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离峰的清晨，是被凛冽如刀的寒意和过于充沛的灵气唤醒的。
苏言乐蜷缩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裹紧了那床薄得可怜的被子，第一百次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在新手礼包里开出一条羽绒被。他几乎是数着云层后熹微的天光，捱到了卯时。
认命地爬起来，换上那身青色弟子服——料子意外地柔软，还带着微弱的净尘和防护效果，算是这峰头上唯一让他觉得像样的东西。他拿起那柄普通铁剑，推开门走了出去。
山巅的风立刻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吹得他一个趔趄，差点原地表演个平地摔。他哆哆嗦嗦地走到崖边那块沈清离指定的光滑巨石上，盘膝坐下，按照脑海里那篇《基础引气诀》的方法，尝试感应天地灵气。
过程比他想象的要……容易得多？
几乎在他静下心来的瞬间，周遭的世界就变了。不再是肉眼看到的云海山巅，而是变成了一个无比绚烂、无比活跃的能量海洋！
赤色的火灵粒子跳跃欢腾，青色的木灵气息生机勃勃，厚重的土黄灵光沉稳坚实，锋锐的金灵之气穿梭不定，清澈的水灵之意涓涓流淌……还有更多他无法形容的变异灵气，冰的寒冽，雷的狂暴，风的无形……它们如同七彩的星河，环绕着他，亲近着他，几乎要欢呼着涌入他的身体！
这就是混沌灵根吗？！对天地灵气的感知和亲和力简直逆天！
苏言乐心头狂喜，赶紧按照法诀引导这些灵气入体。然而下一秒，他就遇到了难题。
灵气太多了！太杂了！
各种属性的灵气互不相让，都想第一个挤进他的经脉，彼此冲撞拉扯，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灵气漩涡，刮得他衣袂翻飞，发丝狂舞。他感觉自己像个快要被吹爆的气球，经脉传来隐隐的胀痛。
【天妒英才】的debuff开始显威了！顶级天赋伴随着顶级难度！
他不得不集中全部精神，小心翼翼地梳理、分流，试图让这些过于热情的能量有序地进入。这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比当年期末考连刷三天三夜高数还要累人。
就在他满头大汗，与暴动的灵气搏斗时，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沈清离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白玉亭中，正静静地看着他。剑尊今日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周身气息比这山巅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
苏言乐瞬间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收敛周围过于夸张的灵气异象，却力有未逮，反而因为分心，让一股冰灵气窜入经脉，冻得他一个激灵。
“凝神，守意。”沈清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灵气的呼啸，落入他耳中，“混沌灵根，海纳百川，无需筛选，皆可化为己用。惧则生乱。”
简短的几句话，却如同拨云见日。
苏言乐猛地醒悟过来。对啊，他是混沌灵根，理论上可以兼容所有属性的灵气，他为什么要去费力筛选引导？他应该像个无底洞一样，来着不拒，统统吸收进来，再用功法转化为纯粹的混沌灵力！
他立刻改变策略，放弃抵抗，彻底放开身心。
轰——！
更大的灵气漩涡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七彩霞光冲天而起，几乎将小半个清离峰顶笼罩！庞大的灵气疯狂涌入他体内，粗暴地冲刷着他的经脉，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但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感也开始在丹田深处汇聚。
沈清离看着那惊人的异象，眸光微动，却并未再出声。只是那目光在苏言乐因痛苦而微微皱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不知过了多久，苏言乐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到达极限时，涌入的灵气终于渐渐平缓下来。他内视丹田，发现那里多了一缕发丝般纤细，却蕴含着庞大能量、呈现出混沌灰蒙蒙色彩的灵力。
【境界】变成了：炼气期一层（1%）
