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拾安沉默了一下,点头,他自己还没想好解释,这边就帮他解释完了。
“入……入梦?!”贺别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下去。
他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李拾安,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从小一起滚泥巴长大的兄弟。
“真……真的假的?!那种……那种传说中的……”
郝蕴的反应比他更直接。
她倒抽一口冷气。
“拾安……你……你……”
她语无伦次,脑海中翻腾的全是教科书角落里那些语焉不详却带着神话色彩的描述。
什么赤霞漫天,圣池共鸣……那是属于红色天赋、国之重器的领域!
而拾安他……紫色……也触发了?!
“朱元璋……帝王卡。”贺别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帝王!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卡牌?!
贺别山贫瘠的想象力根本无法描绘其万一。
在他认知里,赵志勇的绿卡领主“黑风寨主”已经是威风凛凛的存在了,那帝王呢?
统领万军?气吞山河?
他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血直冲天灵盖,烧得他头晕目眩。
李拾安看着两个好友震惊到失语、激动到失态的模样,心里那点因不小心脱口而出,暴露秘密产生的忐忑反而消散了。
他笑了笑,伸手,很自然地拍了拍贺别山肩膀。
“所以,”李拾安眉眼弯弯,“这一周,就要辛苦你们了。”
贺别山和郝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茫然又急切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李拾安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些,也更有力量:“朱元璋,后期是帝王级。帝王级卡牌,从来不是单打独斗的存在。他们统御山河,治理万民,更需要一个强大的团队作为基石和延伸。我们仨,”他顿了顿,目光清亮,“正好。”
轰!
贺别山只觉得脑子里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一股巨大的、从未有过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冲击得他眼前发黑。
帝王级卡牌的队友?拾安这紫色天赋加疑似“入梦”天启的超级大腿,竟然主动向他们两个觉醒了生活系卡牌的“废柴”伸出了橄榄枝?!
贺别山只觉得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发酸。
什么种田打铁?什么辅助加血?
他贺别山,未来可能是帝王级卡牌的核心团队成员!
这简直是命运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然后塞了个纯金馅饼!
旁边的郝蕴也好不到哪去。
她第一次卡牌是“初级圣光治愈术”,原本以为只能在后方默默支援,成为庞大医疗体系里微不足道的一环。
可现在,拾安告诉她,她的位置,在帝王级卡牌的核心团队里!
巨大的惊喜砸得两人晕头转向,只会傻傻地看着李拾安,激动得完全说不出话。
李拾安看着他们呆滞又狂喜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掏出通讯卡环,先拨通了孤儿院院长的通讯号。
“婆婆,”通讯很快接通。
李拾安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温和,“是我,拾安。嗯,觉醒仪式结束了……情况……有点复杂,不过结果是好的。婆婆放心,我很好。嗯……今晚就不回去了,在别山家里商量点事,关于一周后实战考核的……对,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嗯嗯,再见婆婆。”
挂断通讯,李拾安看向贺别山:“走吧,去你家。蕴蕴……”
他转向郝蕴。
“我……我也回家。”郝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心绪,“你知道的,我家就在别山隔壁那栋,很近。拾安,需要我做什么,随时通讯叫我!”
李拾安点点头:“会的。你的‘圣光治愈’对我们团队至关重要。这一周,可能也要辛苦你了。”
“嗯!”郝蕴用力点头,仿佛接到了无比神圣的使命,“绝不拖后腿!”
她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快步走向另一个方向,脚步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走了,别山。”
“啊?哦哦!”贺别山如梦初醒,连忙跟上,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做梦般的语气问,“拾安……那个……帝王级……真……真的?”
李拾安侧头瞥了他一眼,眼底带着一丝深意:“梦里看到的结局。至于起点……”
他开口,“就是乞丐。”
贺家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老式小区,楼体略显陈旧,但楼道干净,透着生活的烟火气。
“爸!妈!我回来了!拾安也来了!”
