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寻了一处相对安全的林间空地稍作休息,凌舒始终惦记着那摆摊老丈提到的泽心岛,见玉衡气息稍定,便开口道:“仙子伤势初愈,实在不宜再劳顿。此次能得仙子相助取得金丝藤心,我二人已感激不尽。接下来我们还需前往泽心岛寻找另一种材料芯棉,不敢再让仙子涉险,还请仙子先行返回仙界安心休养。”
玉衡仙子望向泽心岛方向,恍然道:“经此一遭,我才知自己久居仙界,历练不足,否则也不会……”她的话戛然而止,素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眼中闪过难以言喻的痛楚与屈辱。
见她神色黯然,怀珠忍不住宽慰道:“仙子莫要难过!那让孩子娘亲独自历险的仙君,定不是良配!您告诉我他是谁,我替您骂他去!”
玉衡仙子别开脸,声音涩然:“莫再问了……此事非我所愿,亦不光彩。”
凌舒看在眼里,心中明了。她叹了口气,走上前道:“仙子何须在意,要我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仙界观念也该与时俱进不是?仙人追求大道长生,我倒觉得找道侣牵绊太多,麻烦不少,索性不如‘去父留子’,独自孕育子嗣,既能体验血脉延续、为人母的圆满,又不必被姻缘琐事,道侣纷争所累,不知多逍遥自在!”
“‘去父留子’?”怀珠睁大了眼睛,这个新奇的观点让她一时怔住,但细想之下又觉得颇有道理。“好像是哦,听说百花宫的枫露仙子前些年就得了一枚仙胎果,自己生了个小仙子,如今过得不知道多快活,修为也没落下。”
玉衡仙子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
凌舒趁热打铁,继续灌输她的“现代独立女性仙版”思想:“孩子是上天赐予的缘分,是另一种修行体验。只要你自己内心足够坚定,能护得住,养得好自己的孩子,给他足够的爱与教导,有没有那个提供另一半血脉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难道我们仙子离了男子,就活不出精彩,修不成大道了吗?"”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什么“孩子是自己的”“女人靠自己”,这些观念冲击着玉衡和怀珠固有的认知。
玉衡仙子怔怔地看着凌舒,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司育殿仙婢。她眼中的阴霾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的光芒。是啊,她是玉衡仙子,纵有此劫,修为受损,她的骄傲与能力仍在。为何一定要将自己困于受害者的情绪中,纠结于那个强加于她的男人的存在?这个孩子是意外,是劫难,但既已与她血脉相连,她便应承担起来,将其转化为前行的力量,而非耻辱的印记。
她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坚定:“凌舒所言极是,倒是我拘泥于俗念,自缚手脚了。既如此,我更该多经历练,泽心岛环境特殊,我便与你们同往吧,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应。”
“等等!”怀珠突然瞪大眼睛,猛地抓住凌舒的胳膊,“玉衡?你难道是那位明光仙君的亲妹妹,瑶台仙会上以剑舞惊艳四座,让无数仙君倾心的玉衡仙子?!”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行礼:“天哪!我竟一直没认出来!还请仙子恕罪!仙界谁人不知您不仅出身尊贵,修为更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平日里想见您一面的仙君能从南天门排到天河彼岸呢!我、我刚才还那样胡说八道……”
凌舒早已知晓玉衡身份,此刻保持沉默。
玉衡仙子被怀珠这连珠炮似的惊呼和夸张的形容逗得莞尔一笑,连忙虚扶住她:“不必多礼,那些虚名不过是外界夸大其词。”她语气温和,带着一丝无奈,“以后叫我玉衡即可。”
凌舒笑了,这玉衡的心结,算是被她的“现代鸡汤”彻底解开了。
“好!那我们便一同前往,互相照应!”凌舒伸出手。
玉衡微愣,随即唇角扬起,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怀珠也笑嘻嘻地将手叠上来。
三人相视而笑,之前的生疏与隔阂尽去。
前往泽心岛的路途并不轻松。岛上沼泽密布,瘴气时隐时现,隐藏着各种毒虫异草。玉衡虽实力未复,但见识广博,往往能提前预警避开危险。凌舒则充分发挥了她细心和观察力强的特点,结合现代野外求生理论知识,判断地形和安全路径。
途中休息时,三人闲聊。凌舒将现代一些关于女性独立、育儿理念、甚至一点点心理学知识包装成“下界新兴观念”或“司育殿研究成果”娓娓道来,听得玉衡和怀珠时而惊奇,时而沉思,时而发笑。
“凌舒,你懂得真多!”怀珠满脸崇拜,“你说的那个什么‘情绪价值’,我觉得好有道理!怪不得以前我觉得伺候某些仙君夫人那么累呢!”
