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柠年跟着孟长疏回家。
发现他家别墅很大,空荡的和恐怖电影里标准的背景搭配一模一样。李柠年心中暗喜,这可多好,到时候他肯定都不用花费太大力气就能把这个孟长疏吓得屁滚尿流。随便捣捣蛋,偶尔露个鬼身背影出来,不出三日,说不定这个房子都能变成鬼宅了。而他,也终于能去投胎入轮回了。
想着,李柠年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当即就踹了旁边的餐椅一脚,倒下,孟长疏回头。
他盯着那块幽幽看了会,唬得李柠年赶忙从那块地方飘走了。
扶起来,那边又倒了。
再扶,再倒。
当下程度孟长疏已然不能再欺骗自己是巧合了,很诡异,但他又是个唯物主义,怎么也不愿往鬼魂这方面幻想。
于是他烦了,干脆不再理会。
孟长疏起身,整个人像被吸干了一样,了无生气,把跟在一旁的李柠年都吓了一跳,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太过分,把人吓傻了。
但他嗅了嗅空中的气息,垂首抬腕,干净瘦细的手腕只出现了一条小小的划痕,意味着恐惧值只涨了一点点。
再想想他的目的......
李柠年沉默了。
还是先别想那么多了,管好自己才最重要。
他抬头去寻找孟长疏的踪迹,只听得楼上传来了水声,淅淅沥沥的不真切,要不是他是鬼,压根就听不到。
于是李柠年找了找相对应的点位,往上飘,穿过了不知道多少层才遇到坐在角落里的孟长疏。
他看上去很可怜,穿着浴袍蹲坐在墙角,双臂伸平搭在膝盖上,把脑袋埋进去,不再有任何动作,像尊雕塑静静伫在那。
李柠年透过花洒下的水帘看,总觉得有些朦胧,他想了想,心脏绞痛,最后选择绕过去查看。
他好像哭了。
李柠年心想。
他不知道这个人类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如此难过,甚至一个人在家也要用水声掩盖悲伤。
李柠年凑近听,忍着心中似被感染而升起的酸涩,他没有听到抽泣声,而是男人沉重的喘息声,不规律,但很频繁,是无声之泪的代价,他还在忍。
李柠年是一个有良心的、善良的鬼,见此情况决定今天放过他,让他好好休息一天,等明天......等明天一定要好好吓他,争取一周内回地府投胎。
孟长疏自尊心一定很强,即使独身一人,也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表露出来。他的心理负担一定很重。
李柠年来到外面的阳台,望那月色,轻叹,左手臂上,多了十条深深的划痕。他低头去看,神色复杂。
想不通啊。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没有吓人,为什么恐惧值反而涨了呢?要知道,一旦选定好受害人后,只有对方的恐惧是因为他们这个鬼魂产生的才会涨恐惧值。而现在,孟长疏对李柠年的恐惧值莫名其妙涨了,还一下就十条,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发愣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孟长疏向他的方向走了过来,李柠年立刻东张张西望望,最后躲在了阳台的花坛后面,偷偷观察他要干什么。
“咔。”
孟长疏把门锁了,并微微蹙起了眉,像是不解。
李柠年愣了愣,想起了是自己先乱动别人家东西还不复原,略感愧疚。
因此过了会才飘了回去。
孟长疏正坐在床上看电脑,噼里啪啦打字查阅着什么,顿感阴风四起,他侧目看了下,发现自己的被子不知道何时掀开了一角,伸手复原,又接着干自己的事。
李柠年闭眼躺着,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他觉得一只鬼和一只人睡没什么问题,总不能让他睡床底吧,虽然很多鬼前辈都是这样教他的。但他已经决定今天放他一马了,所以,先睡吧。
等第二天孟长疏要走的时候,李柠年瞅了瞅,顺势俯身到他公文包上挂着的毛绒柠檬里。本来还担心会晒到太阳,经历什么风吹雨打啥的,结果孟长疏护这个小挂件比自己还强。从门口到轿车、从轿车到公司,就这几步路,愣是抱着不撒手,而那健壮的胸脯,就给了他一块遮阳挡雨的安逸地方。
李柠年咽了咽口水。
跟他到了公司开完会,孟长疏回到工位上开始处理文件,李柠年又惬意地躺了会才出来,坐上办公桌,盯着他签一个个名。
手臂上的恐惧值又浮现出来,无时无刻在提醒他选秀的进度。
咬咬牙,李柠年一手扇飞了孟长疏刚放下的笔。
孟长疏:“?”