贺别山掏出钥匙打开家门,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开了。
门刚开一条缝,一股浓郁的肉香就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
“哎哟!拾安来啦!快进来快进来!”赵悦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闻声立刻从厨房快步迎了出来。
她身材微胖,但笑容却极为温暖真切,看向李拾安的目光满是毫不掩饰的喜爱,“可算回来了,饿坏了吧?别山这小子磨磨蹭蹭的,锅里炖着肉呢,正好赶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拉着李拾安的胳膊往里让。
贺父也从客厅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是个中等身材、面容敦厚的中年男人,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工作服,手上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油污,显然刚忙完家里的活计。
看到李拾安,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搓了搓手:“拾安来了好,来了好!快坐!老听别山念叨你!”
“叔叔阿姨好,打扰了。”李拾安礼貌地回应。
这种家庭的温暖,对他而言是很珍贵的慰藉。
“打扰什么!你这孩子,总这么客气!”贺母嗔怪着,又风风火火地冲回厨房,“你俩先坐会儿,我这就把菜端出来,别山!给拾安倒水!”
贺别山一边应着一边麻利地倒水。
餐桌上很快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油汪汪的红烧肉炖得软烂,碧绿的炒青菜还带着锅气,一碗飘着蛋花的清汤氤氲着暖意。
赵悦的手艺一如既往,朴实但充满家的味道。
“拾安,快,尝尝这块肉,炖得可烂了!”赵悦不由分说,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就落进了李拾安的碗里,堆在米饭尖上,颤巍巍的。
“谢谢阿姨。”李拾安轻声应着。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贺父贺建国和赵悦交换了好几次眼神,最终谁也没主动提起觉醒仪式的结果。
他们看着李拾安安静吃饭的样子,再看看自家儿子贺别山虽然也扒着饭,但眼神时不时瞟向李拾安,一副欲言又止、坐立不安的模样。
贺建国清了清嗓子,决定聊点别的,转移一下可能沉重的气氛。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拾安啊,听说你们下周就有实战考核了?时间过得真快。”他放下酒杯,用手指点了点桌面,“你贺叔我呢,在城西那个‘锐锋’卡牌材料加工厂干了快二十年了,从学徒工一点点干上来的。现在嘛,勉强混了个车间主管,管着几十号人,专门处理一些低阶的卡牌合金胚料和基础能量晶石的粗加工。”
他说话很是实在:“这行当,看着不起眼,技术含量也不如那些设计制卡的大师们高,但胜在稳定。咱们平头老百姓,图个安稳养家糊口。你贺叔别的不敢说,厂里那些基础的金属碎屑、能量晶石粉末的边角料,还有淘汰下来的低阶空白卡胚次品,弄点出来还是没问题的。你们年轻人练手,或者以后需要些基础材料,尽管跟别山说,或者直接来找叔!”
贺建国说得很真诚,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纯粹是长辈对后辈朴实的关照。
他知道李拾安是孤儿,能帮一点是一点。
这番话里,也隐含着一层意思:即使卡牌觉醒的结果不如意,以李拾安的聪明,加上他这点人脉和路子,找个稳定的技术活,比如当个卡械维修学徒或者工厂质检员,养活自己肯定没问题。
赵悦也连忙接话:“对对对!拾安啊,别有太大压力。你看别山他爸,不也是绿卡天赋嘛?现在不也挺好?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她说着,又往贺别山碗里夹了块肉,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扫过自家儿子。
贺别山的天赋结果,她可是和贺父之前就帮忙测验了。
贺别山听到父母这番话,再看看他们小心翼翼避开李拾安觉醒结果的样子,心里那股憋了一路的激动和巨大的秘密,再也按捺不住了!
“爸!妈!你们……你们知道拾安觉醒的天赋是什么等级吗?!”
贺建国和赵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
贺建国皱眉:“臭小子,一惊一乍的干嘛?什么等级?拾安这孩子稳重踏实,天赋肯定不会太差……”
他下意识地认为,贺别山这么激动,可能是李拾安也觉醒了不错的等级?蓝色?
