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地下的寒意,浓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江晚悬浮在半空,病号服的衣摆无风自动,丝丝缕缕的黑色怨气缠绕在周围,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
她刚刚吞噬完蒋家人的绝望与恐惧,那股磅礴的负面能量在她魂体内奔涌,让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与“强大”。
她瞥了一眼身后的香香。这个被掏空了一切、只剩迷茫怨念的空壳,此刻只是她最忠诚的追随者。
“该结束了。”
江晚的声音直接在香香混沌的意识里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涟漪,“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她感应到地面上,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刽子手们正因为蒋家的变故而惶惶不可终日。
恐惧的气息如同诱人的香饵,从地面丝丝缕缕地渗透下来。
“走吧。”江晚率先向上飘去,香香本能地跟随着那股令她战栗又无法抗拒的阴冷力量。
她们穿透层层楼板,直接出现在灯火通明却气氛压抑的医院顶层走廊。副院长正拿着电话,额头冷汗涔涔,对着话筒另一边的人低声下气:
“是,是……放心,今晚就处理干净……地下明天就彻底封死,所有痕迹都会抹掉……保证警方什么也查不到……”
江晚停在他面前,几乎与他脸贴着脸。他瞳孔里映着灯光,却照不出她半分身影。
她缓缓地,伸出那只略微凝实了些、泛着青灰色死气的手。指尖缭绕着黑雾,带着刺骨的阴寒,轻轻捂住副院长的眼睛。
正在打电话的副院长猛地一僵,话语戛然而止。
在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眼前昂贵的油画瞬间扭曲变形,颜料化作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墙壁汩汩流下。
电话听筒里传来的不再是上级的指示,而是变成了无数凄厉痛苦的哀嚎与诅咒,密密麻麻地钻进他的耳膜!
他尖叫一声扔掉了电话,惊恐地环顾四周。
原本光洁的走廊墙壁开始迅速斑驳、腐烂,一块块墙皮剥落,露出后面暗红色的、仿佛还在蠕动的肉壁。
头顶的灯光疯狂闪烁,明灭之间,一个个惨白、浮肿、残缺不全的身影在走廊尽头、在病房门口若隐若现,用空洞或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那是……那些被他和他同伙们“处理”掉的“供体”。
“不!不要过来!不是我!不是我指使的!”副院长精神彻底崩溃,抱着头踉跄后退,一脚踩在地上——那哪里还是瓷砖?分明是粘稠湿滑、布满污血和碎肉的地面!
他摔倒在地,双手沾满了温热粘腻的“东西”,抬手一看,竟是一只被踩爆的、浑浊的眼球。
他疯狂地在身上擦拭,却发现自己的白大褂不知何时已被鲜血浸透,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啊啊啊——!”他连滚带爬地向前跑,却怎么也跑不出这条仿佛没有尽头的、血肉筑成的恐怖回廊。
江晚冷漠地看着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真实的走廊里疯狂奔跑、撞击、哀嚎,欣赏着他脸上极致的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源自副院长的恐惧气息便如同百川入海般涌入她的身体,让她舒畅得几乎要叹息。
这只是开始。
她的力量如同无形的瘟疫,迅速扩散至整个医院。
财务总监的办公室里,正在销毁账本的男人突然发现电脑屏幕上所有的数字都变成了扭曲蠕动的蛆虫,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屏幕,然后顺着键盘爬到他的手上、胳膊上,钻入他的皮肤!他惊恐地拍打,却感觉那些虫子正在他皮下游走,啃噬他的内脏。他抓起桌上的裁纸刀,疯狂地割向自己的手臂,想要把那些根本不存在的虫子挖出来……
行政主管的休息室内,正在喝咖啡的女人,杯子里浓郁香醇的咖啡变成了粘稠暗红的血,还漂浮着细小的、难以辨认的肉屑组织。她甚至尝到了那无比熟悉的、铁锈般的腥味!她低头呕吐,却吐出了一大团纠缠在一起的、黑乎乎的头发……
恐惧在蔓延,在发酵。
江晚享受着这顿盛宴,她的力量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
但她知道,重头戏还是那个躲起来的王院长。
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扫过全院,瞬间锁定了王院长的位置——他那间豪华隔音的院长办公室。
一层微弱的的能量薄膜试图阻挡她的窥探,但在她如今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
她也“看”到了地下二层,那几个被囚禁的年轻人正被粗暴地拖出病房,注射了某种药物,像待宰的牲畜一样被装进运送医疗废物的密封箱里。
时间不多了。
江晚的身影倏然消失,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了院长办公室内。
王院长缩在他宽大的办公椅后,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开过光的玉佛牌,嘴里语无伦次地念着乱七八糟的经文。
办公室里空调温度开得很高,却依旧驱不散那透骨奇寒。
江晚显出了形体。
不再是半透明的虚影,而是近乎实质的惨白。
湿漉漉的黑发贴在她青灰色的脸颊上,心口那个狰狞的血洞毫无遮掩地敞开着,滴滴答答地落下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落在地毯上,却奇异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浓烈的腐臭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她歪着头,黑沉沉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盯着簌簌发抖的王院长。
“王院长……”她的声音不再是直接响在意识里,而是真实地在空气中回荡,嘶哑、扭曲,带着多重重叠的回音,仿佛无数冤魂在同时呐喊。
“佛……看得见你这满手的血腥吗?”
