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她什么时候对祁甜上心的呢?大概要从祁甜22岁生日那天说起。
那天她一如往常的在公司加班到最后才离开,刚熄掉大楼的灯她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是季斯月打来电话,传来声音却不是姐姐的。
是季承德那副被60年大烟熏陶过的嗓门。
“你这个月才转那么点钱啊?你要饿死我啊?”
季承德就是这幅秉性,贪心不足,每个月的生活费从两千逐步递加到了现在的每月四千,甚至还觉得不够。
“我没钱了。”
她有钱,但不想给了。
在无数入不得耳的脏话中她挂断了电话。
顾佳给她发了消息问:「还在公司吗?」
顾佳说有文件落在了办公室想让她顺路的话帮忙送过去一下,发过来的位置离她家不远,很顺路,她就帮忙把文件送了过去。
那是一家酒吧,清吧类型的放着纯音乐,不是很吵闹。
一进门就看见顾佳穿着上班时的那套西装坐在那,脸上笑意晏晏地在看着一个哭泣的女孩子。
桌子上有蛋糕,有鲜花,有酒。
女孩子蒙着脸在哭,旁边有个女生在安慰她。
女孩子说:“郁清,我要难过死了,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那个被叫郁清的女生说:“我觉得她不是不喜欢你,是有别的原因……”
顾佳见她来收了收笑,招呼说:“要来喝点吗?”
她摇摇头把文件从包里拿出来:“这是你要的文件。”
“吃饭了吗?”顾佳又问,“要来吃点蛋糕吗?”
“你生日?”
顾佳无奈的笑笑,看着那位正在哭泣的女孩子说:“她的生日。”
生日都哭的这么伤心吗?她当时就想。
女孩子把眼泪抹干,一瞬间止住了哭声抬头,妆都哭花了,但看得出皮肤底子很好。
郁清说:“没事,甜甜,女人没了咱们还能找下一个。”
甜甜笃定的点头:“对!今天我生日不能哭。”
说完那位甜甜抬起蛋糕,吃了一大口,然后泪水又决堤而下:“不行,我还是好想哭啊!”
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吃一口,就这样循环反复的,站在一旁的她没忍住笑了笑。
顾佳跟她感慨:“奇妙吧?”
“挺奇妙的。”
她找酒吧的服务生问了厕所,洗干净手要出去时,迎面撞上了那位又哭又笑的甜甜。
甜甜从她身边走过,又疑惑的转头:“我好像见过你。”
是的,刚刚才见过。
甜甜跑来她前头,灵动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红肿着就很惹人怜。
“你叫什么?”
她笑了笑,说认识她又不知道她叫什么,那她也问:“你叫什么?”
“我叫祁甜。”
“我叫季斯言。”
祁甜眼神亮了亮:“你的名字好好听。”
“那你认识我吗?”
祁甜摇摇头,又点点头,还没说话郁清就跑来。
郁清:“抱歉,我朋友喝醉了。”
“没事。”
祁甜被郁清拎走了,她听见祁甜在喃喃着和朋友说:“她好好看啊,她名字也好好听,好像叫什么季什么言,完蛋我没记住……”
.
再次见到祁甜是一年半后23岁的祁甜,也是因为顾佳。
风和日丽的下午,她被喊进办公室,顾佳发来密密麻麻的客户要求和须知,问:“我觉得能搞定的就你了。”
她不敢打包票,留有余地的说:“我试试。”
顾佳转了转椅子,笑言:“她是我爱人的朋友,你见过,之前你在酒吧看见过生日又哭又吃的那个,我跟她约个时间你去实地调研一下,完事我额外给你包个红包。”
对爱人的朋友都如此上心,她能看出顾佳对这个爱人的深爱程度。
当天她加上了祁甜的微信,下班时打开手机一看祁甜给她发了10 的信息。
「季斯言。」
「你的名字好好听啊!跟小说主角一样。」
「我看了顾佳姐发的你往期设计平面图,我妈很喜欢,我也很喜欢。」
……
一般不常有人给她发信息,也不常有人10条起的发。
她没有看朋友圈的习惯,那天却鬼使神差的点进了祁甜的朋友圈,三天可见的朋友圈里塞了五条,讲挂在包上的玩偶淋湿了然后给洗了个澡还画了可爱的漫画配图,讲去旅游碰到大黄狗被追着跑,也配了图……
想起那天哭成花猫的脸,她走在路上不自觉的笑了笑。
挺奇妙的。
去祁甜家那天,祁甜的妈妈也在。
祁甜带她去准备做卧室的地方吧啦吧啦的说:“你看过哈利波特吗?”