贺别山几乎是喊出来的,“紫色!是紫色啊!爸!妈!拾安他觉醒的是紫色天赋!紫色下品!!”
“哐当!”
贺建国手里的酒杯没拿稳,直接掉在桌子上,酒液洒了一片。
赵悦手里的筷子也掉在了桌上,她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紫……紫色?!”贺建国霍然站起身,声音都劈了叉,“别山,你……你没胡说八道?!紫色天赋?!”
“千真万确!全校都轰动了!公告屏上写得清清楚楚!”贺别山用力点头,“校长讲话的时候都快激动哭了!紫色啊!咱们七中多少年没出过了!拾安,快,把卡牌给我爸妈看看!”
李拾安在贺建国夫妇近乎呆滞的目光中,默默地拿出了那张白色的【乞丐·朱元璋】卡牌。
纯白的底色,衣衫褴褛的乞丐形象,显得格外……诡异。
贺建国和赵悦的目光,从震惊狂喜的云端,瞬间被这张格格不入的白卡拉回了现实。
巨大的落差让他们一时失语,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紫……紫色天赋……配……配一张白卡?”赵悦喃喃自语,声音发飘,“这……这……”
贺建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毕竟是经历过世事的中年人,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缓缓坐下,目光复杂地看着李拾安:“拾安……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白卡?是不是仪器出错了?”
他宁愿相信是仪器问题,也不愿相信一个紫色天赋的孩子,开局拿到的是一张最低阶的白卡!
李拾安迎上贺建国关切的目光,平静地开口:“叔叔,阿姨,是我自己选的。”
“自己选的?!”贺建国和赵悦异口同声。
“嗯。”李拾安点点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拿起那张白卡,“这张卡,对我很重要。它……意义不同。”
贺建国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主意正,性格坚韧,绝非胡来之人。
他选择这张白卡,必然有他无法言说的理由。
赵悦还想说什么,被贺建国用眼神制止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纸,擦掉洒出的酒水,声音有些沉闷。
“拾安,叔……明白了。你有你的想法。紫色天赋……好,太好了!这是天大的好事!至于卡牌……慢慢来,总有办法提升的,需要什么材料,尽管开口,叔厂里那些边角料,以后都给你留着。”
他顿了顿,看着李拾安,眼神无比认真:“记住,贺家就是你家!需要啥,别客气!”
李拾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重重地点了点头:“嗯!谢谢叔叔阿姨!”
晚饭的后半段,气氛变得有些奇妙。
巨大的惊喜和巨大的疑惑交织在一起,让贺建国夫妇食不知味,却又不敢再多问,怕给李拾安压力。
贺别山则沉浸在“帝王队友”的兴奋中,时不时偷瞄李拾安,眼神亮得吓人。
饭后,李拾安跟着贺别山进了他的卧室。
贺别山的房间不大,典型的男生风格,墙上贴着几张过气的战斗卡牌海报,书桌上堆着课本和一些杂七杂八的零件。
最引人注目的,是书桌一角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小摞卡片。
它们不是成卡,而是质地略显粗糙、颜色灰扑扑、没有任何图案和能量的空白卡胚。
“嘿嘿,这都是我爸从厂里淘换回来的次品。”贺别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拿起一张,“能量导性很差,稳定性也一般,做成品卡牌成功率很低,也就值个几积分一张。我爸说给我练练手,看看能不能搞点生活系的简单玩意儿,省点家用。不过我试了几次,都失败了……这玩意儿看着简单,做起来真难!”
李拾安的视线却牢牢锁定了这些空白卡胚。
他需要的,正是这个!
