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都三月,春寒料峭。
难得的风缓艳阳天,逃到郊外的主仆二人,却只能顾得上扶树喘息。
准确来说,在扶树大喘气的只有仆从阿福一人。
阿福自以为从小跟在少庄主身边,早就了解他的性子肆意,却怎么也没想到都到遭人追杀这般田地,沈密还有功夫盘腿坐在地上对着一张画像圈圈点点。
顺通了气,阿福有些紧张地抓紧身上的行囊,催促道:“少庄主,事不宜迟我们该赶紧赶路了,不然等那程四少爷又带人追上来......”
话音未落,却只见少年执笔在画像中人的脑门上熟练地画了只王八,然后摇了摇头吹干。
“不急,等见他追上来再跑也不迟,我得先研究研究这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阿福简直要崩溃了。
瞧瞧,这位前几日一大清早就被赶出家门的“少庄主”,连老庄主都亲口承认他是抱错的,与寂月山庄再无瓜葛。
他不急着逃命,还有功夫在这研究真公子的来路,再说他真研究出来什么破绽又有何用?
想起离开宁都前发生的事,阿福就觉得烂泥扶不上墙,被扫地出门的事宁都城已人尽皆知。
若不是沈密临走前非要去惹怒那程家的四少爷,他们主仆二人倒也不必落得被追杀到城郊这样狼狈不堪。
现在到好了,该何去何从还尚未可知,身后却又是追兵又是悬赏令,真要是被抓到了怎么办!?
他在一旁干着急,沈密却恐怕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阿福捧着一把辛酸泪,拿起来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刚想提醒沈密就算给画像里的人全身画满王八也没用时,几声急促而凶狠的狗叫却先响彻密林。
紧接伴随着脚步声,谩骂声,随后越来越逼近。
两人顿时打了个激灵,原本还坐在地上的沈密也顾不上画王八,拉起身边还在呆愣的仆从就往林子深处狂奔。
跑了一段路也不见身后追着的狗和人有停下的意思,但他们俩体力却吃不消。
短暂思考片刻,阿福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扬手将行囊扔到沈密怀中。
狗是不可能一下子追上两个人的,而追杀他们的程四少肯定是跟着狗追人,总之兵分两路不会被一网打尽。
“少庄主不要回头,届时等我引开程四少和那狗,我们......”他顿了顿,承诺的底气瞬时小了一半,“我们归墟郡再会合!”
紧接着,阿福便头也不回向着分叉路口跑去,边跑还边大喊着我在这里,有本事来追我!这样的话。
等确定烈狗狂吠的声音紧跟在自己身后,阿福心中升起的大义也在胸口荡然开来......
在这危急关头能拿命换得少庄主逃走,也算是值了沈家这些年对他的恩情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密这边也正被追得水深火热。
因为程四少带了两条狗。
眼见着体力不支,沈密的步子也不得不慢了下来,程四少紧跟其后,叫嚣着:“现在无人能救你了!沈密,与其累死,还不如乖乖停下当我这几日未进食的烈狗的腹中餐得了!”
程四少话音刚落,野草中竟突然冒出一只灰毛野兔,它似乎受了惊,飞蹦似地跳到林路中央停下脚步,褐色的眸子眨眨,未等反应下一刻就被追来的烈狗咬住了脖颈。
“你这畜生!快松开兔子去追人!”
程四少见狗只顾着撕咬兔子,不断拉扯着绳圈想让它松口罢休。
可这烈狗似乎也真如他所说那般饿极,恨不得三口两口就将肥硕的兔子吞下肚去,哪还有什么功夫去管追人?
也就在此时,一股凌厉无匹的劲风毫无征兆地平地卷起。
吹得林间新叶簌簌,雀鸣乱舞,细碎的光影骤然破碎。
那抹身影如同闪电,自林里深处的高枝上腾空而起。
遮住大半面容的陈旧斗笠,一袭堇色单衣在猎猎风中勾勒出清瘦利落的轮廓,不偏不倚落在沈密与那撕咬兔子的烈狗之间。
众人的呼吸随着风止也停滞了一瞬,下意识地抬眼望去,目光恰好撞进斗笠阴影下露出的那双眼睛。
狭长的眼尾似露水沾湿的长刃,带着一丝冷峭的上扬弧度。
少女的瞳仁是化不开的夜色,如无星子夜的寒潭,深不见底。
在无人回神的此刻,这双眼睛漠然地扫过地上垂死的灰兔,狂吠的烈狗,最后淡淡瞥了一眼惊愕的程四少。
没有怒意,亦无波澜,只有洞穿一切的平静,令人心悸的威压。
惊艳?恐惧?沈密说不清,只觉得那目光像冰冷的刀,直刺眼底。
下一刻,少女身动。
她没有拔背后那被灰布紧缠的长物,右臂倏然抬起,五指并拢如刀,没有丝毫蓄力的花哨,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青影,悍然劈向身旁一棵粗如石柱的乔木。
紧随一声令人牙酸的残响,那树在她掌下竟如同脆弱的朽木,应声而断!
