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放松休息的时刻,许知秋却被一通电话打扰了清静。“小秋啊,这周末和琪仔回来吃饭吧?我让厨房炖了你们爱喝的汤。”婆婆吴夫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好的,妈,我们晚上会回家吃饭。”许知秋机械应着,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她知道,这绝不仅仅是一顿家常便饭。
果然,傍晚到了吴家老宅,晚餐结束后,话题便自然而然地转向了那个她最想逃避的方向。吴夫人放下了精致的汤匙,目光落在许知秋和旁边默默喝茶的吴琪身上,笑容慈爱却带着压力:“琪仔,小秋,你们看,这结婚也快三年了,是该考虑要个小孩了吧?趁着我身体还硬朗,还能给你俩带娃。”许知秋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看向吴琪。
吴琪仿佛事不关己,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语气平平淡淡的说:“公司最近几个项目都在关键期,我和知秋都忙,孩子的事不急。”“忙忙忙,总是忙!”李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工作再忙,人生大事也不能耽误啊。你看隔壁赵家的孙子都会打酱油了,多可爱。小秋,你说是不是?女人啊,终究还是要有个孩子,家庭才算完整。”矛头直接转向了许知秋。
许知秋感到一阵窒息。她能说什么?说她和吴琪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同床异梦?说他们连最基本的夫妻生活都几乎没有?她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干涩:“妈,我们知道,会……会考虑的。”“光考虑可不行,要放在心上,改天你和琪仔去体检。”李夫人不满地瞥了儿子一眼,“琪仔,你也要多体贴小秋,她那么忙,要给她放松时间。”吴琪这才放下茶杯,敷衍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依旧没有看许知秋一眼。
整个过程中,他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将所有压力轻飘飘地、却又精准地全部转移到了许知秋一个人身上。
车上,气氛比来时更加冰冷压抑。许知秋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婆婆的催生,丈夫的冷漠,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那个“家”,对她而言就像一个华丽的牢笼,每一次回去都令人窒息。“你刚才为什么不多说几句?”许知秋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和委屈,“妈明明主要是在跟你说!”
吴琪单手握着方向盘,侧脸线条冷硬,语气没有丝毫波澜:“说什么?事实就是我们都很忙。敷衍过去就行了,何必较真。”“敷衍?每次都是这样!压力全在我一个人身上!你知不知道我……”许知秋的声音拔高,带着哽咽,她想说“我有多难堪多难受”,但话到嘴边,看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又觉得一切言语都是徒劳。“不然呢?”吴琪终于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你去跟她坦白,说我们感情不好,不打算要孩子?
许知秋,别忘了城东的项目和下半年两家公司的战略合并。”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许知秋所有的委屈和怒火,只剩下彻骨的寒意。果然,又是利益。他们之间,只剩下这个了。她颓然地靠回椅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死死忍住,绝不在他面前落泪。吴琪收回目光,专注开车,仿佛刚才那段短暂的争执从未发生。
竖日中午,许知秋约了闺蜜林小小在一家隐蔽的咖啡馆见面。林小小是许知秋大学时代的好友,家世相当,性格外向活泼,是少数知道许知秋婚姻并不如表面光鲜的人之一。一见到许知秋憔悴的神色,林小小就惊呼起来:“亲爱的,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吴琪又怎么你了?”
听到闺蜜关切的声音,许知秋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她眼圈一红,将昨天受到婆家催生而吴琪冷漠不管的事的态度,连同积压已久的郁闷和委屈,断断续续地倾吐出来。“……他就那样坐在旁边,一句话都不帮我说,好像所有事都跟他无关!最后他还用项目来堵我的嘴!小小,我真的快受不了了……”许知秋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指尖用力搅动着早已冷掉的咖啡。
林小小听完,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义愤填膺:“吴琪真是太过分了!哪有这样当丈夫的!还有你婆婆也是,就知道催催催,也不看看自己儿子是什么德性!”她骂了几句,然后叹了口气,凑近些,压低声音:“要我说,秋子,你就是太要强了,别什么都自己扛着。有时候啊,女人也得学着放松一点,给自己找点乐子,别总围着那个冰窖一样的家和没心的男人转。”许知秋苦涩地摇摇头:“我能找什么乐子?”
她的生活早已被工作和那段冰冷的婚姻填满,枯燥得像一潭死水。
林小小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哎,说起来,我前几天在一个挺有意思的私人派对上,碰到一个特别好玩的小姑娘,还是吉大的学生,叫什么好像叫沈果?对!沈果,长得特别清新脱俗,玩得那是真开,你都不知道,反差极大,特别有意思!”
沈果?!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猝然在许知秋耳边炸开!
她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苍白,手指一抖,咖啡勺撞在杯壁上,发出刺耳的脆响!“你……你说谁?!”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尖利起来,反手抓住林小小的手,“什么?你认识沈果!什么样的派对?她……她怎么了?”许知秋过激的反应把林小小吓了一跳。
她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看着许知秋:“秋子,你怎么了?反应这么大?你认识沈果,咋回事?”许知秋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松开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心跳却快得如同擂鼓,一种巨大的不安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林小小……她的闺蜜……怎么会认识沈果?还是在那种“玩得开”的派对上?!“没……没什么,”许知秋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试图掩饰,“就是突然听到我们公司实习生的名字,有点惊讶……她,她在派对上怎么了?”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好奇。
林小小疑惑地看了她几眼,但还是顺着话说了下去:“哦,原来是你们公司的实习生啊?那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她撇撇嘴,带着点八卦的语气,“看着清纯得像朵小白花,结果在派对上喝酒玩游戏放得开得很,跟好几个男的举止都挺暧昧的。
哦对了,好像还跟一个看起来挺有身份的男人聊了很久,具体没看清,但感觉关系不一般。”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许知秋的心上!清纯小白花……玩得开……跟有身份的男人暧昧不清……所有的描述,都和她心中的那个实习生沈果,以及那个酒吧里神秘魅惑的女人碎片化的形象,隐隐重叠!
难道……昨晚不是错觉?那个沈果,真的有问题?!
而她的闺蜜林小小,竟然和沈果出现在同一个私人派对上?她们是什么关系?林小小是无意提起,还是……许知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眼前的闺蜜似乎也变得陌生起来。“是……是吗?那真是……没想到。”
许知秋低下头,借搅拌咖啡来掩饰眼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干涩无比。林小小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又或者察觉了却选择忽略,她笑着拍拍许知秋的手:“所以说啊,秋子,别把自己绷得太紧。看看现在的小姑娘,多会玩。你也该学学,别总委屈自己。”
林小小后面又自顾自的说着什么,许知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沈果”这个名字再次出现的那一刻,轰然作响,裂开无数道深不见底的缝隙。丈夫的冷漠,婆婆的压力,一夜情的噩梦,身份可疑的实习生,现在又加上一个似乎与沈果有交集的闺蜜……所有的线索混乱地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她是不是陷入了一个早已编织好的、巨大的网中?而这张网,究竟是谁布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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