玉衡也微微颔首:“凌舒见解独到,许多想法虽闻所未闻,细思之下却蕴含至理。于我心境颇有裨益。”她看向凌舒的目光,已然带上了欣赏之意。
凌舒心中暗笑,深藏功与名。这就是信息时代的降维打击啊。
说说笑笑间,三人关系愈发融洽,路途也变得不那么枯燥。在玉衡的指引下,她们终于接近了泽心岛的边缘。
越靠近目的地,空气中的水汽越发浓郁。根据那老丈模糊的描述和凌舒对云泽棉生长习性的判断,她们最终在一片被淡灰色雾气笼罩的泥沼区域,发现了目标。
大片异常高大的云泽棉生长在浅沼之中,与其说是棉株,不如说是小型的灵木。其枝干呈现出古朴的光泽,而顶端生长着的棉絮,更是散发出一种惊人的吸灵特性,周围的水汽与灵气都在微微向它们汇聚。
“就是它们!”凌舒压抑不住激动,低呼出声。这些芯棉的品质,远超她之前在坊市捡漏得到的那一小捆!
然而玉衡却面色凝重:“此地气息混杂,泥沼之下似有强大生命蛰伏,需得万分小心。”
凌舒点头,仔细观察环境,发现采摘极为困难。那些芯棉生长在沼泽中央,四周是难以借力的淤泥,而且棉株本身似乎也形成了一种天然的防护力场,排斥外力靠近。
“我有办法。”凌舒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些之前收集的坚韧灵草和金丝藤皮的边角料,快速编织成一张细密柔软的网,又让怀珠找来一根长直的枯枝。“不能强取,需以柔克刚,借助工具。”
她小心翼翼地将网固定在长枝顶端,示意玉衡和怀珠戒备,自己则屏息凝神,将长枝缓缓探向最近的一株芯棉。
就在网兜即将触碰到芯棉的瞬间——
“轰!!”
沼泽中央猛地炸开,淤泥与污水四溅!一头庞大无比的身影冲天而起!
那妖物形似巨鳄,外表却覆盖着厚厚一层紫色黏液,张开的巨口中利齿森然,喷吐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它显然是这片区域的霸主,早已将云泽芯棉视为了自己引诱猎物的诱饵。
“小心!”玉衡仙子强提仙力,瞬移至凌舒和怀珠身前,素手掐诀,一道透明屏障瞬间展开,将三人护在其中!
然而,她终究有孕在身且元气大伤,实力不足全盛时期五成。那巨鳄狂暴无比的冲击挟带着腐蚀性的毒瘴,狠狠撞在屏障上!
“嘭——!”
屏障剧烈震颤,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强大的反噬力传来,玉衡仙子喉头一甜,一缕鲜血溢出唇角,身形晃了晃。
“仙子!”怀珠惊叫,连忙扶住她。
凌舒心下大骇,这妖物的实力远超预料,连玉衡仙子都难以招架!
再僵持下去必定凶多吉少,眼下已别无选择。
她不再犹豫,猛地掏出一枚玉符,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捏碎!
“咔嚓!”
玉符应声而裂,一道流淌着玄妙符文的白色光幕瞬间展开,宛如一只倒扣的玉碗,将三人护住的同时,也将那毒瘴巨鳄后续的疯狂攻击尽数抵挡!
然而那巨鳄似被彻底激怒,攻击愈发狂暴。光幕剧烈震荡,漾开层层涟漪,其上的符文明灭不定,显然已支撑不了太久!
“这光幕也快撑不住了!”怀珠声音发颤,紧紧抓着凌舒的衣袖。
玉衡仙子勉力调息,将所剩无几的仙力注入光幕,却也只是杯水车薪。她看着光幕外那狰狞的妖物,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难道今日真要陨落于此?
眼看裂纹出现,光幕摇摇欲坠,妖物那腥臭的巨口已近在眼前,毒瘴几乎要渗透进来——
千钧一发之际!
天地间的灵气骤然凝固!时间仿佛陷入了刹那的停滞!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威力的剑光,仿佛自九天之外而来,撕裂了泽心岛上空厚重的灰雾与毒瘴,掠过即将破碎的白色光幕,精准无比径直斩在那巨鳄身上!
“嗷呜——!!”
巨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它那庞大的身躯,在剑气下灰飞烟灭!
前后不过一息之间。
光影散尽,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
正是云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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