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诺玲暗自腹诽,这逸雅阁莫不是胡老爷产业?瞧他此刻那副模样,说话的腔调、神态,简直和青楼老鸨如出一辙。
就算是久经风月场的老鸨,也该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怎么就瞧不出来,自己都已经摆明拒之门外的态度了,他还要一个而在再而三的强塞过来。
世间之人,实在是形形色色。有些人看似耳聪目明,目光能及世间万物,可在人情世故、察言观色上,却如同盲人摸象,对显而易见的情形视而不见。而有的人,即便目不能视,却心若明镜,对周遭的一切洞若观火,什么都瞒不过他。
“多谢胡老爷盛情款待”钟诺玲举杯,“只是本都督……”他微微一顿,“本都督心中,已有一位心仪之人,对她情之所钟,心意已决。故而,实在不便让这位姑娘伺候在侧,还望胡老爷体谅。”
此言一出,席间众人神色各异。胡老爷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连忙说道:“哎呀,是在下考虑不周,不知都督已有佳人在侧。既然如此,那便作罢,作罢。”
“诸位,这杯酒,咱们一起干了!”胡老爷笑容满面,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热情地招呼着众人。
琥珀色的美酒自青花瓷瓶中潺潺流出,在水晶酒盏里泛起诱人的光泽。
钟诺玲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浮千楼,只见他神色平静,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酒盏,缓缓朝着唇边靠近。就在这一瞬间,犹如一道炸雷在钟诺玲脑海中轰然炸响:“宿主,男主杯中酒有毒!”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自心底熊熊燃起,好似有一团烈火在胸腔中疯狂肆虐,钟诺玲忍不住爆粗“奶奶个熊,老娘千辛万苦要保的人,你们竟然还敢算计!”
她瞳孔骤然收缩,五指如凌厉的鹰爪般破空而出,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啪”的一声,精准无比地劈飞了浮千楼手中的酒盏。
酒盏如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出一道不规则的弧线,“哐当”一声,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别喝!”
胡老爷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白,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酒水溅湿了他的衣摆。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被钟诺玲愤怒目光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此时,整个宴席陷入了一片死寂,众人都被钟诺玲这突然爆发的怒火震慑住,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有浮千楼,在短暂的惊愕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看着钟诺玲,似乎想要从她愤怒的表象下探寻到真相。
钟诺玲强压下怒火,指着地上的碎酒盏,怒声道:“这酒里到底安了什么心思?今日若不说个明白,这事儿没完!”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胡老爷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地说道:“钟……钟都督,误会啊,这……这实在是误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头观察钟诺玲的神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浸湿了衣领。
钟诺玲冷哼一声,“误会?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如此好糊弄?”她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胡员外,眼神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冰。
变故就在这一瞬猝然降临。
站在钟诺玲身旁的玉娇,手中握着酒壶,才给众人斟完酒,尚未将手撤回。
钟诺玲话音刚落,玉娇眼神骤冷,那葱白般的手指从水袖里摸出一把利刃,毫不迟疑径直朝着浮千楼狠狠刺去。
浮千楼面色沉静如水,不见丝毫慌乱,修长手指轻弹,手中那只琉璃酒盏如离弦之箭疾飞而出。酒盏与匕首在空中轰然相撞,“咔嚓”一声脆响,琉璃盏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溅,也成功阻拦了那来势汹汹的致命一击。
刹那间,四周气流涌动,风声乍起。刚刚还在翩翩起舞的一众美貌女子,并未全部退场,此刻如鬼魅般从左右两侧迅速合围,紧接着如饿虎扑食般齐齐朝着浮千楼猛扑过来。很显然,这是一场经过精心布局的暗杀。
“表哥!”谢子衿惊呼。但见那钟诺玲猛地一拍桌面,寒光一闪,长刀已赫然在手。此时,他被二十来个黑衣人团团围住,只见他面色冷峻,只沉声对谢子衿说道:“别过来,找地方藏好!”