她摇摇头。
祁甜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很快又亮起星光来:“那魔女宅急便呢?她里面的屋子可好看了,天呐我做梦都想拥有。”
很遗憾,她也没有看过。
“我都没看过,抱歉。”
祁甜笑了笑:“没关系,我告诉你,我想定做一个哈利波特里面飞天扫帚的灯,挂在天花板我每天看着做梦就成赫奇帕奇的魔法师了,还有卧室我给你找找魔女宅急便的图片……”
还没说完祁月就走进来阻止了祁甜荒诞梦幻的念想。
“你是找设计师还是找神笔马良?”祁月非常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女儿,然后和蔼的笑着,“小言,你别介意哈,我女儿就这样。”
小小的插曲没有影响设计的进度,当晚回去她先去看了祁甜说的魔女宅急便,哈利波特太长了,她还是适当的在祁甜卧室进行了一些调整。
因为是顾佳特意的交代,所以她也就理所应当的上心一些,工人上门装修她也去盯着,时不时也能碰见祁甜和祁月偶尔唠两句。
祁甜来时还会给她带杯奶茶,找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和她说话:“你天天就这样在这一待一整天,跟一群汉子也没话聊,不觉得无聊吗?”
祁甜还是第一个这么问她的客户,别的客户花了钱巴不得你多上点心,祁甜倒好。
“还好吧。”
工人难免有不仔细的地方,这些都需要她们来看着,保证装修落地和自己设计无差。
祁甜关心她说:“但这些灰尘这么大,我觉得女孩子还是少来比较好。”
这些话听着很动容,但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她抿唇笑笑:“习惯了。”
祁甜见劝说不成,给她出谋划策:“那你得买个口罩面罩啊什么的,你看你这么好看,那皮肤脸蛋可得好好保养。”
“好。”
…
隔天是祁月来的,来了也给她唠些家长里短,谈话间得知祁甜刚毕业不久就买了这房子,说起时祁月眼底满满的自豪。
这套房子在沪城中环内,以这面积和地段没个千万下不来,而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能有这个本事确实很厉害。
她活了30多年,也买不起这样一套房。
而得知祁甜漫画家的身份也是祁甜搬着小板凳坐在她旁边时,无意间的低头看见祁甜正巧在发微博。
琦甜,国内top级别影响力的漫画家,其画笔下的两部漫画均广泛被青少年以及成年人喜爱并改编为动漫出了不少衍生产品,以及各种各样的联名和出版全球各地的实体书。
其中有一部作品还被影视公司买下版权出了真人版电视剧,但就是这部作品引得琦甜被原著漫粉诟病,因为电视剧的魔改实在让原著粉无法接受。
祁甜虽然不好说什么,但过了好几个月也在微博发了一条声明表明了态度:「以后我不会再出任何一部漫画的影视版权。」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夜晚,她打开了手机,莫名其妙就下载了漫漫平台搜索到了祁甜连载的漫画点进去,莫名其妙的就被吸引着看到晨曦升起之时。
挺奇妙的。
装修完工那日,祁月的热情邀约之下她无可抗拒的去到祁甜家里吃饭,她们居住在沪城的老破小里,40平的房子显得拥挤又格外温馨。
祁月嘴上总嫌弃着祁甜这不好那不好,可背地里和她讲起祁甜时总是眼中含泪的自豪。
祁月说把祁甜带大真的不容易,祁甜小时候被父亲酗酒后很长一顿时间殴打,祁月那时候去工厂里上班起早贪黑根本不知道。
后来知道后就离了婚带祁甜回外婆家,这孩子就不爱说话了不哭不笑,也不跟人交流不跟同龄孩子玩,看了很长一段时间心理医生都不见好,是外婆去世那天祁甜才慢慢好起来的。本来祁甜高中时带过一个朋友回家里吃饭,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闹掰了,那之后就没见过祁甜交什么朋友了。
和老人聊天无非就是聊孩子什么的,她当时听着不自觉得也心脏抽疼了一下,可能是心疼,可能是惺惺相惜的痛,但祁甜比她好得多,她很高兴。
吃过饭后,祁月让祁甜送她。
老小区的灌木丛里常有野猫出没,那天走在路上正好蹿出来一只大橘,好像和祁甜很熟的样子。
“晚上好呀,小胖猫,”祁甜走上去弯着腰和大橘问好,“这我常喂的一只流浪猫,我妈猫毛过敏,不让我养。”
祁甜蹲的位置正好在路灯下,明亮的光打在发丝和脸上,她只想到“明媚”这个词。
她对这个词的理解是充满能力,朝气蓬勃,有生机。
而走近祁甜她的身上不自觉得就充满能力,“明媚”这个词很高级,它不同于活泼可爱的片面,用来形容祁甜很恰当。
那天她静静的看着祁甜,她感受到阳光明媚的照拂在她身上,暗室中潮湿已久的旧芽也得以再度破土。
可也是那天之后,她们又回到了各自的轨道上,不再相交。
她会看祁甜的朋友圈,微博还有漫画,那成了她一身疲惫时短暂栖息的港湾,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上岸,岸上的风景不属于她这个漂泊已久的人。
