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来福便不说了,他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萧君珩,语气中还带着惊诧。
“往日都是我来安慰你的,今日竟然听到了你安慰我,真是惊奇……你再多说些,我爱听。”
萧君珩笑了笑,哪有这么夸张。
来福表情更惊悚了,一副活见了鬼的样子:“你终于笑了,这可是我见你以来你第一次笑。”
不过,这小娃笑起来可真好看!比他见过的后宫任何一位娘娘都好看!
虽然来福并没有太多机会见到各宫的嫔妃。
萧君珩又笑了下,来这也有一阵子了,他心中能感觉到来福对他的好,不能总让来福为难。
该学的、该做的他都会慢慢去学。
萧君珩走到冬青面前,目光铮铮:“来福说得对,既然我们都是一个地方的,我不会去招惹你,你也不要来找我麻烦,可以吗?”
萧君珩的语气很平淡,冬青虽然个子比萧君珩高一些,但不知为何被萧君珩盯着却觉得气势上矮了一头。
他讪讪地摸摸鼻尖,喃喃着垂头离开:“谁想找你麻烦……”
看着冬青渐行渐远的身影,萧君珩垂着头眼神开始涣散,报仇、报仇、他究竟该怎么做呢?
就像这冷宫中的妃子一样,萧君珩觉得自己也看不清前路……
静心苑一共住着四个嫔妃,都是在这儿住了很久的主子了,其他三位都算温和,只有这赵贵人是出了名的难伺候,萧君珩刚来难免受些排挤,便经常被安排到她屋里伺候。
赵贵人向来睚眦必报,萧君珩上次得罪了她之后就被屡屡为难。
一日萧君珩又被滚烫的茶水砸到脚边,他默不作声将碎片收进碟子里:“贵人还是趁早将饭吃了吧,不然过会儿就要凉了。”
“滚、滚出去……”
萧君珩叹了口气掩上门离开了,一出门就对上来福颇为无奈的眼神:“又砸了?”
萧君珩点点头。
“哎,以后你就不要送她这里的饭了,我来。”
萧君珩摇摇头,静心苑是所有宫中最冷清的一个……虽看着清闲但是待遇也是最不好的。
在这儿伺候的宫人只有年龄相当的三个小太监和两个老宫女翠竹和碧月,老宫女阶位虽低却是因年龄较长有些话语权。
所以平日干活的除了他和这个脸园墩墩的和事佬来福,就只有之前嘲讽过他的高个冬青。
他不在乎被刁难这件事,也觉得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麻烦来福。
来福拉着萧君珩走到角落里,神秘兮兮地塞给他一个小药瓶:“这个是翠竹姑姑赏的冻疮膏……你看看这才多少天你手成什么样子了。”
萧君珩垂头看看手上被冻伤的痕迹释然一笑,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什么脏活累活儿都做,再加上现在天冷,手上便生了好多消不下去的冻疮。
“没事儿,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就是要疼,疼才能永远记得仇恨,如今这日复一日磋磨着过,他真怕有一天真的忘记姓甚名谁,忘记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
来福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看着萧君珩:“给你你就拿着,以后发达了不要忘记我便好。”
“……谢谢。”
萧君珩垂着头,泪水在眼眶中的打转。
“别别别,你可别哭,你若是想感谢我的话就替我跑个腿将这些书信送到东柳园的红梅那儿。”
萧君珩接过点了点头。
他抱着书信左看右看还是抄着近路走了,这段日子他也算把这常去的地方熟悉了个遍。
东柳园是皇宫中最大的花园的名字,红梅是专门打理园子的宫女,据说……
据说来福和这红梅小时候是一个村子长大的,两人有些交情,所有红梅收到家中的来信都是来福去取来再交给红梅的。
萧君珩之前也帮来福捎过几次信…他还探出了条别人都不知道的小路。
顺着小路经过一不知为谁的寝宫,萧君珩被里面的谈话声吸引。
他本不是好事儿之人,但依稀间听到了东峻……那他的好奇心可就来了。
凭着从前上山爬树练出的三脚猫身手爬上墙边大树,萧君珩终于模糊听到了院内人说的话…
“主子,这可不能乱说。”
这个声音听着像个三十多岁的大太监。
“有何不能?他既然做了还怕旁人讨论?”
这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萧君珩全身像是过电一样麻了一下,接着他又听见……
“东峻意向交好,却被他戏耍带兵直攻宫门,信誉没了,往后哪个国家还敢向大梁递橄榄枝?”
……
声音远了,萧君珩准备跳下去却后知后觉地发现拳头不知什么时候握紧……
他们说的是梁帝!