胡老爷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破了胆,惊慌失措地钻到了桌子底下,双手抱头,嘴里还不停叫嚷着:“护院呢,快来护院——”
这些刺客清一色为女子,无论是先前在台上轻盈起舞,仿若花间仙子的舞者,还是那于一旁专注抚琴,宛如画中娇娘的琴师,皆身姿袅袅,乍一看,温柔婉约,宛如春日微风般宜人。然而,一旦出手,却是招招狠厉,不留一丝余地。
她们的腰间巧妙暗藏软鞭,鞭如吐着信子的毒蛇,“唰”地一下,裹挟着凌厉风声,朝着浮千楼迅猛抽去。
宽大的袖口之中,更是藏着特制的飞刀,当她们挥动衣袖,佯装遮挡面容之时,飞刀疾射而出,带着冰冷杀意,直逼浮千楼要害。
更有甚者,在发髻间藏着小巧却致命的飞镖,芊芊素指一摸,看似温柔如风,射出来确是要命的毒镖,防不胜防。
钟诺玲与浮千楼并肩而立,眼神交汇,同时点了点头。
钟诺玲身形如电,率先发难,手中长剑挽出朵朵剑花,恰似灵动的蝶舞,却又凌厉无比,直逼向离她最近的刺客。
那刺客瞧着身形轻盈,本想以柔克刚,却不料钟诺玲剑剑如疾风骤雨,招招直取要害,一时间竟被打得节节败退。
浮千楼则气定神闲,手中折扇开合之间,暗器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打落了正准备从背后偷袭钟诺玲的刺客手中短刃。
那刺客一惊,还未反应过来,浮千楼已如鬼魅般欺身而上,折扇轻轻一点,正中刺客咽喉穴位,刺客顿时软软倒下。
此时,又有几名刺客从不同方向围了上来,钟诺玲大喝一声,脚步一错,剑随身转,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在刺客群中穿梭自如。她的剑法大开大合,试图靠近的刺客被逼得连连后退。
浮千楼则巧妙地替钟诺玲打掩护,时而用折扇抵挡暗器,时而找准时机出手,点住刺客的穴道。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不是在与刺客生死搏斗,而是画一幅写意的丹青。
转眼间,场中刺客已所剩无几。玉娇眼见大势已去,却仍不甘心,红着眼,挥舞着手中长剑,朝着浮千楼猛冲过来。
钟诺玲见状,一个箭步飞身而上,从侧面一剑刺出,正中她的手臂。玉娇吃痛,长剑落地,浮千楼趁势上前,轻轻一脚,将她踢倒在地。
钟诺玲猛地一拽玉娇的衣角,手臂顺势一扭,玉娇踉跄着朝前扑来。紧接着,她手中长剑一横,剑刃精准地抵在玉娇咽喉处。
钟诺玲声色俱厉,声音好似腊月寒风般凛冽,其中蕴含着难以遏制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的?”
钟诺玲忍不住去看躲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的胡老爷。
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惊恐,仿佛对眼前的变故毫无预料,从他脸上瞧不出丝毫破绽。然而,钟诺玲敏锐地捕捉到,胡老爷的手掌微微动了动,悄然做出一个形似兰花却又暗藏玄机的手势 。
多年养成的直觉令她下意识回头去看,只见一道寒芒如流星般从暗处疾射而出,目标直指浮千楼。那是一支利箭,在黯淡的光线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小心!”同样躲在暗处的裴风大喊一声。箭矢如夺命流星般射向浮千楼,他心急如焚,不假思索地迅速挥手,命令身边的侍卫:“快,抓住那个放暗箭的!”
钟诺玲心猛地一揪,来不及多想,双脚猛地蹬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朝着浮千楼疾冲而去。与此同时,浮千楼似乎也察觉到了背后的危险,身形瞬间转动,试图侧身躲避。
然而,利箭来势汹汹,速度极快。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钟诺玲飞身跃起,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浮千楼身前。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利箭狠狠扎进了钟诺玲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
浮千楼眼眸骤缩,犹如平静湖面陡然投入巨石,泛起惊涛骇浪。他的呼吸瞬间紊乱,胸膛急剧起伏,他箭步冲向被箭射中而摇摇欲坠的钟诺玲,双手稳稳接住她,动作轻柔却又透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钟诺……”他的声音微微发颤。
“你怎么样……撑住,一定要撑住……”他一手紧紧搂着钟诺玲,一手慌乱地想要捂住那不断冒血的伤口,可那殷红的鲜血还是从指缝间不断溢出,将他的手染得一片血红,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喃喃着:“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表哥!”谢子衿此刻也心急如焚的冲上来查看钟诺玲的伤势。
“药……在我荷包里”钟诺玲疼的只不出声,“赶紧的……等救命呢。”
谢子衿听闻,顿时慌了神,双手忙乱地在钟诺玲的荷包里翻找。手指颤抖着,好不容易翻出一个药丸,看也没看,便毫不犹豫地给钟诺玲喂下。
浮千楼心急如焚,他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寻得一处相对干净且稳固的地方,轻轻将钟诺玲安置好。
“钟诺,忍一下!”浮千楼声音发颤,伸出自己的手臂,凑到钟诺玲嘴边,“咬住,会有点疼,要忍住。”钟诺玲疼得意识有些模糊,却仍凭着一股意志,紧紧咬住浮千楼的手臂。
浮千楼强忍着手臂传来的剧痛,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他腾出另一只手,迅速抽出腰间短刃,眼神瞬间变得坚毅无比。
凝浮千楼比了比角度,朝着露在体外的箭杆,手臂猛地发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箭杆应声而断。
鲜血再次喷涌而出,钟诺玲身子一颤,咬在浮千楼手臂上的力道也愈发加重,而浮千楼宛如未觉,只是专注地看着钟诺玲,不断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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