王院长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玉佛牌“咔嚓”一声竟出现了裂痕。他尖叫着把手里的东西砸向江晚,玉佛穿过她的身体,砸在墙上变得粉碎。
“为什么?!为什么找我?!是蒋家!你去找他们啊!”他崩溃地大喊,□□处迅速湿透,传来一股骚臭。
“蒋家?”江晚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诡异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他们……已经在下面等你了。”
王院长如遭雷击,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至于你……”江晚缓缓飘近,所过之处,地毯上凝结出黑色的冰晶,“你这里……锁着多少冤魂?”
她抬起手,指向办公室一侧的书架。
王院长瞳孔骤缩。
江晚的手轻轻一挥,沉重的实木书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拉扯,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轰然向一侧倒塌。
书本、摆件摔了一地。书架后的墙壁露了出来——那里面根本不是墙,而是一整面冰冷的金属保险柜。
“不!!”王院长发出绝望的嘶吼。
江晚的手隔空对着保险柜的密码锁和指纹识别区。阴气疯狂涌入,精密仪器瞬间被破坏。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电流嘶啪声和金属扭曲声,保险柜厚重的门弹开了缝隙。
一种陈旧的、纸张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江晚伸手,猛地将柜门彻底拉开。
里面没有金钱,没有珠宝。只有一排排整齐码放的、标签泛黄的纸质档案袋,以及几大本厚厚的相册。
江晚的意念扫过,一份份档案自动飞出,在她面前展开。那些冰冷的铅字记录着令人发指的罪恶:器官摘取手术记录、供体来源、受体信息、资金往来……一条条,一件件,触目惊心。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份档案上。
照片是一个笑容羞涩的年轻女孩,名叫纪云喜,家住本市幸福小区。下面的记录冰冷而简洁:“供体编号074,试图逃跑,处理过程中器官质量受损,遗体按医疗废物标准处理……”
纪云喜……香香……
江晚缓缓转过头,看向一直跟在她身后、对那些档案毫无反应、只是本能瑟缩的怨魂。
“纪云喜。”她唤道。
怨魂颤抖了一下,模糊的身影似乎清晰了那么一瞬。那两个空洞的黑窟窿,茫然地“望”着江晚手中的档案,又似乎透过档案,看到了别的东西。
“找到了……”江晚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残酷的平静,“你的家……幸福小区。”
“家……”香香混沌的意识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破碎的回响。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是那个陷入幻境的副院长,他浑身是血,眼神狂乱,手里竟然抓着一把从消防箱里撬出来的消防斧。
“杀了你!我杀了你!”他完全疯了,挥舞着斧头,不分目标地胡乱劈砍。首先遭殃的是瘫在地上的王院长。
“不!老李!是我!啊——!”