捡起来,又掉。
掉了,捡起来。
三次过后,孟长疏盯着那只笔,见它终于稳下来后松口气,继续处理剩下的资料文件。
李柠年也知道事不过三,下次就换了办法吓。
他绕到孟长疏后面,手指轻轻触上肩,凑近在耳边,缓缓送出一口气。
孟长疏浑身过电,赶忙去摸耳后,发现一无所获,又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了。
李柠年努力了一早上,发现恐惧值居然纹丝不动,自我怀疑地蹲在墙角画圈,忽然听到孟长疏的声音响起,把他这个鬼都吓了一跳。
“喂,沈秘书,等下送餐时给我带瓶花露水上来......嗯,对,我办公室里有蚊子,不要蚊香,臭。别忘了。”
李柠年惨遭晴天霹雳,不可思议地转身望向孟长疏,委屈得一口气出不来,到处看看,小发雷霆,一脚踢倒了孟长疏种在办公室里的发财树。
孟长疏听到动静看了过来,发出奇怪的哼声,接着说:“再拿上扫把和撮箕,我这树倒了。”
李柠年跳上孟长疏的肩膀,报复似的用力摇晃,仍不为所动。
好难过,他不要待在人间了,也不想回地府,他明天就想去投胎。
他又低头去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臂,除去之前的,现在干净得很。实在没办法的话,那他就得下点猛料了。
白天养精蓄锐,晚上孤魂游荡。
趁着孟长疏洗澡的间隙,李柠年搞断了别墅的电源,使得整间屋子漆黑一片,犹如鬼宅。
氛围到位了,李柠年站在门口稍等一下,显然还在犹豫。
门内的孟长疏还在洗头,泡沫糊在发丝上面,他匆匆洗掉擦脸,伸手去拿置衣板上的手机,打开手电筒一照,没发现任何异常。他不担心会是其他人闯了进来,别墅的安保系统可不是盖的,因此可能就是单纯的跳闸。思虑片刻,他决定先把澡冲了,换衣服再去电房看看。
就在他套上衣服的一瞬,好像有风从他的尾椎骨往上吹,直达颈椎,这一下的刺激不是假的,孟长疏直接抖了下,下意识伸手去摸,捞得了个......满怀!
孟长疏瞳孔骤缩,想要回头去看是什么鬼东西,可身体竟然僵住无法动弹,随即是从远边飘过来的一声呼唤。
“救我......”
“救救我......救我啊......”
“呜呜呜......你为什么不救我啊?!”
这话几乎是立刻从外边闯了进来,含带着怒意响在他耳畔,与此同时,孟长疏对着的镜子上也缓缓裂开,像人皮破裂而流出的血。接着,他的左肩上落下了一个人头,埋在他的颈侧,乌黑的头发蹭过他的下巴,如恋人般亲切,像爱人在低语。
“长疏,救救我啊......”
李柠年说完,心想,这不得吓死你哼哼。
他只能显露出一会,白布每天维持的效力只有十分钟,剩下的他要慢慢来。想着,他正要消散,再把电力恢复,底下被握住的手刚想抽掉,却突然被狠狠反握住,把李柠年惊得差点抬起头。
孟长疏声线颤抖,丝毫不顾现下的诡异举动,另一只手反而抬起来,对着镜子,去摸肩上脑袋上的头发。
“小呆......是你吗?”
李柠年一顿,脑袋忽然嗡嗡作响,疼得不成样,反射性地往孟长疏怀里躲去缓和,只听对方又小心翼翼地喊了遍“小呆”。
“你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我救你?你怎么了?”
三连质问下,李柠年感到头痛欲裂。
“还是说......这又是我的幻觉?”
孟长疏喃喃。
李柠年忍住没叫出去,化为一缕黑烟跑了。他又躲到了今天寄身了一天的柠檬挂件里。
孟长疏眼前一黑,再次睁开,浴室里的光强得刺眼,他微眯起来适应,手伸前去看,泡沫堆积。
“果然还是......”
一声轻笑,此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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