浑浑噩噩送完了信,萧君珩回到静心苑就发起了烧。
半梦半醒迷迷糊糊间他听见来福细碎的声音——
“可惜……宫宴……难得……”
什么?
萧君珩又陷入了昏睡。
再睁开眼,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萧君珩汗涔涔地从被子里爬起来,出了屋却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
朝外面走了几步,听见了震天的乐曲声……对了、宫宴。
他依稀记得来福说过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宫宴,到时候上到皇帝皇后下到太监宫女都会去参加……就连冷宫中的妃嫔也费尽心思打扮妄图凭借着这一晚重获宠爱。
本就冷清的静心苑没了人更显得凄凉……突然他听见一阵异响,随着声小跑过去萧君珩在墙角发现走来了一个步履蹒跚的的年轻男人。
借着月光他看见高挺的鼻梁、狭长多情的眼眸,那么俊朗的一张脸!萧君珩一时有些怔愣,两人对上了眼神……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在这儿还能遇见第二个人,毕竟宫宴上冷宫一定是最花费心思想要出头的地方……一阵沉默中,他眉头紧皱呼吸越来越急促:“滚。”
一个字,萧君珩就听出这是那个在院墙内嘲讽梁帝的声音,他这才注意到男人绯红的异常的脸颊。
“你受伤了?”
“滚。”
萧君珩没有理会男人的敌意,他上前一步搀扶住比他高大许多的男人:“我帮你。”
男人意味不明地看了萧君珩一眼,薄唇紧抿。
但也没有再抗拒萧君珩搀扶着的动作,两人来到萧君珩住着的屋子,他被扶到床上。
“你哪里受伤了?”萧君珩有些急切。
虽然不知道这男人是谁,但这人既然不喜梁帝的行为那就不是敌人!萧君珩承认自己有时候想的过于单纯,他开始笨拙地查看男人身体……
两只小手在对方身上摸摸索索半天,终于,男人忍不住掐住萧君珩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
“摸够了?”
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萧君珩不敢去看男人暴虐的眼睛,他挣扎着拍打着那双有力的手掌:“我、我没摸你,我在给你检查……”
终于被松开,萧君珩无力地摔在地上扶着脖子咳嗽。
男人居高临下看向萧君珩,他看见萧君珩无意间露出的一节洁白的后颈,后颈上那颗夺目的红痣,少年像个被欺负的小动物似的跪伏在地上……
越可怜就越能激起人的掌控和征服欲……
他闭上眼睛。
“我被下药了,你去取一桶凉水来。”
下药……萧君珩愣了几秒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朝外跑去,片刻他便拖着灌着凉水的木桶进屋,一转身他惊叫出声——
“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此时褪去悉数衣物的男人睨了萧君珩一眼,大跨步上前将木桶拖到身前将身体浸入水中,他闭上眼睛,微微皱起的眉头泄露出此时即将崩裂的忍耐。
萧君珩别过脸,终于反应过来这人被下了什么药。
东峻小世子何等纯情,直到那两颗球被割掉之前就没有想过什么风月之事,第一次见到被下那东西的人萧君珩害羞地全身上下都红了。
“你是在这里做事的?”
男人出声,声音中带着一抹微不可察的颤抖,低沉磁性的男声在狭小的屋子中炸开,飘飞着涌进萧君珩耳中。
“嗯。”
“你叫什么?”
萧君珩抿唇狠狠瞪了男人一眼:“你问我就要告诉你吗,你算老几?”
男人睁开眼,漆黑狭长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萧君珩。
萧君珩喉结一动,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像被猛兽看中的猎物,下一秒就会被扑在身下撕碎……这个男人很可怕。
这是一瞬间他脑子中浮现出的想法。
萧君珩机械地挪开眼睛:“萧君珩。”
男人挑眉似笑非笑地喃喃着这个名字,片刻反问——
“东峻世子萧君珩?”
……
来福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虽然时间已晚,但看起来两人的兴致都很高,连一向看不惯萧君珩的冬青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哎,你醒了?”来福兴奋地跳到床上伸手探向萧君珩的额头:“不烧了就好,你今天没去实在是太可惜了,都没看见……”
“萧君珩,这地上怎么有水?”
冬青滑了一下皱眉打断来福的分享。
“我、我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洒了。”
“洒这么多,你水牛啊……”冬青皱着眉抱怨。
他拿来墩布擦地,这个指不定没看清就滑倒了,摔一下倒是不要紧,可像他们这种做奴才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养伤……
萧君珩把头猛进被子里,动静把身边的来福吓了一跳:“你咋了?”
“没事儿,困了。”
萧君珩闷声开口,他想起那男子临走前挑起他下巴对望时幽深摄人的眸子,像是要把他拆入腹中。
男人说:“我们还会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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