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大清早,街头巷尾就响起爆竹声。
周记铺子提前关了门,伙计、掌柜们领了分红、赏钱,抱着一篮子年礼回家过节,今年的分红更胜去年,自然个个喜不自胜。
汴京七十二家正店张灯结彩,格外忙碌,很多富贵人家预定了餐食,索唤送餐上门。
诸班直按照轮戍排班值守,其余人都回家过节。平日聒噪热闹的衙署,现在冷清的寂寥。
燕驰巡视完皇城门禁,查验岗位交接,坐在殿前司衙署处理最后一批公务。
冬日光线昏暗,屋内燃着烛火。
他仰着头闭着眼睛,手臂随意搭在圈椅上,长腿交叠,摆放在右侧的烛火映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三天前,他只不过是反对她再买个园子,买了园子她要跑去种地,身形纤瘦的不成样子。
本来话就不多的人,这下更沉默了。
分开沐浴,也不跟他睡前亲热一下了。晚上睡觉更是背对着他,自己蜷缩成一团。
想到这里,心情烦躁到极点,拳头紧握,火气愈来愈旺。
天色渐晚,陆续的爆竹声噼里啪啦响起,燕驰回过神,前往殿帅府跟家人一起过除夕。
周云初早已在那里,两个嫂子,五个侄子侄女,全围着她。
不管走到哪里,周云初都很受欢迎,府上女使、铺子里掌柜、伙计,对着她都是笑意盈盈,夫人长、夫人短。
因为她总是大方又和气,这两年,这些人跟着她赚了不少钱,而且福利贴心。
对于燕家的这些侄子侄女,周云初更是大包小包送,一到节点、天冷降温、辽国大采购,新鲜的、好玩的,统统送过来,生怕这几个孩子没有。
种雨凝和章殊喜欢她老实憨厚的性格,她总是老老实实的听着大嫂二嫂说话,一副乖巧的样子。
她们都知道周云初很有钱,但是从不见她炫耀,穿着打扮低调又朴实。
燕驰扫了一眼侄子侄女那一袋袋荷包金锞子、糖果罐子,两个嫂子的绸缎布匹、药妆香料,父兄的契丹马鞍、护膝。
独独没给他准备任何过年礼,内心的不悦,蹭蹭往上涨。
两口子在殿帅府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年夜饭,便乘坐马车回春明坊。
长街覆雪,红锦灯笼映照的雪地泛红,家家户户张贴着门神。
热闹爆竹声中,旧年结束,人们祈望新年生活更美好。
宫内的爆竹响起,如同滚雷,响彻街巷,烟花的造型华丽。民间市井,红映霄汉,喧阗彻夜。
在家坐不住的孩子们,绕街唱儿歌:“卖痴呆,千贯卖汝痴,万贯卖汝呆,见卖尽多送,要赊随我来。”
然而,马车内,坐着的两口子都没说话。
驾驶着马车的青硕都感受到了氛围寒冷,平常公子总是会弄出点动静出来,听的他脸红心跳,都想捂耳朵。
今天竖着耳朵,连一个字都没听见。
到了春明坊燕宅,周云初进入厢房,便去浴房沐浴。
年底事情多,又忙着扦插果树苗,工作量很大,哪怕有泉水加持,也很疲惫。
这几天沉默,保持距离,只不过是怕燕驰又问起那些她很难回答的问题,一旦他刨根究底,她招架不住。不如少说话,好好睡觉。
落在燕驰眼里,却成了甩脸子,发脾气,对他冷淡。
周云初泡在热水中,很是舒服自在,涂上她新制的柠檬香皂,清爽柠檬香,空气中弥漫着清甜气息。
洗完头发,绞干出来,却见燕驰人高马大地杵在浴房和厢房的通道上。
身上只穿了条亵裤,上身连件外衫都没穿,露出的肌肉结实,线条流畅,带着水珠,很明显已经在另一侧的浴房洗过了。
周云初纳闷,他像座山一样堵在这里干什么,也不说话,脸上都是不耐烦。
她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了会他,也没说什么,就从他身侧走过。
燕驰怔住,她就没什么要说的,除夕夜,沐浴完就准备呼呼大睡了。
直接一把将人抱起,大步走进厢房,周云初被抵在榻上,激烈的吻突袭而来。
自从他不让她买园子那天开始,他就没触碰这张柔软的双唇,湿滑的小舌头。
电流般的酥痒,直接往下奔去。
周云初被他吻的舌尖发麻,还有点疼。缠绵不休的吻,让她抽不出空说话。
“不让你买园子,不想让你劳累而已,你就几天不理我?”看她有些喘不过来,他的唇离开了片刻,嗓子有些低沉沙哑。
周云初脑壳疼,她压根就没把这个事情放心上,他不同意,她照样会买。
她沉默,不过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周云初双手撑在他胸前,眼里都是无奈,脑子里百般措辞到了嘴边,化作一声:“最近年底,铺子里事情多,我只是有些疲惫而已。”
“你糊鬼呢,睡觉都不抱我了,你自己说,几天没让我吃饭了。”燕驰越说越生气。
周云初尴尬,两人唇间还连着根暧昧的银丝,她伸手就擦掉。
燕驰这个人,她要是不顺着他的毛捋,他能折腾到天亮。
哪怕她哄他,他也是选择性听听,心底明镜似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病人要发疯,做大夫的也很累。
正要开口哄他两句,又被他狠狠吻住了,还没说出的话,被死死堵了回去。
周云初挣扎着,勉强推开他,放软了声音,“三郎,今晚不想,我们可不可以就抱着好好睡觉,明天再···?”
