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了！我明天早上去接你出去吧。”
秦逸一进门，身上还带着冬夜的寒气，手背微凉，却掩不住整颗心的滚烫。他脱下外套，便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拨通伊然的号码，指尖微颤，那个吻的温度还像余热一样停留在唇上，连呼吸都带着余留的灼热。
“好啊，你出门之前打电话叫我起床哦！”伊然的声音像蜜糖一样从听筒那头溢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轻快的甜意。
“那晚安了。”秦逸轻声说，话语柔和却克制，像不舍地掐断一段还没说完的梦。
“晚安！”
通话结束的提示音响起，伊然抱着手机躺在床上，整个人来回翻滚，忍不住将脸埋进被子，嘴角几乎笑开了花。她指尖轻轻触碰着唇瓣，那里还残留着他留下的温度，像被什么魔法点燃了一样，一触即烫，心跳急促到快要飞出胸腔。
她闭上眼，却舍不得入睡，怕一睁眼，这一切只是梦。
她想起秦逸身上的气息，想起他抱住自己时的力度，还有那个吻——小心翼翼，却又那么坚定。
每一次回想，身体就像有电流轻轻划过，从脊背一路酥到指尖。
“我和秦逸在一起了。”
她终究忍不住，抱着手机在黑暗中咬唇偷笑，脸埋进被子里，将那句话打下又删掉，打下又重写，最后终于一字一顿按下发送键，发给了晓珠。
不到三十秒，手机震动得厉害。
“我的天啊！！真的吗？？？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赶快告诉我！”
晓珠的电话劈头盖脸打了过来，声音在听筒里炸开，比她自己谈恋爱还激动几倍。
“就……他抱着我，然后……然后亲我了，还说……可以当我男朋友。”
伊然把脸埋进枕头，声音软得像被雨打湿的羽毛，气息轻得几乎飘远，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喜悦，还有一点不可置信的羞涩。
“他抱着你？那他的手……有在你身上探索吗？”
“胡说什么呀！”伊然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就...就轻轻抱着...”
晓珠嗤笑，“那下次你主动啊！”
伊然抱着被子，“扑哧”的笑了出来，她讲到情动处时会不自觉在床上打滚，时而把脸埋进枕头笑得发抖，时而仰望天花板出神，反复回味那些怦然心动的瞬间。
——
她醒得很早。
阳光透过纱帘，在床单上洒下斑驳碎影，像昨夜梦境遗落的光点。她只睡了四个小时，却毫无倦意，整颗心像被注入了温热的蜂蜜，连每一寸肌肤都带着雀跃。
她几乎是跳下床，光着脚冲进浴室。洗漱时每一个步骤都格外认真，平常偷懒跳过的护肤环节，这次一项不落，连涂唇膏都一边照镜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描了三遍。
站在衣柜前，她犹豫了好一阵，目光在衣架间游移。最后挑出一件米白色绒感V领连衣裙，裙摆刚好及膝，既不张扬又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柔软而有致的轮廓。
她在镜前细细地喷了点淡香水在耳后、发梢，带着微微玫瑰香的花调，像个秘密一样悄悄围绕在她身边。
吹头发时，她用指腹拨着发丝一遍遍梳顺，光泽柔亮地垂落在肩头。画到睫毛膏第三遍时，手突然一抖，右眼顿时多了条黑蜘蛛腿。她低声咕哝了一句“妖～”，用棉签蘸着乳液疯狂补救，结果越擦越晕，最后干脆洗掉重画——这节奏，比月考数学压轴题还要紧张。
一切准备妥当后，她坐回床边，手里攥着手机。
她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屏幕，手指不自觉地轻敲着手机，反复抬头看闹钟的时间。那种感觉，就像你明明知道他一定会来，但又忍不住胡思乱想，隐隐担心他会不会因为什么突发状况而突然来不了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她的手指不自觉搓着裙摆，心里像被细刺扎满——
他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像圣诞节那样，临时说不来了？
还是……他其实从没说过“我们在一起”？
终于，九点三十分，屏幕亮了。
那一刻，她的心跳“砰”地漏了一拍。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默数三秒才接，可手指早已下意识按下了接听键。
“喂？”她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像刚醒，声音压得低低的，语气却还是轻颤。
“早啊，你怎么这么快就接电话了？你醒啦？”秦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还有某种低低的柔意。
“我……刚醒。”她轻咬下唇，撒了个小小的谎，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其实早早醒来、早早就准备好，只为等这一通电话。
“那你慢慢来，我等会儿再出门接你？”
“啊？不用不用，我很快的！你现在过来也行！”
她脱口而出，连呼吸都跟着一紧，像生怕他改变主意，又像怕等得太久会错过什么。
“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那笑声磁性、温和，又似乎隐隐约约地藏着一点他或许还不愿完全明说出口的真切的心动。
通话挂断，她对着镜子仔细检查发丝和妆容，补了一点唇色，又重新抚平裙摆。
可当她坐在床边等他到来时，心跳却一点点失控。她轻轻伸手按住胸口——那里跳得太快了，像迫不及待想要奔向他。
直到门铃响起的那一刻，所有准备，才终于有了归处。
——
他到了。
伊然几乎是小跑着冲下楼，推开公寓门的瞬间，她看见他站在晨光中，整个人像是从光里走出来。
他穿着浅蓝色衬衫和深色牛仔裤，干净利落，眉目沉静。阳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衬衫领口随风轻动，眉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饿了吗？去吃你喜欢的牛肉肠粉，然后去公园走走吧。”
他向她走近了几步，动作非常自然地伸出手，牵住了她的手。这一次，不再是那种小心翼翼、轻轻一握便旋即松开的短暂碰触，而是坚定有力的十指紧扣。他修长的手指扣入她的指缝，掌心的温度裹住她微微汗湿的手，那份力度，像是在用这种最直接、最毋庸置疑的方式告诉她：我已经准备好了，要与你并肩走下去了。
他们第一次，以真正情侣的身份，亲密地牵着手走在了清晨的街道上。他们的影子在洒满阳光的人行道上交叠成双，伊然却忽然发现自己正有些好笑地、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去数着他走路的步频，像是在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反复确认这个刚刚到手的“男朋友”，是否真实存在。