王院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斧头狠狠劈进了他的肩膀,几乎将他斜着劈开!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出来,染红了天花板、墙壁、以及那些散落的罪恶档案。
副院长疯狂地拔出斧头,带出温热的血肉和碎骨,接着又狠狠砍下!第二斧、第三斧……他像是在劈砍木柴,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叫。
王院长的惨叫声很快就微弱下去,变成了一种咕噜咕噜的、喉咙漏气的声音,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内脏和肠子从巨大的创口里流了出来,淌了一地。
江晚就飘在一旁,冷漠地欣赏着这血腥至极的一幕,吸收着空气中沸腾的恐惧、痛苦和死亡气息。
直到副院长将王院长几乎剁成了一堆模糊的肉块,他才喘着粗气,猛地转过头,血红的眼睛盯住了江晚。
他举起滴血的斧头,冲向江晚。
江晚只是轻轻一抬手。
副院长冲刺的动作猛然僵住。
在他眼中,眼前的女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被他害死的人。他们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冰冷腐烂的手抓住他的手脚、身体、头颅,要将他拖入无尽的地狱。
“滚开!滚开啊!”他发出绝望到极点的嘶吼,疯狂地挥舞斧头,却只砍到了空气。在极致的恐惧下,他猛地调转斧刃,向着自己的脖子狠狠抹去。
噗嗤——!
锋利的斧刃切开了他的气管和颈动脉,鲜血如同红色的瀑布喷涌而出。
他踉跄几步,重重倒地,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眼睛瞪得滚圆,倒映着天花板上那盏沾满血滴的吊灯,最终失去了所有神采。
办公室内,只剩下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两具死状极惨的尸体。
江晚飘到那堆肉块旁,伸出冰冷的手,沾了沾那尚且温热的、粘稠的血液。
她露出一个沉醉的笑容。
收起香香的那一份档案。然后,她的意识如同无形的巨网,彻底笼罩了整个安瑞医院。
这一次,不再是针对特定目标。所有参与过、知晓甚至默许了这些罪恶的医护人员、保安、行政人员,同时坠入了最深的恐怖地狱。
在他们的感知里,医院瞬间化作了修罗屠场。
灯光熄灭,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墙壁不断渗出血水。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突然落下,砸在正在做常规手术的医生头上,脑浆迸裂;病房里的病人突然变成腐烂的僵尸,扑向值班护士;电梯缆绳断裂,疯狂坠落;走廊里回荡着无数冤魂的哭泣和哀嚎……
真实与虚幻的界限被彻底模糊。
尖叫声、哭喊声、疯狂的奔跑声、撞击声充斥着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在幻境的引导下,纷纷以各种“意外”的方式惨死:有人“看到”厉鬼索命,惊慌失措地从窗户跳下摔成肉泥;有人发现自己身上长满了眼睛,拿起手术刀自残而亡;有人在与“幻觉”中的怪物搏斗时,将武器挥向了身边的同伴……
而无辜的病患和少数毫不知情的医护,则是被香香敲晕,暂时陷入了沉眠,避免了这场针对罪恶的清洗。
整座医院,在这一夜化作真正的鬼蜮。
当黎明来临,第一缕阳光勉强透过被血污沾染的窗户时,噩梦才渐渐散去。
从沉睡中醒来的人们,看到了宛如地狱般的景象:走廊里遍布着残缺不全的尸体,墙壁上涂抹着飞溅的血浆和不明碎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恶臭。
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疯狂和死亡的痕迹。
警察很快赶到,却被眼前的惨状震惊得说不出话。
监控全部失灵,记录仪一片雪花,所有幸存者的口供都语无伦次,充满了“鬼”、“幽灵”、“尸体自己动了”之类的荒诞词汇。调查陷入了僵局,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谜团。
江晚悬浮在安瑞医院的上空,俯瞰着下方的混乱与绝望。
朝阳的金光试图刺穿她周身的黑雾,却在触及的瞬间被吞噬殆尽。她贪婪地吸收着这片土地上弥漫的、前所未有的浓烈负面能量——恐惧、痛苦、悲伤、疯狂……
她的力量在飞速攀升,魂体变得更加凝实,周身缭绕的黑气几乎化为实质,在黑气中隐约可见更加复杂诡谲的暗红纹路。
她微微阖眼,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享受着这令人战粟的强大。
宿主:江晚
等级:缠心怨灵
能力:入幻(中级)、汲阴(中级)、噬心
她满意地感受着自身的变化。
随后,她看向身边依旧茫然的香香。
“走吧。”江晚低语,“带你……回家。”
江晚牵着香香的手,两个怨魂的身影在晨曦中渐渐淡去。而在城市阴暗的角落里,关于安瑞私立医院怨灵索命的怪谈,开始悄然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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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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