“别山,”李拾安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张劣质空白卡胚,感受着它几乎可以忽略的能量残留,“帮我做一张卡。”
贺别山一愣,随即想起什么,立刻拍胸脯,“没问题!拾安你说,只要我能做的!虽然我这‘基础锻造’是生活系,但说不定也能……”
他下意识地以为李拾安需要战斗相关的辅助卡。
“不是战斗卡。”李拾安摇摇头,目光沉静,“做一张物品卡。具体是一只碗。”
“碗??”贺别山彻底懵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做……做个碗卡?拾安,你要吃饭的碗,厨房多的是啊!干嘛浪费一张卡胚?这玩意儿再劣质,好歹也值点积分啊!”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要求。
“不是那种碗。”李拾安解释,“要一只破碗。边缘残缺,布满裂纹,甚至可能豁了口的……乞丐用的破碗。”
贺别山彻底石化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破……破碗?乞丐用的破碗?
他想起李拾安手中那张白卡【乞丐·朱元璋】,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升起:
难道……拾安要让卡牌里的乞丐,用上这只破碗?!
“别山,材料就用你这里现成的。”李拾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不需要多好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注入你对‘破败’、‘坚韧’、‘卑微起点’这些概念的理解和意志。记住,不是复制一个实物碗,是用卡牌材料,构筑一个‘破碗’的概念!”
贺别山听得似懂非懂。
“好……好吧!我试试!”
他手忙脚乱地在房间里翻找起来,材料简陋得可怜,甚至带着点荒诞。
贺别山深吸一口气,将那张劣质的空白卡胚放在书桌中央。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李拾安的话。
“破败”、“坚韧”、“卑微起点”。
他想着冬日寒风中衣衫褴褛的身影,想着可能存在的饥饿与白眼,想着在绝境中也要活下去的顽强……
他调动起体内微薄的卡能。
掌心浮现出那柄略显虚幻的能量锻造锤。
他笨拙地操控锤子,小心翼翼地将能量导入空白卡胚。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
劣质卡胚的能量导性极差,贺别山的卡能控制更是生涩。
他额头很快冒出细汗,能量锤几次溃散。
材料融入得极其不均匀,卡胚表面不断闪烁着不稳定的微弱光,仿佛随时都会报废。
“集中精神,别山!”李拾安适时开口,“不要追求完美,要追求‘真实’。破碗不需要精致!”
贺别山咬着牙,拼尽全力稳定着能量锤,将最后一点混合了意念的微尘强行压入卡胚。
嗡!
卡胚发出一阵短暂的灰白色光芒,随即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一张卡片静静躺在了桌子上。
贺别山喘着粗气,抹了把汗,迫不及待地拿起那张新鲜出炉的物品卡。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就垮了下来,沮丧无比。
【物品卡:残破的陶碗(劣质)】
【品阶:白卡(劣化)】
【效果:无。此卡仅为一个极度粗糙、濒临碎裂的陶碗概念显化体,几乎不具备任何实用价值。蕴含极其微弱的‘破败’气息。】
【备注:这或许曾经是一个碗,但现在,它更像是一堆勉强粘合的碎片。能量稳定性极差,随时可能崩溃消散。】
卡牌正面,图案模糊不清,勉强能看出一个碗的轮廓。
但碗身上布满了歪歪扭扭、如同蛛网的裂纹,边缘更是坑坑洼洼,几个明显的豁口触目惊心整个卡面灰扑扑的,毫无光泽,甚至给人一种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感觉。
别说蓝卡绿卡了,连正常的白卡物品卡都比这强十倍!
这简直是垃圾中的垃圾!
“拾安……”贺别山哭丧着脸,把卡递过去,“我……我太没用了!搞砸了!这玩意儿……这玩意儿根本没法用啊!浪费了一张卡胚……”
李拾安接过那张“残破的陶碗(劣质)”。
他感受到卡牌的脆弱,里面蕴含的能量随时会像沙塔一样崩塌。
他仔细端详着卡面上那些丑陋的裂纹和豁口,非但没有失望,嘴角反而缓缓勾起了一抹激动的笑容。
“不,别山。”李拾安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做得很好!非常好!简直完美!”
“啊?!”贺别山彻底懵了,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完美?拾安,你没开玩笑吧?这破碗卡……都要碎了啊!”
“就是要碎!就是要破!”李拾安的声音陡然拔高。
“有了这个,我们第一次考核胜利率大大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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