庞大的树冠带着万钧之势,裹挟漫天碎叶,朝着正撕咬兔子的烈狗和近在咫尺的程四少一行人当头砸下。
烟尘弥漫,程四少和他身后的打手们魂飞魄散,惊叫着向后扑倒。
那条凶悍的烈狗更是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沉重的树干狠狠砸进了泥土里,整个密林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微风呜咽。
少女缓缓收手,动作自然到仿佛只是拂去衣袖上的尘土。
她看也没看惊魂未定的程四少等人,目光却落在了那被压在巨木之下、只露出一小撮灰毛的兔子上。
她沉默地站在那里,斗笠下的面容看不清神色,但周身那股冰冷疏离的气息似乎凝滞了一瞬,隐隐透出一丝......失落?
程四少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这非人力可及的景象,再看看那沉默如杀神的少女,一股寒气瞬间窜上天灵盖。
“好…好你个沈密,竟…竟有如此高手相助,算你命大!你给老子等着,有本事这辈子别踏进云都半步!我们走!”
他狠话放得响亮,动作却比兔子还快,带着剩下几个腿软的打手,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密林深处,连那条被砸扁的爱犬都顾不上了。
沈密这才从震撼中回过神,胸腔里那颗刚刚差点跳出喉咙的心还在怦怦狂跳。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
他迅速理了理凌乱的衣襟,脸上那惯常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在距离少女几步远的地方站定,郑重地拱手行了一礼,姿态端正:
“多谢女侠出手相助,在下沈密,云都城寂月山庄......。”
话落却又突然想起才发生不久的倒霉事,转口改言,“呃…前少庄主,女侠方才那一掌,断木摧敌,实乃沈某生平仅见,惊为天人!敢问姑娘高姓大名?师承哪位前辈高人?这样深厚的内力,恐怕习武多年......” 他语速极快,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叹。
正说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过少女背后那被灰布严密包裹的长物。
祭月山庄多铸剑,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兵器,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是长枪。
“还有,女侠背后所负之物,形制古朴,莫非......”
商芷被他这一连串问题吵得微微蹙了下眉,她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兔子的“埋骨地”移开,第一次正眼看向沈密。
目光依旧冷冽,毫无波澜,仿佛在看路边一颗无关紧要的石头。
“不必。”
声音是意料之中的清冷,没什么起伏,她本就不是意在救他,又何来谢。
顿了顿,视线再次落回断木之下,少女喃喃自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那是我的兔子而已。”
大家好我是昭词!
没错新的一年又开新坑了,作为古早文爱好者
这一次的江湖故事的两位主角都是我一直以来想写的性格。
冷面女主,话唠男主,男主是小太阳性格,所以真的很话唠(不喜勿喷)
因为是老口味自割腿肉,所以此文内不会出现系统
偶尔会在有话说更新一些小剧场!
如果喜欢,请猛猛催更![红心]谢谢~
预收文《雀羽歌》,文案在专栏[撒花]有兴趣点点收藏下本开!
楼兰质子X和亲公主
符芙是明朝国流落在民间的公主
十四岁那年,才被同胞皇兄找回接进后宫
皇帝薄情母妃早逝,符芙回来,甚至觉得还不如在宫外自由
后宫三千瓦,她偶然闯入了楼兰质子的小楼,金发碧眼的少年在阳光下仿若神袛
符芙看愣了,当即跪拜下来就要许愿
楼羽大抵也是没见过这样淳朴的人,轻咳两声道,
“要许愿,也得先有供奉才行。”
原本只是说笑,谁知少女日后却真的常带着吃食珠宝前来“供奉”
她说她的愿望是有人陪她用膳,一起在宫中屋顶上看月亮,去御花园的池塘里捉鲤鱼,逛五月初五的庙会,去世上的高山湖海各处游玩
少年持着神明的架子,事事都陪她玩了一遭
可唯独五月初五那天,他失了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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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她在被送去草原和亲的路上被截了亲。
截她花轿的男人乌瞳墨发,带着一众衣装奇异的人上来就跪拜下称她为神女,不听她的辩解就向她祈愿,还整日抬着她的花轿四处游走。
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符芙有些崩溃,于是直面告诉他,她心里早有所属。
是她幼时所认识的那位质子少年。
男人面色如常,得到确认后内心却欣喜若狂,当夜洗去头发上的染料露出湖绿色的眼眸。
扮成昔日模样出现在她面前道:
“原来,你也一直喜欢我呀。”
【往日你总称我为神明,其实,你才是那个救我于水火的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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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救赎的小故事,练文笔作,完全架空,只是想看漂亮努力的楼兰质子和淳朴善良的中原公主互相救赎的故事,于是自割腿肉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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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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