那时她也惊觉,原来喜欢是可以不动声色的,看祁甜的朋友圈,观察祁甜的生活,从片言碎语的文字中剖析祁甜最近的心情,爱也不觉的在不动声色的喜欢中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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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季承德生病了,每个月几乎都要大笔的治疗费,医生说他得的是慢性病,如果每个月坚持治疗的话还能活个五六年左右。
她不难过,而是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可在此之前她还有很艰难的一段日子要去熬。
无所谓,反正她一直是这样熬过来的。
季承德非要季斯月带他来沪城看病,季斯月知道她不想见季承德便让她带着安安去玩。
于是就有了迪士尼与祁甜,不算偶遇的偶遇。
来之前她就在迪士尼的官网看到那天是迪士尼的春日上新,她经常隔三差五能在祁甜的朋友圈看到和一只叫可琦安玩偶的合照,所以她几乎笃定了那天祁甜会来。
一开始她只想远远的看一下。
只是看一下。
可人都是有劣根性的,贪念是最可怕的**,祁甜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就不自觉得走近。
祁甜记得她名字的喊了一声:“季斯言。”
她的心顿时慌不择路,所以的理智都被洪流冲破。
祁甜说:“好巧啊,迪士尼这么大都能遇见。”
一点也不巧,这是她蓄意织造的遇见。
那天之后她告诉自己,她与祁甜之间不止有年龄这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还有更多,躁动的心再次平静下来。
后来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生活在祁甜那里成为动词,所到之处遍地生花。
她一次一次的对祁甜好,都是内心深处的**作祟,每一次的无奈都是她自甘堕落的标志,那些假装的淡然实际已经形成汹涌澎湃的浪潮。
她引诱祁甜进入温柔乡,又无力承受自己来势汹汹的感情。
祁甜喝醉的那一晚,她乱了心神,看着祁甜线条分明的身体,热切的呢喃唤她名字,她好想吻祁甜,吻她湿润的嘴唇,在祁甜的身上留下属于她的痕迹,想要作弊,以性的名义直达爱的捷径。
但最终她没有,在祁甜手心留下的一吻,是她深沉的克制和理智。
那一晚她失眠了。
她翻出床头柜抽屉里放置的电子小玩具,在轻柔的抚摸时她想的是祁甜,潮水高涨时想的…还是祁甜,她把喘息和失语的呼唤捂进被子,妄想将爱意掩埋,却在臆想中弄脏了祁甜。
于是在整晚的羞愧中难以入眠,又因为羞愧无法直视祁甜的眼睛。
祁甜要回家了,她想自己的心也该静一静了。
客厅恢复如旧,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她的心跟着一起被搬空了。
祁甜睡过的床铺还没收拾,那上面还残留着祁甜身体的甜香,甜的入骨,沁人心脾。
凌晨两点,祁甜发信息过来。
「季斯言你方便接电话吗?」
她躺在祁甜睡过的床上,又一次不可遏制的,听着那微弱起伏的呼吸声,她感受到祁甜每一寸肌肤的律动,仿佛就在自己身边。
季斯言是一个肮脏至极的人。她骂自己。
那天的见面后,她疯狂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不去想,不去看。
可晕倒前一秒,她在仅剩的意识中还在想,如果我现在要死了,想见的那个人还是祁甜。
……
她浑浑噩噩,自我洗脑,自认为筑建起的高墙坚不可摧,实际确是海市蜃楼,骗人骗己。
她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
“可以牵手吗?”
她沉默了下,伸出手,那是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心。
如果这是一个深渊,她愿意视死如归,但祁甜不是,她不想做一味欣赏的看客,想独吞这份明媚的美好。
[撒花]言言冲啊[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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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季斯言·坦白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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