游戏界面贴心提示：【修炼进度：1%（因混沌灵根及天妒英才影响，所需灵气为同阶修士300%）】
苏言乐：“……”行吧，习惯了。
他虚脱般地瘫在巨石上，大口喘气，浑身像是被碾过一样酸痛。但成功的喜悦还是冲淡了疲惫。
他成功了！迈出了修仙的第一步！
“辰时已过。”沈清离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言乐一个激灵弹起来，这才发现太阳早已高悬。他光顾着修炼，完全忘了剑童的本职工作——取寒潭泉水！
“弟子这就去！”他连滚爬下巨石，抓起旁边那个空着的白玉壶，根据脑海里的禁令地图，慌慌张张地朝东侧引泉亭跑去。
引泉亭建在一处寒潭之上，泉水冰冷刺骨，冒着丝丝寒气。苏言乐手刚伸进去就冻得一哆嗦，赶紧运转起那微薄得可怜的混沌灵力抵御寒意，才勉强灌满一壶。
他捧着冰凉的玉壶，小跑着回到白玉亭附近，却不见沈清离身影。只见静室的门紧闭着。
他想起“无召不得入静室”的禁令，只好捧着壶，傻站在门外，不知该如何是好。
站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静室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
苏言乐福至心灵，连忙将玉壶轻轻放在门边的石台上，然后低头恭敬地退开。
门内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拎起玉壶，又无声地缩了回去。门再次关上。
苏言乐松了口气。看来大佬虽然冷，但好像……也没那么难伺候？
接下来的几天，苏言乐过上了极其“规律”的生活。
卯时挣扎着爬起来去崖边吸收那狂暴的灵气，每次都被撑得□□，进度条缓慢而坚定地爬到炼气一层（5%）。
辰时前准时跑去引泉亭取水，然后捧到静室外当门神，等那只好看的手出来拿。
之后的时间，沈清离从未召唤过他，他也谨记禁令，绝不去打扰。他便自己摸索着练习那篇《基础引气诀》，偶尔拿起那柄铁剑比划几下——【天生剑骨】似乎确实有点用，哪怕是最普通的劈砍动作，他做起来也觉得格外顺畅，仿佛剑本就是手臂的延伸。
这峰顶除了他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剑尊，再无旁人。日子冷清得可怕，也安静得可怕。
直到第三天下午，他正在自己竹舍前试图将一丝混沌灵力灌注到铁剑上时，一道传讯符流光般飞上峰顶，悬停在静室外。
静室门开，沈清离走了出来。他并未看传讯符，反而目光扫过正在笨拙练剑的苏言乐。
苏言乐连忙停下行礼。
沈清离的视线在他手中的铁剑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灵力运转于腕，过‘阳池’，透‘中渚’，意在剑先，力发骤然。”
说完，他才抬手点向那枚传讯符。一个恭敬的声音响起：“启禀剑尊，外门长老请示，此次新弟子入门分配事宜……”
苏言乐愣在原地，反复回味着那句指点。他下意识地按照所说的方法尝试……
嗤！
一道微弱的灰色剑气竟然从铁剑尖端透出，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浅痕！
苏言乐瞪大了眼睛。大佬居然指点他了？！虽然语气冷得像在背说明书，但确实有用！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沈清离。
剑尊似乎处理完了传讯，并未立刻返回静室，而是站在亭边，望着云海。山风吹起他如墨的发丝和雪白的衣袂，侧脸线条完美却冰冷，仿佛一座没有温度的白玉雕像。
苏言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位原著里的疯批攻，好像……只是个极度社恐加修炼狂魔？
而沈清离仿佛感应到他的视线，忽然侧过头。
四目相对。
苏言乐吓得赶紧低头，心脏砰砰狂跳。
“无事便去修炼。”冰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炼气一层，羸弱不堪。”
苏言乐：“……”好的，卷王发言虽迟但到。
他默默滚回崖边巨石，继续吭哧吭哧地吸收那能把人撑爆的灵气。
卷就卷吧，至少……大佬目前看起来还没疯？
无责任小剧场:
沈清离是极度社恐加修炼狂魔？
剑尊:明明是在老婆面前努力表现，优秀剑修都是这样子的！
苏言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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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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