话还没说完,燕驰冷笑了一声,这是最近第三次拒绝他了,惯着宠着,什么都答应她,如今纵容到一再拒绝他,蹬鼻子上脸。
“又怎么了?”他算算日子,也不是,“周云初,为了一个园子,你有必要这样吗?”
“因为今晚除夕!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待着!”
每逢佳节倍思亲,她想回家,她想知道两个老人在做什么,是举杯怀念她,还是相拥而泣。
“你吼我?!”燕驰不可置信,对谁都和气的周云初竟然吼他,“你让我当和尚也就算了,你居然还吼我?!”
他始终觉得做这件事,她舒坦了,他身心才会满足。
只要她睡着了,说她累了,不想,从不强迫她,直接搂着她睡觉就行。
周云初一脸不高兴,甚至伤心委屈。
燕驰看着她一大滴眼泪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烫手。
内心的烦躁蹭蹭往上涨,准备亲热一下,她哭个什么鬼,还委屈上了。
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温声道:“今晚我就是想要呢。”
周云初不自觉地往后躲,立刻被他抓住,揽过腰与他紧密相贴,不管她双手撑在胸前,这种无声的排斥让燕驰更恼火。
她紧闭着唇,紧接着下颌一疼,被迫张口,毫无招架之力,任由他的舌头钻进来。
他掐着她的脖颈,让她仰头,迎合他,吻地更深入。
这一刻,周云初才明白,这一场对决里,她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他若是不顾虑着她,她就得被迫承受,甚至他可以纳妾,禁锢她的自由。
谷欠火滔天时,燕驰尝到了咸味,拧眉停下,眼前这双眼睛里全是泪水,哭的那么难过,天塌了似的。
亲了半天,就他一个人享受其中。满腔的谷欠火,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周云初若是不喜欢,以后每一次,她躲,看见他就逃,天天没个笑脸,他更难受,日子难过。
他也不明白,每逢佳节,她总是情绪低落,是怎么回事。
“不要就不要吧,哭个什么劲。”燕驰只好软声哄她,抬手帮她擦掉眼泪。
对女人用强这种事情,他不屑,连续几日的冷战和烦躁,今天差点失态。
“明天宫里要举行国宴,辽国、西夏、大理都派了贺正旦使,不能陪你。今夜除夕,咱们得守岁。喝屠苏酒吗?”
周云初瞪大着眼睛看他,变化真快,犹豫着点点头:“果子、柑橘,都要,晚上人好多,实在没好意思吃多少。”
燕驰揉了揉她的脑袋:“干嘛不早说,穿衣衫起来吧,我们去书房,晚上还有烟花。”
他把人抱到怀里,在她颈窝处深嗅了一口,抱着个娃娃似的,大步走进书房,放在榻上,用薄被盖好,转身吩咐人端来各自果子、屠苏酒,再加两个下酒菜。
周云初被燕驰裹在怀里,灼热的气息烫着她,腻在他暖暖的怀里。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享受当下吧,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屋外飞雪飘摇,犹如乱花起舞。
案几上小橘灯恍恍惚惚,屋内弥漫着好闻的橘子香味,增添了几分春意。
当午夜的烟火在天空中绽放,周云初摇着燕驰手臂,“你有什么愿望吗,快快许愿。”
燕驰定定地看着怀里人,救他命,照顾他。
烟火映入她的眼眸,散落成无数星辰,他看笑了,愿望吗?
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
烟火起落的五色光影下,他掰过她的脸,猝不及防地吻上去,紧紧握着她的手,十指交缠。
周云初无语了,她就知道燕驰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一惯不达目的,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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