和某位小侯爷的婚约……总得培养培养感情吧？”
金属零件坠地的脆响从后方传来。
钟老的表情像生吞了只苍蝇，而梦红尘已经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我径直走向声源处，靴跟敲击地面的声响在寂静的备战区格外清晰。
笑红尘背对着我，肩线绷得笔直，正弯腰去捡散落的定装魂导炮弹。我抢先一步踩住其中一枚，足尖抵着金属外壳缓缓施力。
“需要帮忙吗，未·婚·夫？”我俯身，发梢扫过他泛红的耳尖。
他猛地直起身，金瞳里燃着熟悉的怒火，却在看清我装束的瞬间凝固——
暗红色的日月制服，领口绣着细小的金蟾纹样，赫然是他身上这一套的翻版。
“你……”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低哑，“知不知道穿这身衣服意味着什么？”
我歪头扯了扯衣领，露出锁骨：“意味着从今天起——”
魂导广播突然炸响：“请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提交最终名单！”
笑红尘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拽到名册前，羽毛笔塞进我掌心。他的呼吸喷在我耳畔：“自己写。要是敢拖后腿……”
“就罚我天天穿这身？”我大笔一挥签下名字，转身时唇瓣堪堪擦过他紧绷的下颌，“——求之不得。”
远处，圣灵教的队伍正步入赛场。蓝银圣女转头望来，冲我眨了眨眼。
57
赛场的另一端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我懒懒地抬眼望去，只见人群中，一个蓝发青年正踉跄后退，胸口被几根尖锐的蓝银草贯穿，鲜血顺着藤蔓滴落。他的眼神破碎，嘴唇颤抖着唤出一个名字：“……小雅？”
蓝银面无表情地收回武魂，漆黑的蓝银草上还沾着血珠。她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起伏：“再靠近，下次就是心脏。”
唐门众人瞬间炸开了锅。徐三石怒吼着要冲上去，被和菜头死死拦住；江楠楠捂住嘴，眼眶通红；霍雨浩的精神探测猛地扫向唐雅，却在触及她空洞的眼神时浑身一震。
“怎么会这样……”王冬儿攥紧霍雨浩的袖子，声音发颤，“小雅老师她……完全不认识贝贝了？”
我轻嗤一声，指尖把玩着一缕发丝。这种俗套的苦情戏码，真是无聊透顶。
可就在这时，身侧的笑红尘突然绷紧了身体。
我侧目看他，发现他的金瞳微微收缩，下颌线绷得死紧——他在难过？为了那个被刺穿的蓝发小子？
“怎么？”我眯起眼，指尖恶意地戳了戳他的腰，“心疼了？”
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明知道唐雅被圣灵教控制，却还让她——”
“——让她什么？”我冷笑，“让她做自己该做的事？”
我们的争执被一声厉喝打断。
“念红尘？！”
唐门的人群中，一个棕发女子猛地冲出来，不可置信地瞪着我。她的目光从我暗红的制服扫到颈间黑羽项链，最后定格在我冷漠的脸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的头发……你的眼睛……”
我歪了歪头，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们认识吗？”
萧萧如遭雷击。
霍雨浩突然上前一步，精神共享瞬间链接所有人：“她周边充满了黑暗气息，和唐雅老师一样！”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笑红尘挡在我面前，银发在魂导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够了。”他的声音不大，却让骚动瞬间静止，“想听真相就跟我来。”
他拽着几人走向角落，临走前回头看了我一眼，金瞳里藏着无声的安抚。
我抱臂站在原地，靴尖不耐烦地点着地面。
一分钟。两分钟。
那群人还在低声交谈，时不时投来复杂的目光。笑红尘背对着我，肩线绷得笔直，偶尔摇头或点头，显然在解释什么。
烦躁感如毒蛇般啃噬着我的理智。
“笑红尘。”我冷声唤他，指尖燃起一缕黑焰，“过来。”
他的背影僵了僵，随即转身大步走来，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一把扣住我的后颈，额头抵上我的。
“别闹。”他压低声音，呼吸灼热，“很快就好。”
我眯起眼，突然咬住他的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你最好说到做到。”
容我解释一下。
哥哥其实陷入了一个误区，他的所有纠结都来自于一个原因——小念失忆了。他觉得对于现在的凤念来说，过往自己和念红尘发生的点点滴滴都不作数，他和别人相比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再加上当初他眼睁睁看着圣灵教把小念带走，所以他会有一种自卑和自虐交织的心理——不断自我否认，又控制不住对小念的爱意。因而这几章哥哥会比较别扭和矛盾。
小念的心理就简单多了。虽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她遵从自己的本能感知。她觉得笑红尘对她很重要，就努力去得到。修炼黑暗凤凰武魂本来就会使得性格偏执化，病娇化（这也是本人的一个x p 哈）。
至于钟离乌的心理，他并没有上帝视角，因而他并不知道小念和笑红尘之前就有苗头了。他讨厌红尘一家纯粹是嫉妒，嫉妒他们比自己跟小念多相处了十多年，悔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发现凤菱和小念，或许这样凤菱就有救了。其实他也会害怕，怕等小念想起来了会恨自己，怕她依旧选择红尘一家而抛弃自己。至于求赐婚，也是因为他发现小念是真的想要笑红尘。小念是个低需求宝宝，从找回来之后就没问他要过什么，这次难得向他提要求，他当然要答应，弥补亏欠（他自觉当初凤菱的死和小念的流落都有他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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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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