早餐后，两人沿着公园的林荫小径慢慢散步。空气清新，树叶被阳光照得透亮，远处有老人晨练，也有几对老夫妻肩并肩走着，步伐缓慢却默契十足。
他们年轻的身影穿行其间，仿佛自带光圈，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轻盈的甜意。
“秦逸～”
伊然望着刚擦肩而过的一对老夫妻，仰头看向他，眼里带着一点憧憬和羡慕，轻轻问：“我们以后也可以像他们一样，牵手慢慢散步吗？”
秦逸垂眸看她，唇角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嗯……那要看你到时候，还想不想牵我的手了。”
说完，他手上微微用力，将她的手更紧地扣住，指节轻贴着她的指骨。
伊然笑了，低头深吸一口气，风中夹杂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还有他身上传来的特有的、混杂着衬衫上洗衣液味道的好闻气息。她牵着他的手，像是握住一个正在靠近的、确定的未来。
他们找了一处僻静的石凳坐下，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两人靠得很近，肩膀轻轻碰着肩膀，十指依然紧扣，不曾松开。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那种真实的温热，让她整颗心都安了下来。
这时两人一并抬头看向了一旁的紫荆树，秦逸忽然说，“没有想到我给你的那片树叶，你还过塑了。”
这一句无心的话却让伊然的心里飘起了一朵小云。
——他，会不会是因为感动才答应在一起的？
这个念头一起，她心口便微微一紧，眼神也开始有些游移不定起来。最终，她还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转过头，迎上他的目光，用一种带着些许颤抖的却极轻的声音问道：“秦逸，你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真正喜欢上我的？”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要立刻被风吹散，话音刚一落下，她就开始后悔了。怕他说得太晚，怕他说其实只是因为感动，更怕……会听见一个让她忍不住掉下眼泪的、失望的答案。
原本温暖的阳光突然被一片云遮住，风掠过树叶，发出沙沙的低语，像是在附和她心底的不安。
秦逸闻言，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随即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跳跃的光斑，他的那双深邃眼眸里，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她带着紧张与期盼的小脸，也有无数过往的片段在其中翻涌沉浮。
他想起昨天看见她日记里一点一滴的震撼；想起生日当天她冒着风雨站在他家门口的惊喜；想起她趴在他大腿上睡觉的恬静；想起她在台上对他唱《无条件为你》的执着……
他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原来林伊然这个女孩，其实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像一粒被悄悄种下的种子，在他心底深处生根、发芽，而后在某个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刻，悄然开出了一朵名为“喜欢”的花。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心里那个唯一的、不容置疑的答案。
她依旧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安，执拗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没再说话，只是缓缓地捧起她的脸颊，微微俯下身，再一次，深深地吻了下去。
伊然猝不及防，眼睛圆圆地睁着，仿佛还没来得及反应，喉咙里含混地挤出几个音节：“你…还没…回答……”
可秦逸没有松开，只是稍稍收紧了手臂，把她整个抱进怀里。他的胸膛温热而坚定，像一堵不会后退的墙。她一怔，感受到那份贴近带来的安定与悸动，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比昨晚在黑暗中的那个，更深情，也更坦然。
没有丝毫的躲闪，也没有半点的犹豫，他像是在用这个不容置疑的动作，清晰无比地告诉她答案。告诉她：我是真的喜欢你，不单单是因为那些令我动容的感动，更是因为，我的心，也早已为你而悸动。
阳光洒落，微风轻拂，鸟鸣穿林，一切都静下来，只剩下他们的呼吸交缠、心跳重合。
初恋的味道，就这样温柔地、悄悄地，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冬日清晨，尽情盛开。它像一场不期而遇的、雪后初晴时天边出现的第一束温暖晨光，美得那样安静，却也美得那样滚烫，足以融化一切过往的冰霜。
——————
晚上。
伊然靠在床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语气软糯得像一块刚在热牛奶里泡过的即将融化的棉花糖。
“周五我要回澳港，陪我妈过年。”
秦逸的声音在耳边低沉响起，她的呼吸不自觉地顿了一下，却还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平常一样轻松自然：“你……要去几天？”
“还没买到回程票。”
他顿了一下，声音似乎又轻了一些，“不过，我会尽量每天打电话给你。”
“别打了吧，漫游贵死了。”她唇边漾开一个浅浅的、带着体谅的轻笑，“你□□留言就好。”
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秒，随即，他突然用一种异常深沉而郑重的语气说道，“伊然，你等我！”
她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半晌之后，才用同样认真的语气，慢慢地开口回应：“嗯，我会等你的！对了，我明天想去你家一趟。”
“干嘛？”
“拿点东西。”
“…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才终于用带着一丝神秘且低低的声音回答道：“明天见面再告诉你。”
——————
伊然日记小诗：
2006-01-25
我曾以为，
等待是一叶孤舟，
单恋是一场一个人的狂欢。
直到你用一个深吻，
回应我所有的慌乱——
那一刻，爱有了归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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