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食物索然无味的。
王佳佳就是觉得她要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了，如今不能再这么漫无目的地活下去。
再有一年就是高考了。
“佳佳，家里没水果了，你出去买点吧。”李女士说道，“要沁果园那家的，那家的水果新鲜。”
这是要支开她？
王佳佳动作一顿，闷闷地应了声：“好，我出去了。”
她抿了下唇，再次回头看了眼客厅里两个人，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她的……朋友。
也不知道李女士会跟闻逸鸣聊什么。
王佳佳离开时，闻逸鸣深深望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只可惜，少女太心不在焉了，根本没注意到。
沁果园离这有点远，起码要十五分钟的路程，王佳佳只能快去快回。
只可惜，等她回来时，李女士和闻逸鸣已经聊完了，两人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
反观她，因为过于紧张加上是跑着回来，脸色涨得通红，就像是被家长批评过的那一个。
“佳佳，你送你朋友回去吧。”李女士敛了下眸子，将那一点点愧疚和不忍压了下去。
“好。”
从出门的那一刻，闻逸鸣便变得沉默起来，这种沉默让王佳佳很是不安。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我妈跟你说了什么？如果说了什么伤害你的话我代她替你抱歉。”
“没有，阿姨没有说什么伤人的话，甚至还夸了我。”闻逸鸣神色轻松，甚至有点小骄傲，好像自己被夸是件理所应当的事，只是不知道心里是不是同样的感觉。
王佳佳听完，并没有感觉到轻松，还没等她再说话，脸上一痛，入目便是闻逸鸣那张放大的帅脸。
他是在捏她的脸吗？！
“小乌龟，你别哭丧着脸嘛。”闻逸鸣眸子一转，勾起唇角，泄露出丝丝邪气，“你说，我们这也算不算见过家长了？”
见家长？
王佳佳一整个脸色爆红，说话声也跟着结巴起来：“别，别胡说，这顶多算带朋友来家里玩。”
“嗯？只是朋友？”闻逸鸣眼神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像是一头紧盯着猎物的狼。
“痛痛痛。”王佳佳拍开闻逸鸣的手，捂着被他捏得通红的地方，瞪了他一眼。
这人用这么大劲干嘛？
唇齿间溢出一丝笑意，闻逸鸣咬牙低声道：“小没良心的。”
也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
“王佳佳，我们来做个约定，如何？”少年一下子变得认真许多。
王佳佳抬眸望向他：“什么约定？”
“一年，看看没有我的陪伴，你能走多远，又是否能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
热爱？
刹那间，王佳佳脑海中闪过一道光，但那道光很快便消失了，等她再想抓住时，只有一片空白。
闻逸鸣看到少女脸上的茫然之色，便知道李女士说的是对的。
“我女儿是属于别人推一下就动一下的人，她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很依赖别人，甚至会因为太过看人脸色做出委屈自己的事。”
果然，知女莫过母。
所以，他是要丢下她吗？
世界在崩坏，王佳佳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往下坠，掉入无尽深渊。
少女面上血色尽褪，苍白一片，胸腔中回荡着一股酸涩，她颤抖着声音，道：“是因为我妈妈跟你说了什么吗？”
闻逸鸣缓缓摇头，道：“我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王佳佳抿了下唇，眼睛一酸，有什么东西快要夺眶而出。
从少年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他在挣扎在痛苦，但他还是放软了声音，神色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小乌龟，有时候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所以，我不陪在你身旁的日子，你也要往前走。 ”
不要！她只要他陪着她！
王佳佳把头摇得飞快，好似这样就能让他留下来。
闻逸鸣收紧手掌，任由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但这依旧比不上心灵上的疼痛，他逼迫自己不要心软：“你说过的，不被看见的星星也在努力发光。”
“我们，高考完见。”
最后一句，他的语气格外的轻。
只有闻逸鸣自己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多艰难，艰难到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等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快要倒下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因为他很怕自己再待一会所有的理智就会溃不成军。
滚烫的液体无声地从眼睛流下，等王佳佳反应过来时，她已是泣不成声，就连传来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在她哭得最伤心的时候，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清爽而又熟悉的味道钻入鼻尖。
是闻逸鸣去而复返了。
少年轻抚着她的头发，像是在对待什么刚出生的小奶猫一样，用尽最温柔的语气安抚
道：“不怕，我会一直在的。”
王佳佳从他的怀抱中抬起头来，看到少年流畅的下颌线和那微微抿紧的唇角，他低垂的眼眸中，自己的身影格外清晰，显得那么温柔。
所以，他不是要丢下她？而是想让她放开脚手去追寻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身体注入一股力量，少女重新拾起勇气。
她停止抽泣，应了声：“好。”
闻逸鸣垂头，湊近少女发间，再最后一次让鼻腔中填满这个令他贪恋的气味，而后拉开两人的距离，垂下眼睑，道：“那我走了？”
这次王佳佳回应了他的告别。
她说：“闻逸鸣，高考完见！”
她答应和他的约定了。
闻逸鸣挥挥手，背影看上去格外洒脱，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不舍。
小乌龟，高考完见。
王佳佳失魂落魄地回到住房，李女士就坐在客厅里，自她一进来，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女儿的脸色。
看到她通红的眼睛，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嘴唇翕动着，道：“佳佳，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王佳佳看了过去，摇摇头：“我不饿。”
说完，她便回自己房间了。
期间，李女士次次在她房门外徘徊，一脸焦急，但最后还是没有推门进去。
好在晚上王佳佳还是出来吃饭了，这让李女士放心不少。
次日，李女士还是放心不下，主动提出要送王佳佳上学，只不过被拒绝了。
王佳佳就想自己一个人静静，不干什么，就单纯地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
对于李女士的好意她心领了。
在两人定下约定的第二天，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
王佳佳并没有多大兴致，瞿璐看了眼成绩立马喜气洋洋地过来报喜：“同桌同桌，你这次考了班级第十！”
她伸出食指，比了一个“十”，一脸激动：“第十啊！”
她居然真的考了进班级全十！
王佳佳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闻逸鸣分享，但随即又神色黯淡地坐了回去。
不行，她和闻逸鸣约定好的。
“同桌，你这次期中考试考这么好，怎么还不开心啊？”瞿璐用手碰了碰王佳佳的胳膊，“如果换作我，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王佳佳看了毫不知情的瞿璐一眼，只留下一句：“你不懂。”
考再好，她又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她最想分享的人。
算了，就算她不告诉闻逸鸣，他肯定也有办法知道。
周一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
班主任简单说了一下期中考试的事：“我们这次生物考试平均成绩是全年级倒数第二，让你们生物老师怎么教？”
“平时上课时个个上蹿下跳的，一到考试就考成这个鬼样子！”
“我跟你们小林老师说了，从今天起，多布点生物作业，谁没交作业就记名字，我亲自看着他写。”
“上课我也会经常来看，如果有同学搞小动作，别怪我不客气。”
全班丧着张小脸，就是没人敢吱声。
班主任说完全班，又专门说起同学个人，他道：“这次我们班不错，年级前十有两个我们班的。”
“除了本来就在前面的同学，还有一些进步比较大的同学，也值得表扬。”
班主任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王佳佳身上，她顿时坐直了身体，心里有种预感：该不会说的是她吧？
果不其然，班主任说的就是她。
“像王佳佳同学，原本是二十多名，这个期中考试考到了班级第十，进步了十多名。”
“让我们掌声鼓励一下。”
好奇的目光接二连三地投来，快要把王佳佳淹没了。
都知道，起点越高往前越难，王佳佳原本就是在中游徘徊，这一跃成为全班前十，这其中需要很多很多的努力。
她这回是真的被全班人看见了。
目标达成，王佳佳原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可是没有，倒是有一股浓浓的忧伤包裹着她的心脏，连呼吸都沉重了不少。
她今天没有遇见过闻逸鸣，对方就像在她生活中销声匿迹了一样。但她知道不可能，他只是按照约定不见自己。
第二天上学，王佳佳来到自己座位上，看到桌上放了一套崭新的习题，瞳孔微颤，一股隐秘的欣喜从心脏处升腾而出。
她连忙走过去，拿起上面的纸条开始看。
纸条上写着“小乌龟，习题记得做。还有，考得不错！”
是闻逸鸣的字迹，他还记得许下的承诺。
他一直都在的！
“怎么了，这么开心？”瞿璐一来便看见王佳佳笑得很是灿烂，便忍不住问了句。
王佳佳朝她眨了下眼睛，语调欢快：“保密。”
有什么事是她这个同桌不能听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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